正文 第六十一章 面无表情

    退后几步，仰头再看眼前的宿舍大楼，在皎洁的月色中，这里却似乌云遮天。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叶尧转了转眼珠，轻嗅着空中微弱的气息走了进去。

    寂静的走廊，楼梯等地方向来是鬼故事最为出名的地点，相对的，也是人们最容易产生恐惧意识的地方。

    叶尧若无其事的走在寂静无人的楼梯中，脚落而下如猫一般，没有丝毫声响。

    嗅着熟悉不过的气息来到7楼，就见这一楼的长廊灯光忽闪忽灭，而尽头处的洗手间门是开着，她抬眼看去，那道门往里晃了晃，发出咯吱的声响。

    叶尧脚步不停，神色悠然地走了过去。

    袖中修长圆润的指尖划过一抹红光，她驻足在洗手间门口，里面的灯光微弱，却还是能看清趴倒在洗手台上的少女。

    “跑了。”缓缓抬起的手又放下，叶尧走上前去，动了动鼻子，果然是那股腐烂味，低头看着脸埋在水里的少女，她耸了耸肩。

    伸手刚搭在赵梅肩膀上，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叶尧赶紧缩回手堵着耳朵，回头不满地朝一脸惊恐的女生说：“叫什么叫？”

    女生满脸惊惧，而原本趴倒在洗手台上的赵梅却不知是否是叶尧刚才触碰，身子向后滑倒，最终倒在了地上，后脑勺与地面的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嘭。

    女生被这一画面刺激的再次尖叫起来，慌不择乱的跑开，并大叫起来：“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喂喂！同学，我只是路过啊喂！”

    叶尧跟在她身后跑出一小段，然后就懒得跟下去，看着被女生引起的各方灯光和开门而出的人群，十分无辜的站在洗手间门口。

    她侧头看着里面脸被冷水泡的发白和窒息而死发青的赵梅，勾唇无声一笑。

    女生宿舍闹鬼的传说在这天晚上后开始疯传起来。

    宿管们原本都安逸的睡下了，不想半夜却被这些熊孩子一句句杀人了死人了救命啊等鬼哭狼嚎中惊醒。

    慌忙赶到事发地点，惊魂未定的看了那死去的学生几眼后，围观的几位女学生又开始说另一个神情无辜的女生是凶手。

    这让宿管觉得十分蛋疼，震压了这边火上浇油的女生，就连忙报告给学校高层，又联系警察，这让长期睡眠不足的宿管黑眼圈立马就现。

    将学生们都回了寝室，唯独留下了发现事发现场的两个学生等着校长和警察的到来。

    在偏冷的夜色下苦逼的等了几分钟后，校长终于拖着他肥胖圆润的身体火急火獠的滚了过来。

    虽然校长长的很喜庆，但是宿管此时却觉得他就如那天神一般！

    ……反正这下烂摊子有人顶了！

    校长先是大骂流年不利上次给他做法的那个道士果然是个骗子，然后就要旁边的两个学生说了遍当时的情况。

    第一个解释的女生神情惶恐惊惧，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就看见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我胆子比较小，当时走廊的灯又没亮，所以我等了一会才上前。那时候叶尧已经进去了……等我过去看的时候，赵梅……赵梅就死了！”

    校长听得一懵，什么叫你走过去看的时候赵梅就死了？这不明摆着说那个叶尧就是杀人凶手吗？

    叶尧任由校长打量着，浅笑着解释：“我只是去上厕所，然后看见有人趴在洗手台上觉得奇怪，走上去想要看看是谁，然后她就尖叫起来了。”

    说罢，叶尧抬了抬下颌指身旁的女生。

    那女生瞪圆了双眼看着她，似有恐惧。

    宿管连忙将两人隔开了点，心说你们要是打起来了就更加乱了。

    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抖着满身肥膘说：“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死的是谁？”

    女生语气细弱：“是……是赵梅……”

    “我舍友。”叶尧举手笑眯眯地说道。

    前方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校长的玛莎拉蒂旁边。

    从车上下来的女子满脸冰冷，清秀的眉眼间满是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和冷意，让人根本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千月一眼就看见了前方的叶尧，或者她之所以能一眼就注意到她是因为叶尧正在朝她朝手。

    “嗨，原来是美女警官你啊。”叶尧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这下我的嫌疑可以洗脱啦。”

    174局全局部了刘二业和新来的楚长风，其它成员对于睡眠的理解向来不分白天黑夜，只分身体机能承受。

    所以即使半夜，174局也是十分热闹，虽然走了白虎白珂，剩下的人也可以凑一桌麻将一桌*。

    只不过愿意出外勤，而且还是在刘二业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出外勤的，没有一人。

    因为刘二业早在处理了那些监控录像后就跑去办公室小屋睡了，睡着的刘二业几乎没人敢惹，于是只好剩下的几人剪刀石头布决定输了的去C大。

    此时看来，输了的那人是千月没错。

    冰山女警走下警车潇洒的关上门，朝女生宿舍走来。

    很好，输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赵梅死了。

    死于淹死，淹死在洗手台里。

    流水开关没有关上，导致水龙头打开的水挤满水槽，而赵梅就是溺死在一个洗手间水槽里。

    这消息让学生们觉得惊悚，稍有常识理智的人都不可能真的相信赵梅是自己淹死在里面。

    所以这又是一件凶杀案，并且相较莫默的案子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那就是凶手是女生，而且就在女生宿舍，甚至整个7楼。

    当晚千月来到赵梅死亡的地点，发现了鬼灵的气息，又听说赵梅是莫默的室友，心里不由有了几分判断。

    看着普通警员们收拾现场，带走莫默，不由暗自沉思。

    头儿说过，凶手似乎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就是看出了莫默的灵魂没有正常归位，恐怕是生了怨恨想要复仇袭击了周琪琪才接手这案子的。

    当初见周琪琪被莫默袭击说是摔骨折了腿，去见的时候周琪琪却是毫发无伤，只是受到的惊吓比较大，她以为莫默这个新鬼应该没能力害死人。

    倒是没想到，不过七天，她就成功替自己报了一仇。

    只是死人永远也不该妄想再插手活人的世界。

    “千警官看出什么了吗？”身侧的少女探出脑袋看了过来，因为没有戴上衫冒，千月能清楚地看见她白皙精致的脸蛋。

    见叶尧满眼好奇，千月不由皱眉说：“你怎么还在这？”

    看热闹的学生都被宿管主任他们赶回去了，叶尧因为是第一发现者，所以待在警队这边倒是没人管了。

    叶尧听了千月明显的赶人话语，幽怨的眨了眨眼：“千警官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将我当作杀了赵梅的凶手看待吗？”

    “这只影响你的交际，不影响你的睡眠。”千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尧瞬间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想了想，她表情深沉的说：“你没想过，要是她们太害怕以为我要杀她们，于是先下手为强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把我杀了？”

    这其实看来不大可能，因为一般会这样做的多半是极度恐惧到要疯了，才会让害怕杀人的人有更疯狂的勇气去反杀人。

    所以千月仅思考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就斩钉截铁的说：“没想过。”

    “……现在想也不迟啊警官……”

    “没必要。”千月总是能三个字就打发了叶尧。

    最后她无能为力，转了转眼珠，装出害怕的样子后说：“可是我怕……再者我和舍友没法和谐相处又是第一事故发现人，求174局收留！”

    千月转头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就是不想回宿舍就对了？”

    “NoNoNo！”叶尧镇定的看着千月解释：“我只是在尽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配合警察调查，好让案子早日解开还死者真相，因此抛弃宿舍我表示十分不在乎。”

    千月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比头儿更无赖的人。

    两人对视良久，千月面无表情，叶尧可怜巴巴，就像是路边长的十分可爱却被丢弃的流浪猫一般。

    最后，当然是千月完败。

    跟学校那边打了个招呼，千月领着叶尧往174局回去。

    天色灰蒙之间，隐有月光浮现。

    叶尧下了车后就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眨了眨眼看着院子里还亮着灯的屋子。

    “你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都这么晚了还在上班。”叶尧刚往里走就被千月抓住了。

    “怎么了？”叶尧不解地回头看去。

    千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才又放开手，目光似不经意地撇了眼槐树后面的黑影。

    “没什么，进去录笔录。”说罢，率先走了进去。

    千月抬手摸了摸头，双眼似懵懂，却在敛眉间，将槐树后的影子收入眼底。

    刚才千月之所以拉住她，是怕她发现槐树后的鬼影吧？

    这174局可没有一个人类。

    继续打着哈欠进入屋子，就见白天遇见的法医南罗独自站在鱼缸前，幽绿的大眼中倒映着数条金鱼游过去的身影。

    叶尧本想凑过去打招呼，就见南罗突然伸手，开始往鱼缸里伸去。

    “南罗。”冷不丁的声音想起，“有人死了。”

    南罗伸手的东西一顿，在千月清冷的嗓音下慢悠悠地收了回来，侧头间，看见了门口的千月和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叶尧。

    叶尧弯眼朝他一笑，目光在他和鱼缸之间来回，似意味深长。

    “尸体在你的法医室。”千月面无表情地说。

    南罗面色阴郁，是一种极致的病态美，不显阴柔，而是阴冷。

    他点了点头，径直朝自己的法医室小屋走去。

    “这么晚了都……果然是人民的好警察！”叶尧表示对南罗的加班肃然起敬。

    千月毫不在意，朝椅子上一坐，把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的男子拍醒。

    “他是负责审讯，叫三秋。”

    叶尧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叫做三秋的男人迷糊的抬起头来，是一张普通白皙的脸，棱角分明，虽然长相没什么特别，但那双精亮的眼睛却让他看起来就不似一个和善老实的人，而是精于算计狡猾。

    三秋伸手揉了揉眼，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叶尧，啧了一声说：“犯了什么罪？”

    “……我只是看见了。”叶尧有刹那的无语。

    三秋还没有反应过来，惊讶的咦了一声后说：“人不是你杀的？”

    “我只是目睹尸体者。”叶尧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过来蹭地睡觉的。”

    三秋十分惊讶，细长的双眼轻挑起一个狐疑的弧度，他看向窗边的千月，后者双手抱雄，侧头看着窗外。

    “是她发现了死者。”千月淡淡的解释，“我想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就带她过来了。”

    三秋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向叶尧的目光随意了很多，他说：“真是抱歉，我刚才还把你当成了那个杀人犯，正想找你赔我假期呢，嘿嘿。”

    叶尧盯了他半晌，然后幽幽地说：“其实你不用解释出来……”

    三秋只是笑，似掩饰尴尬的嘿嘿笑。

    叶尧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眨着越来越睡眼朦胧的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千月。

    千月转过身来，看了看三秋。

    “看我干什么？我知道她要借宿，但是你确定要这小姑娘跟我一起住吗？”三秋痞痞一笑，“反正我不介意。”

    千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让你带她去头儿的房间，睡沙发好过地板。”

    174局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每个员工都不愁屋子，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睡觉的地方可以有很多。

    树上，床上，沙发，画像，窗台，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