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原来，云飞虹日间听得蓝灵所述其爷爷被天地双凶所害之后。一时气极，情绪难平，一口气跑下峨眉山欲去找那天地双凶报仇。没想到竟在山下碰到了洪天齐的二个徒弟，黑白邪煞孙云、杜勇。经过一番打斗，云飞虹不敌，被擒……

    再说场中相斗二人，此时已经进入胜负立分的时刻。白面邪煞杜勇一声大吼旋转而起，身至半空中，劈出一片了刀光罩向青云……

    青云不由大惊，见对手越战越勇。已知自己武功实在不如对方，心有惧意后剑下立时章法大乱，威力顿减……此刻，又见杜勇一记杀招使出，心中更是没了底。实想不出破解之法，只看见刀光渐近，果已听见了峨眉众人的惊呼声。

    青云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还不是一个笑着面对死亡的人！

    青云将心一横，灵光一闪，竟想出一招剑法。一剑刺出，平直稳缓没有折转，他将自己的前胸暴露在杜勇的刀势中，而他的长剑却正刺向杜勇的身体……

    “啊？不可……”在场众人中开始了一阵骚动。

    两败俱伤的打法，没有必死的决心，常人一般是不会用上的。常言道：“好死不如烂活着！”可如今，青云用的正是这种拼命之举……

    杜勇一见青云使出此招，亦不由心头一震。身在中空竟使一个鸽子翻身，躲开青云来剑的同时倒栽身形，又向其劈出一刀。此招确有一个名堂，在刀法中名为：颠倒乾坤。威力实在不弱！

    杜勇身形下栽极快，收刀又出刀，刀中威力没有丝毫减退。青云见状不由更惊……场中众人见之亦惊呼出声，均为杜勇的刀法和身法所折服。

    青云欲闪，反应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人影串出，一掌竟将杜勇单刀震偏，可杜勇的刀势却依旧顺滑在青云左臂上，刀过血流……那道人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长袖，竟将青云抛向峨眉众人。

    出手相救之人，正是青辰子。

    “好！青辰老儿你果然有二手，好一招‘流云袖’功。”洪天齐赞道。

    杜勇见青辰子一掌震偏自己单刀，眼见便要将青云劈于刀下，不料却被青辰子救走，焉能不生气？正欲扬刀攻向青辰子，却被洪天齐喝住：“退下……”

    杜勇惊闻其师之语，果然退至一旁。

    “青辰老儿，只要你们交出玲珑玉牌，我不仅放了这丫头还送以千两黄金！我知道这是女娃儿是云辰子的孙女，如今云辰子已经不在了，你不会连他的孙女也不救了吧？”洪天齐又道。

    青辰子听完洪天齐所言，气得额头青筋冒出，怒睁虎目，大吼道：“无耻老匹夫，竟以一个丫头来要胁！想你洪天齐在武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以这等卑劣的手段……传将出去也不怕江湖同道笑话？有种的，咱们刀剑拳脚上见真章。”

    洪天齐闻言，阴笑道：“好，青辰老儿。老夫就给你一次机会，咱们以三局二胜为赢，双方各出数人。要是你们胜了，我立即放了这丫头而且马上离开峨眉山！倘若我们胜了，你们就得交出玲珑玉牌。如何？”

    青辰子沉思良久，思量前后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说道：“好！”

    这时，从幽冥教中走出一人。此人一身黑衣，满头长发在夜风中飘荡，一张苍白得吓人的马脸上找不到半点人的表情，俨如刚从棺中爬出的僵尸。洪天齐没有让他出来，但是他似乎根本不把别人对洪天齐的威严放于眼内。洪天齐一见此人出来，他没有喝止反而是脸畔多了几丝诡秘的笑意。

    “湘西僵魔……”青辰子惊道。

    湘西僵魔加入幽冥教，本也不以为奇。奇怪的是，湘西僵魔为何对‘一魔’洪天齐似有不满。原来，湘西僵魔与洪天齐成名均在三十年前，昔日二人为争武林一魔的位置曾经交手数次，最终洪天齐以三战全胜取得武林一魔的宝座。但三战中，二人均相斗至二百招以上，最后洪天齐只能以雄厚的内劲掌力取胜……因此，湘西僵魔便一直耿耿于怀，深知自己并非武功招式上输于洪天齐，只是内力稍逊一筹而已。以至后来洪天齐在幽冥教中身居副教主一职，而自己却只能做内外十堂总管……他岂能不生气？怎能服气？多年来，他从未忘怀过这事，但由于幽冥教主对二人经常调解，更兼二人深佩幽冥教主之惊世骇俗的武功，又因三人同是魔教余孽，个个都有一统江湖、灭亡正道、魔道称雄之志，因此都心甘情愿为幽冥教主效劳。

    虽然湘西僵魔在武林中的名声不及‘一魔’洪天齐，但亦是骇人听闻的响亮。峨眉众人见到幽冥教中竟来了这二个魔头，早已经开始担忧。因为，他们深知能挡住此二魔的人除了‘峨眉三老’再无旁人！可如今‘峨眉三老’中云辰子已死，星辰子又在闭关，岂能不让人担心，就连青辰子本人也是心底凉了半截。虽然，‘峨眉双剑’近年来在武林中闯下的名头也不小，但遇到这二个魔头只怕还是凶多吉少……

    此刻，湘西僵魔已走至峨眉派众人前，最后停在青辰子身前道：“峨眉剑法天下有名，我倒想开开眼界。你们之中谁来？”

    “好，老夫年长几岁当然是由我先来！”青辰子说道。

    湘西僵魔冷笑道：“我看这里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与我动手！”

    青辰子无语，径自从身旁弟子手中取过一柄长剑。走至场中，对湘西僵魔拱手道：“请……”

    湘西僵魔见状，笑容立敛。

    场中众人均屏声息气，拭目以待。今夜黑白二大高手相斗峨眉山，将会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激烈？

    结局会如何？没人能猜到！二者成名在同一时期，各为正道邪派中的高手，武功卓绝自不在话下。

    突然，呛啷之声传出，青辰子长剑出鞘。湘西僵魔亦在青辰子长剑出鞘时，扯出缠于腰间的僵骨鞭。剑光闪现，鞭影骤见，二人一开始便展开了凌厉的攻势。湘西僵魔擅于长鞭，鞭法怪异，力道沉稳，每一鞭使出均有千均之力；青辰子深知厉害不敢硬接，只以小巧身法避闪，借势寻机将七十二路峨眉剑法使将出来，一时间竟也密不透风，丝毫不落破绽。

    湘西僵魔的僵骨鞭攻击范围较远，在攻势上占据优势，极具远攻慑人之威效，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实有其理。僵骨鞭宛如一条毒蛇在夜色中飞舞，时而盘旋卷出，时而凌空直击，时而横切斜扫，每一招虚中有实，形神相兼，实乃上乘鞭法。

    青辰子见湘西僵魔鞭法着实厉害，不敢有半点轻视之意。心知一时半会断难取胜，竟以守为主，进攻相辅。守时仗着轻功游走八方，长剑护住身周要害，令湘西僵魔大有鞭长莫及之感。攻时每出一剑必使湘西僵魔撤鞭回救，自顾不及……

    二人剑来鞭往，数十回合转眼即过，均不能伤得对方分毫。湘西僵魔心高气傲，本以为五十回合便可将青辰子伤于鞭下，未料如今二人已经战至近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一时求胜心切，鞭上力道加至十成，更将其鞭法发挥至极端。僵骨鞭顿时化为一条毒龙，腾空而起，势不可挡，卷起阵阵鞭风劲气甚是吓人。众人见：湘西僵魔手中长达丈许的僵骨鞭，此刻竟当作一条长枪来使，抖动手腕还惊现数朵“枪花”。众人又见：湘西僵魔手中僵骨鞭陡然变柔，如长了眼睛般直向青辰子腰间卷去……众人均以为僵骨鞭定将卷向青辰子腰畔，殊料湘西僵魔手腕一折旋，僵骨鞭便如活了一般，迎空扬起，直向青辰子头部、胸口、腰间自上而下劈来。

    青辰子见之大惊，立时侧身避让。长剑凌空划出数道剑弧，一道更比一道亮，一道更比一道长。剑弧凌空，精光暴现，其身又借势跃起避开湘西僵魔极具威力的攻击……

    避已避开，只是避得稍显狼狈！

    轰隆一声巨响传出，众人只觉得地面似乎颤抖了一下。原来，湘西僵魔手中的僵骨鞭已将青辰子身后的一块千斤巨石劈得粉碎。

    众人被湘西僵魔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吓得不敢声张。全场一片肃静，再没有半点声响。试想能将千斤巨石一鞭击得粉碎，若是击在人身上将会是什么情形？

    众人不敢想，因为那太可怕！可怕的事，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去想，更不会轻易去做的！

    青辰子见湘西僵魔一鞭将千斤巨石击得粉碎，不由暗佩其功力不凡。然而，青辰子却并未败只是避……

    众人皆知，有时候战略上所谓的避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避敌锐气，击其堕归……

    青辰子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时机，在他避开湘西僵魔惊心动魄的一击后，立即展开了迅如潮水的反攻。他不再给湘西僵魔喘息的机会，旋身上前，竟展开近身贴战之法，峨眉七十二路剑法使将出来，有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一式方完一式又起，只见剑光大作，剑影人影缠绕着湘西僵魔。

    此时，湘西僵魔的僵骨鞭近距离作战威力大减，反而青辰子的长剑如鱼得水，发挥出了‘一寸短一寸险’的威效，其峨眉七十二路剑法精招尽出，奇招陡现，逼得湘西僵魔避闪不已，但任其如何左避右闪、前驱后跃，始终被青辰子长剑卷住……

    场外观战之人见此情景均为青辰子绝妙的剑法喝起采来。青辰子却知自己长剑虽能逼住却对方，却伤不了对方。毕竟以湘西僵魔的武功不是那么容易受伤落败的！

    青辰子的七十二路剑法使尽若仍不能伤得对方，那么他的处境会是何种凄凉？也许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也许会是……

    湘西僵魔的狠辣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

    因此，青辰子也将十成功力运至剑上，峨眉七十二路剑法中最具威力的四式接连而出，‘长虹经天’、‘云淡风轻’、‘天浑地暗’、‘魂断楼兰’……

    剑光在黑夜中穿梭，如闪电般耀眼、快捷；剑花朵朵，如雪花坠地般好看。

    剑势已夺众人魂，剑影更寒敌人心。

    湘西僵魔岂会不知峨眉七十二路剑法中最具威力的四招！一直以来只是闻名不曾昧面，今夜一见青辰子使出后便知峨眉剑法果然名传不虚……

    因此，待青辰子使出第一招‘长虹经天’时，湘西僵魔竟将手中僵骨鞭抖腕掷出……众人不觉惊奇莫名，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此最为紧要的关头竟将成名兵器弃之不用？

    僵骨鞭向青辰子疾射而出，正好阻滞住了青辰子来势汹涌的剑招。但那只能令青辰子长剑攻势稍微减缓而已。因为青辰子在僵骨鞭射来时，人剑折移转向空中，身剑合一后冲天而起……

    湘西僵魔亦利用那极为短暂的间隙，调整身形，气沉丹田，内力充盈四肢、遍布于全身七经八脉之中，周身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脚下踏步九宫连环，双掌朝天平胸于膻中要穴处，果又见其面上起了变化：脸上颜色竟由白变绿，眼中红光闪烁，甚是吓人。

    长剑直击，数道白光从数个方位凌空而来，来势迅疾，非人肉眼可测其速。剑风、剑影、剑光，如一张撕不破的网，由天而降。值此，湘西僵魔倒纵窜起，双掌拍出，顿见二道白气从其掌心透出，立刻间人们便感到一股寒流在场中开始扩散……

    “天浑地暗、魂断楼兰……”峨眉派众人惊呼道。

    “僵骨寒血掌……”洪天齐亦同时轻喝道。

    最后，不知道是白光刺进了白气，还是白气裹住了白光。但众人却知道在白光与白气相遇的那电光火闪之间，青辰子与湘西僵魔均又落地生根，谁都没有再进攻；只是静静的站着，注视着对方……

    不久，众人见：湘西僵魔右手抚住胸口，五指间渗出鲜血，脸上露出阵阵痛苦的表情。青辰子口角溢血，全身发抖，口中传出牙齿相撞的格格声响来，其面上、头发上似乎还起了一层水雾……

    在场之人，除了洪天齐看清了二者相斗的最后一击外，再无一人看清二人是如何受的伤！原来，青辰子凌空而起时已经使出了峨眉七十二路剑法中的最后二剑‘天浑地暗’、‘魂断楼兰’。此二式本是极厉害的杀招，尤其是最后一招‘魂断楼兰’更是杀招中的杀招，顾名思义不杀敌人便是同归于尽……可想而知，一个人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做某事，结果还不能达到目的；退已不能，唯有争取那一丁点的希望，但愿奇迹会出现。而奇迹最容易出现的时机便是一个人的能力用尽，所有希望全部破灭，甚至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因此，这时候也是一个人的最大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甚至于超越极限的时候！

    ‘魂断楼兰’便是这种置死地而后生，拼尽全力只攻不守的剑招。这样的剑招在武林中不多，威力自然是无言而喻的。

    另外，湘西僵魔的僵骨寒血掌是武林中非同小可的邪派武功，每使出一次即可耗尽其本身大半真元，将其十年来采集的天地间至阴至寒之气从体内经由双掌释放出来伤敌于无形……令对方轻则全身僵化，功力尽失；重则寒毒攻心当场毙命……

    当然，青辰子属于前者，他只是暂时功力全失、血气大伤，全身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身体似处冰天雪地一样，除了极寒极冷没有其它的，如今任何一个普通人便可将其击倒。湘西僵魔也被青辰子一剑穿胸，虽不至于毙命，却也是身受重伤，举步维艰，没有一二个月的休养难以复原……

    “哈哈……二位均有损伤，这一局算作平局，咱们继续下一场，二位意下如何？”洪天齐笑道。

    二人无语，退回后各自调息、包扎伤口不提。

    “下一场由本座二个不成器的徒弟来现现丑，不知峨眉派是否有人肯上来指教一二？”洪天齐继续说道。

    此刻，黑白双煞果已步入场中，抱手叉腰，斜视着峨眉众人，面上还带三分藐视七分鄙夷；任谁见了都不会高兴。

    峨眉派中一阵噪动，试想堂堂峨眉何曾受过如此之气！几位年长道士均想上场……无料却被二人抢先一步。此二人，蓝灵认得。正是峨眉双剑咸成、凌风。

    二人一出现，峨眉派中一片哗然。因为峨眉双剑与黑白双煞份属同辈，又都是年轻一代的高手，实力旗鼓相当，胜负难测。此一战，定是难得一见的精彩。

    双剑入得场中，二邪凶意毕露；四人无语，入场便斗。二邪已是抢先拔刀攻出，一开始便使出洪天齐所授之“正反两仪魔刀”。

    世间无极，刀中二仪；魔刀无情，亡命断魂。

    二邪本是亲兄弟，自幼便在一处习武，又因心灵相通，骨骼奇特异于常人。自幼便得‘一魔’洪天齐收归门下，传授正反二仪魔刀……正反二仪魔刀法本是洪天齐的师父，邪尊柳无叶所留之武学秘籍。只因此刀法需二人合练，并且练者一生只能习此一门武功，如若先习此功又练别种武功，定会走火入魔。正反二仪魔刀需二人合练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刀法一百零八十式。正二仪刀法三十六式，反二仪刀法三十六式，正正合击三十六式，反反合击三十六式，正反合击又为三十六式……可想而知，此刀法厉害之处令人韭夷所思。

    二邪如狂风般的刀势直卷向峨眉双剑，铺天盖地的刀锋看得人眼花缭乱。“黑白双煞”的名头果然非假，刀一出手便知不凡。双煞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攻守兼备，配合得极其默契，令峨眉双剑无隙可击，只能以守为攻。

    幽冥教众见此情景同是一片呼声，更有甚者连声叫好。就连洪天齐本人也是抚须挤眼，点头含笑不语。

    峨眉双剑一上场虽被二邪逼得只守不攻，但守者并非败也，守得从容可以后胜，攻得淋漓也可以先败。攻与守并非胜与败的同语，这道理世人皆知。因此，峨眉双剑的守只是暂时罢了；时间一久，竟转守为攻……

    风雷剑法乃是峨眉山开宗立派时流传下来的一种剑法，同样亦需二人合练。但传言数百年间，在峨眉山练成此套剑法的人不多，除了五百年前峨眉山中一对夫妇和二百年前的一对兄弟练成之外竟再无后人。可叹绝世剑法后继无人，沉睡百年之后竟被峨眉派的咸成、凌风二人练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机缘造化，令人可喜。

    风雷剑法的习成不易，是可想而知的。传言此种剑法因人而异，需得参透生死。风剑、雷剑更具灵性，剑选其主而非人人均可得之。风雷剑法重意不重式，守如迎面风无隙可击，攻如九天雷千均齐发。剑中含风雷，处处是乾坤。

    场中四人，刀来剑往，煞是精彩。全场的注意力均为如此激烈的搏斗感染，众人都瞪大双眼注视着场中发生的一切，担心错过了每一个精彩环节。

    却说蓝灵身处人群之中，谁都不曾注意到他的到来。此时，他并没太在意场中激烈的打斗，只是侧头望见被幽冥教中人点了穴道的云飞虹，见她目光呆滞，神采不振，心中煞是心疼。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将她救下……

    突闻数声喝叱之声划破夜空。原来场中有了较大的变化：相斗四人猛间反退，几乎同时又腾身跃起……四条人影冲天而起，各自出刀运剑，但见空中刀光外泄，剑光大盛，一时间刀剑相击之声不绝……

    看此情形，双方均已展开奋力一击。黑白双煞使出了正反二仪魔中极具威力的杀招‘无法无天’，双煞在跃起时，身影竟二化为四，从四个方位攻向峨眉双剑……此刻，峨眉双剑也使出了风雷剑法中的双剑合壁，化二为一，同时射向黑白双煞那虚无飘渺的身影……

    场中之人，此时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异常激动的心情令他们脸上起了许多很奇特的变化，这一切都只因他们久等的结果，立时便见分晓。

    刀剑相撞传出的叮当之声仍在继续，而且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急促。四人由空中战至地面，又由地面战至空中，如此之势相继数回合……终于，这场激烈剧斗在二声闷响，数声叹息中结束。

    四人同时从空中跌落，只是峨眉双剑站着；黑白二煞却倒在了地下，并且二人手臂上正自渗出泌泌鲜血……

    洪天齐再也笑不出来，见此情景后果然怒意顿现，对黑白二煞吼道：“真是没用，还不赶快下去。”

    二煞起身走入幽冥教众队列中，低头不语表情难堪已极。因为败即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本来是要为其师父扬威争脸，没料反而丢了脸……这种心情任谁都不会好受。

    这时，洪天齐缓缓走入场中，踱至峨眉众人前。但见其眼中精光暴闪，在横扫峨眉派众人一眼后，说道：“本座有好久没有与人动手了，今夜倒想会会各位峨眉派的高手。不知道哪一位上来？”

    洪天齐说出此话，峨眉众人不免一惊。要知道在峨眉山上能与洪天齐对战过招之人除了峨眉三老和峨眉双剑外实找不出一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如今，峨眉三老中一死一伤，另一个又在闭关……难道还要再让峨眉双剑出战？

    青辰子此时已经调息完毕，伤势虽未完全好转，但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竟又勉强站起似要再度入场，这时却被咸成、凌风二人拦住：“二爷，让我们上吧？”

    “你们刚才已经战了一场，体力还没恢复；我已经调息好了，再说我这把老骨头活得够久了……你们还年轻，以后峨眉山还得靠你们！”青辰子说道。

    “哈哈……青辰老儿，你受了那等重伤还能与我打吗？我劝你还是交出玲珑玉牌……只要你们肯交出玲珑玉，我便放了这丫头还立即退出峨眉山……否则你们峨眉派只怕今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可不敢说！”洪天齐阴阳怪气地笑道。

    “二爷，不要管我！玲珑玉牌千万不要给……”云飞虹在一侧说道。然而未等云飞虹将话说完，已被身旁的一名幽冥教众点了哑穴，气得她只有皱眉瞪眼的份儿。

    正在这时，一条人影步入场中，朗朗说道：“挟人要胁算什么好汉？”

    说出此话的人，正是蓝灵。他见洪天齐仗势欺人、霸道无礼，便再也按捺不住，竟站出来替峨眉派强自出头。

    洪天齐闻言，斜睨着蓝灵，开始上下打量起来，“你这小娃是什么人？不要命了么？也敢出来撒野!”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在世要知礼义廉耻。挟人要胁，强人所难算什么英雄？”蓝灵再次说道。

    蓝灵这一番话说得正义凛冽，直听得洪天齐脸显不悦，面上杀机隐现。

    “哈哈……本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如此对我讲话。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好！好！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洪天齐怒道。

    “生死在天，半点不由人。我知道洪前辈要杀我易如反掌，但是如果就凭我方才几句话便死于前辈掌下，只怕也有损于前辈威名……不过，前辈既然已能做出挟人要胁之事，再做一件以大欺小、仗势欺人之事倒也不难……”蓝灵又道。

    “你……真不想要命了？”洪天齐听得老脸发热，气得下额上的胡须颤抖不已。

    峨眉众人未料蓝灵竟强自出头，心中甚是感激。但听见蓝灵出语已将洪天齐激怒，不由又为其捏了一把泠汗。

    “小兄弟，这里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来趟这淌混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还是退下去吧！”青辰子在一旁说道。

    “哈哈……现在想退下去，只怕没那么容易！敢对本座出言不逊之人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了？”洪天齐说道。

    “洪天齐，你难不成真要与小辈一般见识？不觉得有辱你幽冥教堂堂副教主的身份？”青辰子说道。

    “哈哈……是又如何？你能耐我何？”洪天齐冷笑。

    “你……”青辰子心头一急，不由得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谁都知道方才与湘西僵魔一战中他受伤着实不轻。

    “老前辈，你不用为我担心，既然我敢上场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一死……”蓝灵说道。

    “小兄弟，你又何苦……”青辰子道。

    “好！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想死还不容易，老夫今夜便成全你！如果本座三招杀不了你，我不仅放了这丫头还立即离开峨眉山……”洪天齐怒不可揭地说道。

    “多谢洪前辈以三招相赠，晚辈感激不尽！”蓝灵心中着实得意，自以为三招他硬撑也能撑过；因此他故意将‘三招’那二个字说得很大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人人都知道他错了；而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哈哈……本座向来一诺千金，你放心。有什么遗言就赶紧交待，晚了恐怕便来不及了……”洪天齐淡淡道。

    “没有！”蓝灵的回答非常干脆。

    “可惜……”洪天齐叹息一声后他的脚步已经开始移动，做出不丁不八之势；左掌缓缓而起，为不急不缓之趋。众人不见其身动，但洪天齐左掌已拍至蓝灵额前半尺许……

    快，就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

    蓝灵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发现洪天齐掠至眼前，不由大骇。惊慌中脚下滑步向右偏倒，耸肩缩背偏头，侧身移位……危急中也许是出于本能，他又使出了家传的蝴蝶身法！

    蓝灵跃开一侧，然而仍是慢了一步，其左颊骨依旧被洪天齐指风扫过，顿感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泪水竟夺眶而出……

    “咦……”洪天齐见蓝灵竟能避开自己方才一击，甚是吃惊。要知道他这一招不知击败过武林中的多少成名人物，而蓝灵竟然能以灵巧的身法避开，不得不开始对其重新衡量一番。

    “好小子，果然有二下，身法不错！你师傅是谁……”洪天齐问道。

    蓝灵伸手抹干眼泪，口中却道：“我没师傅……洪前辈你还剩下二招了！”

    洪天齐阴笑道：“急着想死，本座会成全你的！”

    蓝灵未语，心里开始明白洪天齐已经决意要除掉自己以挽回其不可侵犯的颜面。因此，余下的二招将会是他生死的关键！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最后，他知道防守并不是好办法，更知道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拔剑出鞘，直击横切，旋身而起，竟以一招‘气贯长虹’刺向洪天齐……

    洪天齐见蓝灵此次抢先攻出，便已经猜到其心思。又见蓝灵以一招‘气贯长虹’那等普通的剑法攻来，只觉心中着实可笑。

    长剑甚疾，转瞬即至。洪天齐未退反迎，竟以攻对攻，仅凭一只肉掌向蓝灵长剑抓去，倒把蓝灵怔住……在场之人均觉吃惊，目注二人。

    此时，只听见青辰子喝道：“要糟……”

    果然，蓝灵的长剑被洪天齐以二指巧妙地夹住……蓝灵立时大惊，因为洪天齐以二指夹住他的长剑时他竟然拔不动分毫……

    惊闻一声金铁脆响，长剑从中折断……

    原来，洪天齐以其混厚无比的内力将蓝灵长剑震断！此景令在场之人大惊不已。要知道以内力将青钢长剑震断那有多么骇人听闻……

    蓝灵见此情景只得撤身后闪，无奈白光一闪，洪天齐又以指间夹着的半截断剑向蓝灵射去……

    断剑去势何等迅疾，蓝灵惊见白光闪现后心中便知不妙，却道那时他避意方起，其身侧腰畔处便已经被断剑划过；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

    “好……”幽冥教众得见此景，开始叫起好来。

    方才若非蓝灵的身法灵巧，避得及时，只怕那一剑已经被射中小腹，纵是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洪天齐见蓝灵竟又避开其致命一击，虽说受伤不轻但亦超乎自己所想。又见蓝灵身法不俗，竟有似曾相似之感，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曾见何人所使，心中只觉呐罕不已……

    “小子，身法果然不俗。你师父到底是谁？”洪天齐复又问道。

    “我没有师父！前辈还剩下最后一招了……”蓝灵道。

    “好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本想让你在这个世上再多喘几口气，没想到你竟不领情！好！本座今夜便成全你，如你所愿……”洪天齐气甚已极。

    此刻，蓝灵心中别无他想，只想着如何竭尽全力应付洪天齐的最后一招。他心里知道，洪天齐此招一出他活着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因为洪天齐若无必胜的把握，决计不会说出三招便可将蓝灵击败之话。此刻，蓝灵只在洪天齐手下走过二招，便已受伤不轻、折剑不提；但聪明人一想便知，二人武功相差悬殊，胜负已是定局。

    而这时，蓝灵只觉脑中灵光一闪，便如闪电划过一般清澈。他不再想活着的希望会有多大，也不再想二人武功上的天地悬殊；他现在唯独所想便是他昨日在峨眉山下未曾使完的那一记剑招……

    长风，冷月，夜寂无声。

    但在那一刻，众人无心赏风月。望见的却是洪天齐已从原地腾空而起，身形掠出作大鹏展翅之势，双掌交错为抱残守缺之态，面上红光涌现，气海之劲达于全身，贯足双臂。突然间洪天齐身形陡变，虚幻出二道身影后折空旋射而出。双掌现，穷见掌影一片，掌风劲气由天而降，方圆数丈内尘土飞扬，骇人至极。

    “闪开……”远处一个苍劲的声音呼出。

    恰在洪天齐腾空而起之时，众人见到蓝灵上步欺身，引剑折臂……一连串的动作，如流水行云般洒脱；一柄断剑如长了眼睛似的，刺向洪天齐旋射而至的二道身影。剑光惊现，断剑重重，洪天齐的二道身影在剑光中穿梭……但任其如何穿梭，洪天齐始终不能冲破那重重剑影，这已令洪天齐心头发毛。因为蓝灵所使这招剑法之厉害，竟是其生平未见！洪天齐果已不敢再轻易攻进，改取守势。

    在场众人均被此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都瞪大双眼看着。青辰子见此情形更是由地而起，抚须含笑道：“好剑法……可惜蓝小兄弟内功修为尚浅，否则洪天齐怕要败于此剑……”

    再说此时的蓝灵，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的眼中只有一柄断剑和对手。他曾经怎么练也不能一气呵成的剑招，终于在他无意之中练成，而达登堂入室的境界。从前此招剑法的几个不明之处，他此刻也明白了。原来这剑法虽只一招却包含了三十六种变化，每一种变化又是连绵不断，相互贯通的，由慢至快，由快至慢；疾时如闪电，缓时似落叶；更加让他欣喜的是，从前自己都只注重剑式的连贯而忽略了剑法的剑意——剑随意发。此乃上乘剑法的精髓，竟被蓝灵在无意之中参悟；只是此刻他还不知道而已。

    洪天齐身在空中仍在不停旋转，旋涡之劲奇强竟将蓝灵断剑带动，一则是蓝灵功力毕竟不济，洪天齐更是利用蓝灵的这个弱点以内力卷住其断剑运转之势，令其剑招威力顿减。直待时机成熟，猛间双掌齐出，双掌中迸射出的二道威猛无比的内劲，直向蓝灵所立之处涌去……又闻其一声大吼，响彻云霄，吼声在峨眉山顶之间久久回荡。

    吼声止，只闻一道叹息传来。

    蓝灵的身形果被洪天齐的二道内劲卷向绝崖峰外的悬崖……蓝灵在感到自己被二道奇强无比的内劲所卷时，全身如被火烛一般，体内气血翻腾不已，口中回甜竟在空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洪天齐内劲所震，受了极严重的内伤。但是，他没有放弃自己那一招剑法的余威。那一刻，他根本近不了洪天齐身畔丈许之内，但是断剑却在他坠落山崖的那一瞬间飞出手中……

    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会产生何种结果？他都看不见了，也许是永远都看不见了。因为蓝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绝崖之下……

    然而，在场所有人却看见了：蓝灵的长剑射向了洪天齐……而洪天齐此刻他没有料到蓝灵竟在最不可能的方位，最不可思议的时机掷射出那一柄断剑，而且会有如此威力！

    洪天齐在原地一个腾身后跃，本欲借机避开。无奈断剑来势迅捷，他虽避过其胸间要害，可是断剑仍旧擦臂而过……

    全场静寂时，夜风徐徐而过，寒意阵阵涌来。

    洪天齐手抚伤口，摇头叹道：“好一招精妙绝伦的剑法，若非本座避得及时险些性命不保……”

    “想你堂堂幽冥教副教主竟与小辈一般见识，可笑，可笑之极。”一人纵身跃入场中说道。

    来者一身白袍衣衫，白须长发，手持一柄金钢长剑如太白金仙下凡。峨眉众人一见来者，莫不喜形于色。

    青辰子见白袍客到来，亦大喜道，“师兄，你终于出关了……”

    白袍客叹道：“没想到我闭关一阵子，峨眉山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都怪我……有负师兄当初所托！”青辰子道。

    “师弟切莫自责，为兄清楚……只是为兄晚到一步，害了那位小兄弟……”白袍客说道。

    原来，这白袍客正是峨眉派现任掌门人星辰子。刚才星辰子见到洪天齐双掌中迸射出二道内劲时，便在发声警告。未料蓝灵不知厉害并无半分避意，只叹其人却在百丈之外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只得长恨连连，叹息一声。再眼睁睁见到蓝灵被洪天齐内劲震伤，震飞绝崖之下……

    星辰子心中不悦，转身望着洪天齐怒道：“洪天齐，你幽冥教趁老夫闭关之际竟来我峨眉山惹事生非，今夜若非老夫提前出关，我峨眉派数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你手？”

    “哈哈……本座并无此意。只是本教有意于贵派的玲珑玉牌，想出高价收购，未料……”洪天齐笑道。

    “哼，玲珑玉牌乃为本教之物，岂可卖于他人。你可真是痴人说梦！”星辰子哼道。

    “今夜既然老道出关遇此良机。三月闭关，让你等试试我峨眉山绝学……否则就此放你们下山，我峨眉派声誉难存！更对不起刚才那小兄弟仗义之恩……”星辰子说道。

    洪天齐听得星辰子此语，心中不免一惊。本来以洪天齐的武功不足以惧怕星辰子，虽说并无多少胜算在握，但要做到全身而退绝对有余。只是刚才与蓝灵交手受伤在先，后又见到星辰子突然出现，在经过一番双方力量上的权衡之后已知今夜再无半分优势，如果再一味纠缠下去只会落至得不偿失的结果。以洪天齐的老奸巨猾，他是不会做出任何得不偿失的事的！

    “本座言出如山，方才与那位小兄弟赌约在先，虽然他已经被我打下绝崖，但本座绝不悔言在其剑下受伤之事……因此，本座现在立即履约放人，离开峨眉山……”洪天齐说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青辰子一旁喝道。

    “只怕你现在还拦不了我！”洪天齐冷笑一声后竟大摇大摆地离去。

    峨眉派众人本欲上前拦截，却被星辰子拂袖止道：“随他去吧……”

    峨眉派等人看着幽冥教众离去，心头实在气愤难平。无奈星辰子一言喝止，无人敢违。掌门人之令，不予拦截必有其道理。星辰子心里明白得很：小不忍则乱大谋，幽冥教百无禁忌，敢欺上门来必有其充分的准备；若无全身而退之策，断然不敢如此嚣张。如今幽冥教如日中天，高手如云，教众三千，远非峨眉一派能敌；为今之计保存实力，他日与各大门派联合拒之，才是上策。

    月落星移，夜色已深。这一夜好长，但黑夜终究还是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峨眉派上下便分成三路去绝崖下找寻蓝灵。星辰子声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峨眉派众人搜寻了绝崖下方圆十里范围内，也没有见到半个影子，只得失望而回……

    又道，位处陕西与湖北交界的凤凰山，奇峰重叠，怪石嶙峋，树林丛生，风景秀美之极；而被划为武林禁地之一的幽冥教总坛便雄据于此。

    此刻，幽冥教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厅之上坐着满头红发，相貌威严的幽冥教主和一个妖艳迷人的中年妇人。厅下众人成二列站立，左首一人骇然正是洪天齐，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紫衣长衫，正毫无半点表情地望着地面。厅中很静，几乎没了声响。

    突闻幽冥教主一声轻咳打破沉寂，“二弟，听说前夜在峨眉山上你出师不利……不仅任务未曾达成，还受了伤，伤势严重吗？”

    “多谢大哥关心，只是一点皮肉之伤……”洪天齐回道。

    “那就好……对了，听说伤你之人是个无名小辈？”幽冥教主又问道。

    “是的。只怪小弟一时大意，但那小子已经被我打下千丈悬崖，定是凶多吉少……”

    “呵呵……真有意思。一个无名小辈也能打伤我们的洪副教主？真是好笑！只怪小妹当时不在，那场面一定很精彩……”厅上坐着的妖艳美妇听得二人对话，在一侧格格娇笑道。

    洪天齐闻及此语，不由脸色大变，狠瞪美妇一眼不再言语。

    “算了，二弟看来你也尽力了，此次我便不再责怪于你，等你伤好之后将功补过。你们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幽冥教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