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贵人留步

    三天后，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两头风尘仆仆的雷鸟分别载着赵冲虚、尤娜、艾莫莉丝以及雷鸟小萝莉，飞入了噪杂无比的呼兰城……

    雷鸟的降落，引起呼兰城居民不小的骚动——虽然拥有各种飞行坐骑的贵人或者强者，在呼兰城里怎么也有几十上百号，但雷鸟这种级别的飞行坐骑却很难见到，而且更重要的赵冲虚四人身穿的衣物，都绣有黑鹰神普罗的形象。

    对此，跳下雷鸟的赵冲虚，只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四顾着寻找可以购买干粮的地方。

    可问题是，赵冲虚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个巨大的骡马市场，满眼都是在讨价还价的人群、满眼都是正在被交易的牲口与货物，想找的饭馆之类的建筑却是一栋也没能发现。

    无可奈何之下，赵冲虚只能沿着满是牛马粪便的土路朝着走去，艾莫莉丝几人和两只雷鸟坐骑，各自掩着口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赵冲虚没走出多远，有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活脱脱发福版武大郎的胖商人，原本正愁眉苦脸像只没头苍蝇，带着几个护卫迎面走来。

    看到带着雷鸟而来的赵冲虚，胖商人顿时眼前一亮，带起一溜烟尘狂奔到赵冲虚的面前，急吼吼的喊叫了起来。

    “贵人、这位少年贵人！雷鸟卖不卖？雷鸟卖不卖？我出九、不……我出一千个金苏米尔！”

    胖商人先是用大陆通用语说话，大概是担心赵冲虚听不懂，瞄了眼跟在赵冲虚身边的艾莫莉丝，赶紧又换成了精灵语。

    这可惜，这胖子搭话的并不是时候，刚刚不小心踩了一脚牛粪的赵冲虚，现在心情一点都不好，所以胖子获赠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的四字短语：“麻烦让路。”

    赵冲虚不清楚一千个金苏米尔值多少钱，但无论是多少钱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出售雷鸟坐骑，这是毋庸置疑的。

    雷鸟小萝莉，从艾莫莉丝哪里弄明白了懂胖子奸商说了什么后，立即气鼓鼓的走到胖子奸商面前，亮出了电光缭绕的小拳头，恶狠狠的砸在了胖商人的大腿上。

    可怜的胖子奸商，压根就没注意到雷鸟萝莉这个小不点，当时就被电的发出啊的声怪叫，浑身电光闪耀的抽起了风来。

    等到电光消失时，可怜的胖商人，已经被浑身抽搐的趴在了地上，头发根根直竖口中吐着黑烟……

    “哼！让你敢买我的姐姐！”雷鸟小萝莉，捏紧着小拳头，撅着嘴唇嘟囔着。

    没错，那两只赵冲虚用来代步的雷鸟，都是雷鸟小萝莉的姐姐，胖商人这打挨的一点都不冤枉。

    四周的人群发出了一片哄笑，而赵冲虚叹了口气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他已经看到有几个明显是胖商人护卫的家伙，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器面带不善的盯着他在看。

    护卫们面目凶狠，赵冲虚却并不怎么当一回事儿——只是些连斗气都没有，最高不超过6级的剑士而已，没有的法师、术士、刺客、奶妈、弓箭手……真打起来，让尤娜上去解决就是。

    和赵冲虚双修之后，尤娜已经晋级为了中品大妖，前几天与强盗们的那一战，又丰富了她的实战经验，这些护卫怎么可能是她的敌手？

    和现在的尤娜相比，赵冲虚本人却还稍微挫了点，只不过冲破了三道脉轮的他，依然停留在不入流的修真阶段，这也是为什么那夜和血狼沙尔汗激斗时，血狼沙尔汗一斧子下去，磕飞了赵冲虚的金云刀轮不说，还让赵冲虚受到反噬的根本原因。

    可让赵冲虚没想到的是，那胖商人好容易缓过劲儿爬起来后，竟然立即挥退了那些护卫。

    将护卫们赶开之后，胖商人再次满脸笑的，凑到了赵冲虚眼前：“这位贵、贵人！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再考虑考虑。咳咳……一千个金苏米尔，哪怕是在我们苏米王国物价最贵的王都，你什么都不做也能安度下半辈子了！而且，普通的雷鸟，顶天也不过能卖五百个金苏米尔……求您了，少年贵人！卖给我吧，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看着满脸都是哀求之色的胖商人，赵冲虚终于生出了好奇心，身高的优势让他俯视着胖商人说道：“理由，告诉我你的理由。”

    听了赵冲虚的话，胖商人喜出望外的赶紧答道：“贵人，能去我住的地方再慢慢说么？”

    赵冲虚却皱起了眉来，开什么玩笑？我像是有空陪你闲扯的人么？

    胖商人察言观色的功夫不错，发现赵冲虚皱起了眉头，立即就改了口：“请听我解释贵人！这里人太多啊，我知道的消息不能又……”飞快了瞄了瞄四周，胖商人压低声音说道：“呼兰城要出大乱子了，贵人！”

    呼兰城要出大乱子了？

    赵冲虚心头微跳，他立即想到了占据了那处水树林的游骑兵，还有那个领队屠戮武士说的话，那个叫勒姆什么什么的屠戮武士，当时说什么小王子急着赶路去呼兰城……

    “是什么大乱子？”赵冲虚不由的接口问道。

    “前面有家还算不错的酒馆，贵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胖商人却没有直接回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栋横在三岔路口的、两层高土黄色违章建筑说道。

    说起来，为了赶路，赵冲虚今天连早饭都还没吃，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脊背。

    既然这胖子想玩边吃边聊，赵冲虚有什么不愿意的？

    在胖商人的殷勤前导下，赵冲虚走进了这座酒馆。酒馆里点虽然着盏油灯，却依然显得光线幽暗无比，皮肤黝黑的酒馆老板站在吧台后，用毛巾擦拭一大摞橡木酒杯。

    对此，赵冲虚倒没有太在意——毕竟酒馆生意火爆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天黑之后。

    除了两只雷鸟体型太大，被留在了酒馆外面以外，其他几个裹着长袍的女孩儿都跟着赵冲虚进了酒馆。

    酒馆的老板似乎认识胖商人，瞟了胖商人一眼后嘀咕了句：“还不跑……留在呼兰城等死么？”

    这嘀咕胖商人听没听到赵冲虚不知道，反正他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事情似乎变的更有趣了。

    “老哈桑！有什么好东西都快弄来！这几位可都是贵人！”交待雇佣兵守在外面，寻了张最角落的桌子坐下，胖商人冲着酒馆老板叫道。

    酒馆老板应了声，很快就用托盘端来了不少的酒肉，酒馆内的光线很差再加上又是角落，走近时他才看清赵冲虚四人的衣着，顿时吃了一惊。

    原本散漫随意的酒馆老板，毕恭毕敬的放下酒肉，又小心的朝着赵冲虚行了一礼后，急匆匆回了柜台后面。

    赵冲虚四人，穿的衣物上都有黑鹰神的徽记，在呼兰城中只有三种人会穿这种衣物——第一种人的各个部族的神鹰萨满，第二种是圣石鹰巢里的那些侍神少女。

    这个常识，呼兰城中的三岁孩子都懂，酒馆老板自然更加的懂。

    只是，无论是那一种人，都不是酒馆老板应该招惹的，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躲得远远的。这酒馆老板，也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才叫做明哲保身，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刻。

    “说吧。”

    赵冲虚撕了块肉尝了尝，然后随口说道。

    “贵人，我是来自于苏米尔的商人，名叫鲍威尔-达利弥赛亚……”商人的话刚说道这里，就被赵冲虚毫不客气的打断。

    “说重点！”赵冲虚不认为自己有太多的时间和这个胖子磨牙，大粒米塞牙？我还达利小面包呢……姓都姓的这么奇怪！

    “是是是！贵人，你听说过阿提拉-穆斯塔法这个名字么？”自称克里夫的胖商人赶紧连点着头，然后由说出了个赵冲虚恰好前今天刚刚说过的名字。

    “他喵……有说直说！这名字和你说的所谓大乱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赵冲虚不悦的说道，若是鲍威尔下句话还说不到重点，赵冲虚不保证自己会将这死胖子胖揍一顿，然后拍屁股走人。

    虽然说，在听到阿提拉-穆斯塔法这个名字后，赵冲虚就绝对不会在胖商人说出消息之前离开。

    不知道自己很可能被‘贵人’海扁，但接下来鲍威尔终于说到了重点，他伸长脖子凑到赵冲虚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贵人，我得到个了不得的大消息！草原诸部的大可汗王，住在呼兰城王庭里的奥斯死了，而小王子阿提拉正在昼夜兼程，赶来呼兰城的路上！贵人您不知道，阿提拉小王子，讨厌所有的非草原人，因为这个原因他这几年每年旱季都会带兵，去攻击我们苏米尔王国……”

    听到这里，赵冲虚再次打断胖商人鲍威尔，提出了他的疑问：“这和你想买我的雷鸟有什么关系？”

    鲍威尔一张胖脸皱成了菊花状，眼瞅着就要哭的样子：“您不知道哇贵人，奥斯王可是死在个苏米尔女人肚皮上的……以阿提拉小王子的性格，呼兰城内的苏米尔人，不、是所有白皮肤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草原上的游牧民，都是标准的黑人，说起来连身为黄种人的赵冲虚，早黑皮肤草原游牧人眼中，都会被归类到鲍威尔所说的‘白皮肤人’之中。

    鲍威尔这么说话却是有技巧的，目的是为了让赵冲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这样他才有机会或者逃出去。

    “既然这样，你不赶紧逃跑，还有心情在城里乱转？不怕被黑鹰狼骑的人抓住砍头么？”赵冲虚狐疑的看了鲍威尔一眼问道。

    雷石大草原上，每个部落都会有各自的首领，这些首领被称为‘小汗’、‘大汗’，这其中身份最尊贵的，就是住在呼兰城王庭中的诸部落共主‘大可汗王’，而大可汗王麾下有支名为‘黑鹰狼骑’的王庭卫队，这个赵冲虚倒是知道的。

    “贵人，我倒是想跑，可现在是旱季哇！我估计，现在所有通往苏米尔那边的水源地，都会被小王子的军队控制占领了，所以没有飞行坐骑，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草原哇！”说这句时，鲍威尔鼻涕眼泪横流，再也没办法继续淡定下去。

    赵冲虚诧异的看了鲍威尔一眼，因为这死胖子口中的估计，已经成为了现实——被那个屠戮武士占领的荒原绿洲水树林，已经证明了他的这个猜测！

    这死胖子……掌握的情报才多一点，竟然就能做出这样精准的分析？

    人才！这死胖子是个人才！

    “胖子，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想到这里，赵冲虚再次开口问道。

    “贩卖牲口啊？也在苏米尔买些布、粮食什么的来运来草原……偶尔还运些违禁的铁器。”胖子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想要再开口求着买雷鸟，却又怕再给雷鸟萝莉电击，憋屈的不行。

    “往来万里，连违禁品也卖，生意做得很大嘛。”赵冲虚却又继续问道。

    “大什么哇，真要是生意做得大，我不早跑的没了影子，至于连个飞行坐骑都弄不到么……贵人，您就行行好，卖我一只雷鸟吧！不然我可就死定了哇！可怜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胖子快哭了。

    “停！别跟我说什么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嗷嗷待哺什么的，我他喵的又不打劫你！”顿了顿，赵冲虚又继续开口说道：“买雷鸟，你想也别想！但带你你离开，却也不是不可以。”

    “贵人，我没三岁儿子啊，只有个十五岁的女儿，大家都说我女儿是海法城的鸢尾花。”死胖子大概是急糊涂了，居然楞楞的回了赵冲虚这么一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赵冲虚已经松了口：“什么？贵人您、您说可以带我一起走？！”

    在赵冲虚点头表示确定之后，鲍威尔以胖子不该有的迅疾伸手跳了起来，冲着酒馆柜台的方向大叫了起来：“老哈桑！快——快给我准备肉干！清水！要足够五个人在路上吃的……不不不，还要再加上两只雷鸟的份儿！”

    冲着柜台方向吼完之后，鲍威尔又赶紧恭维起了赵冲虚这个贵人：“尊敬的、仁慈的贵人啊！您的恩德我鲍威尔会铭记一辈子，只要能活着回到苏米尔，我愿意送给你一千金，啊不……我愿意将海法城的鸢尾花、我唯一的女儿嫁给您！”

    嫁女儿？

    还是唯一的女儿？

    这岂不是意味着万贯家财的继承权？

    赵冲虚打量一眼五短身材，长的跟武大郎似的鲍威尔，觉得自己还是敬谢不敏的比较好，武大郎就算能生出女儿，也很难长成水性杨、啊不……是貌美如花的潘金莲不是？

    若是那朵所谓的海法城鸢尾花，其实是完整的拷贝了鲍威尔的模板……赵冲虚明智的停止了将鲍威尔娘化的念头。

    赵冲虚顺手帮这个鲍威尔，其实只是想以后借用鲍威尔的商业渠道，去够买他需要的各种药材，同时出售些他制作的丹药等物养家糊口而已。

    圣石鹰巢与呼兰城，终究不是什么久留之地，给那些幸存者弄了充足的食物运送过去，干脆就离开去苏米尔王国那边吧。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艾莫莉丝这丫头虽然嘴上不说，但对她哥哥的思念赵冲虚哪里会不清楚？

    义正言辞的，挥手拒绝了试图兜售女儿的鲍威尔，打发这死胖子回住处收拾金银细软，赵冲虚终于腾出了享受晚餐的时间。

    然后赵冲虚发现，满桌的食物竟然已经消灭的干干净净，赵冲虚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些食物至少足够七八个壮汉饱餐一顿的。

    习惯性的，赵冲虚将目光看向了尤娜，只有尤娜才有这么好的胃口。

    没成想，尤娜却指着坐在艾莫莉丝旁边的雷鸟小萝莉，用很郁闷的语气说道：“阿虚主人，不是我的！是这个小家伙……我根本就没抢过这小家伙。”

    于是，赵冲虚将眼神挪到了雷鸟小萝莉的身上，见赵冲虚上下打量着自己雷鸟鹫小萝莉害羞的用双手捂住了双眼，冒充起了鸵鸟。雷鸟小萝莉隐藏在长袍下的小翅膀，也在不安的轻轻扇动着，显然是在害怕赵冲虚责怪，模样端是惹人怜爱。

    “老哈桑！再端些现在就能吃的东西来，然后再多准备二百三十个水囊、二百三十个人吃十天的肉干什么的，帐一会儿鲍威尔会来付。”赵冲虚摇头，学着胖商人鲍威尔冲酒馆的老板喊了一嗓子。

    “贵人，这么多东西，至少需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给您备齐。而且，贵人恐怕您的那两只雷鸟，根本驮不了这么多的东西……”酒馆老板老哈桑，在略微计算了一下后，迟疑着这样回答道。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尽管去准备就是。”赵冲虚，早就测试过须弥戒指的剩余空间，放下那些食物完全没有问题。

    老哈桑便不再说话，闷头去酒馆后面准备东西而去，还没等老哈桑将食物再端出来，酒馆外传来了兵器互相碰撞声和惨叫声，接着鲍威尔惊慌的呼喊也传了进来。

    “救命啊！贵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