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妖劫

    浑身上下滚烫无比，直烧得宇文霖神志不清，恍惚间，他依稀听到，小月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对不起，虽然小月不能违逆娘娘的意思，但请公子相信小月，有小月在，你不会死的……”

    昏昏沉沉，宇文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的时候，洞外已经是黄昏时分。

    隔着洞口的禁制，夕阳的余晖下，河流宛若一条金色丝带，缠绕流入无际的林中。

    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虽然满肚子疑惑，可是身边已经失去了小月的影子。

    叹了口气，宇文霖正待转身回洞，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

    小月面带忧色，见宇文霖站在洞口，眉头微微舒展，关切的走到洞口，“公子，好些了吗？”

    宇文霖点了点头，“是你救了我？”

    小月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公子，陪小月做一会儿，好吗？”

    “…”

    夕阳渐垂，山林染上一片火红，随后转而昏暗。

    宇文霖可没这种闲情雅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自己还是被困在这座牢狱般的山洞中。

    想着，宇文霖左右思量，决定还是要从小月那里，套出破开山洞禁制的方法。

    就在宇文霖要开口时，小月却抢先一步道：“公子，在你看来，什么是妖？妖和人的差别又在哪里？”

    残阳落幕，明月尚未升起，这个时候，整个山林中一片寂静。

    对这个问题，宇文霖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如果放在从前，宇文霖必会不假思索，将妖族数落的一无是处。

    但现在自己还要有求对方，要是如是回答，到时候得罪了小月，那岂不是自己永远都要呆在这儿了。

    心有顾虑，宇文霖只好含糊敷衍道：

    “说真的，我也不清楚，或许这妖也和人一样，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

    “公子还是在怨恨娘娘吧，其实娘娘她人很好的，对小月有抚养之恩。

    而且娘娘也时常庇佑山中妖类，周围山岭的精怪，对凤凰山一直虎视眈眈。若非娘娘，山中生灵早就遭到那些坏蛋的毒手了！

    只是……”

    心知对方与娘娘多有间隙，小月只好出言解释。

    “只是她见人就杀对吧，尤其是像我这种无辜的路人！”

    看小月还这么维护那妖妇，宇文霖虽然有求对方，可就这一点，他怎么都不会让步。

    若非那妖妇，自己现在就该坐在考场了，哪里会在这儿受苦。

    “也不能这么说，娘娘也有她的苦衷。她修炼的“千狐流月”心法，极其耗损精气，实在迫不得已，娘娘才四处抓捕生人，吸其精元。”

    “哼，那也是四处为祸，好了，你无须再为她多言。”

    宇文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一阵沉闷。

    银白色的月华铺洒下来，为周围的群山披上了一层白纱。

    皓月当空，倒映在水面，波光粼粼，细碎的月光折射过来，将两道的影子拉的老长。

    一阵困意袭来，宇文霖打了哈欠，想到自己还没套问道破开禁制的方法，遂下意识看了眼小月。

    “小月，你……”

    眼前突生的变故，直惊的宇文霖目瞪口呆，睡意全无。

    就在他的身前，无数道银辉已经将小月紧紧包裹，流溢的月华从中铺卷开来，宛如一朵圣洁的莲花。

    点点星芒汇于一处，群星璀璨，耀眼的光芒竟然刺得林跃睁不开眼睛。

    过了好一会，直到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强光，宇文霖这才撤去挡在眼前的双手。

    “仙，仙女？”宇文霖的惊呼声中。

    小月脚踏莲花，浑身上下皆被银辉包裹，依托着漆黑的夜景，贸然若九天之上的仙女。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自知失言的宇文霖，又乖乖闭上了嘴巴。

    “唔！”

    小月闷哼一声，圣洁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痛容，就连身上的神光都变得有些暗淡。

    万丈高空，一道光柱毫无征兆的投下，将小月笼罩，那光柱的一头，竟然就是当空的明月。

    光柱中，无数星华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在小月背后凝结出一条蓝色的狐尾。

    宇文霖面色苍白，久久不语，天地伟力之前，他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啊！”

    小月面上的神情更加痛苦，第二条虚幻的狐尾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只是这一次，却将周围的月华都吸去了大半。

    周围的神光在急速的消退，小月的痛苦却有增无减，仿佛没有尽头，甚至那瘦弱的身躯都出现了一丝虚幻，像是要融化在周围月光中。

    “小月，小月…”

    宇文霖面色煞白，时至此刻，他哪里还能保持半分从容，如果对方出事，自己岂不是永远都出不去了。

    想着，宇文霖疯子似的冲到洞口，却一次次被洞口的禁制撞回了洞中，摔在地上。

    “是不是那妖妇干的，是不是她对你下了毒手？”

    宇文霖披头散发，满是泥尘的十指死死抓住洞口的禁制，紧紧十步之遥，他都办不到，真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体越见虚幻，仿佛随时都要消失。

    “哼，臭小子，莫要血口喷人，老娘什么时候对她下毒了？”

    眼看小月的身形越来越淡，突然，一条红绫从暗处飘出，围绕着小月缓缓旋转。

    蓦地，一股磅礴的吸力在红绫的牵引下，自小月为中心，向四周疯狂的撕扯着一切。

    庆幸，那妖妇及时现身，力挽狂澜，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蓬”

    死死挣扎的宇文霖，忽的身子一轻，尚未反应过来，便扑倒在洞外的草丛中。

    “禁制消失了！”

    宇文霖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下的杂草，自己竟然脱困了！

    “逃！”

    逃跑的念头刚一出现，便在宇文霖心中一发不可收拾。

    抬头望去，那妖妇正全神贯注救治，根本无暇顾自己，方才那禁制破开，多半也是这个原因。

    “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宇文霖脸上露出狂喜，可随即心中一凉，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禁制会消失呢?

    难道！

    心中巨震，宇文霖面色不变，心中却暗骂一声狡诈的妖怪。

    在这关头突然出现这种事，多半是对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自己露出马脚，想来着妖妇也知道小月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这般试探自己。

    宇文霖心中冷笑，但是脸上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既然妖妇用计试他，那他也将计就计。

    “喂，老妖怪，你到底能不能救小月。你不是想要我的精元吗，只要你救得了她，我就把精元给你！”

    既然要赌，就要装像一些。宇文霖满脸疯狂之色，竟然跑到妖妇面前，对着妖妇吼道。

    听宇文霖这番话，美妇原本满是怒意的脸上，忽的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知的人族，给老娘滚回洞里去，连渡劫都不知道，活该被老娘吸干精元！”

    “渡劫？”

    见妖妇面色如常，宇文霖心道果然。

    再看过去，此时小月身边聚拢了磅礴的灵气，混着月光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静谧的空气为之一振，七彩气虹从小月身上爆出，幻美的气浪波纹一般，向四面席卷开来。

    第三条狐尾，终于冲破厚重的光芒，从小月身后闪现。

    就在第三条狐尾出现的瞬间，夜空中皓月一隐而去，光柱消失同时，被气浪波卷的山林，也渐渐恢复平静。

    “小月，你没事吧？”

    见小月身上光芒尽失，宇文霖不顾一旁的妖妇，忙跑至跟前，将虚弱至极的小月紧紧搂入怀中。

    虽然心中多为利用，但是在这一刻，宇文霖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惜。

    “哼，怎么会没事，那枚千年朱果，本是月儿渡劫所用，却白白浪费在你的身上，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儿，美妇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心疼的看了眼晕倒在宇文霖怀中的小月，脸上尽是担忧。

    “原来那是真的，我还以为…”

    宇文霖心中一震，感受着怀中不断颤抖的娇躯，这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没想到，对方竟然舍弃宝物不用，冒着渡劫失败的危险，用来救自己。

    一时间，宇文霖神色有些黯然，的确，对方对自己的倾心，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让他不禁感到一丝愧疚。

    “你以为什么？小子，老娘明白告诉你，方才若是你真的弃下月儿跑了，等待你的，是必死还要痛苦千倍的折磨！”

    美妇脸上余怒未消，只听她轻哼一声，周围的树丛一阵晃动，无数熊头人身的怪物从中走出。绿莹莹的幽光，看的宇文霖身上一阵冷汗，庆幸之余，下意识的将小月搂的更紧。

    “吼…”

    一阵阵野兽怒号声，自远处的山谷传出，宇文霖心中一动，看向美妇。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怔了怔，忙将红绫召回，足尖点地，朝那片传出兽吼的飞去。

    过了半响，宇文霖才见对方回来，与刚才不同，此刻美妇手中正提着一柄碧绿色的宝剑，剑刃上鲜血斑斑。

    “快躲到洞里去，记着，保护好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