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羊入虎口

    “嘀嗒，嘀嗒…”

    山洞顶上，顺着钟乳石流下的水珠，滴落在石头上，溅起的水星将宇文霖惊醒。

    “这是何处？”

    刚刚清醒，宇文霖便回忆起之前一幕。

    揉了揉酸麻肿胀的脖子，想到一向谨慎的自己，竟然会被敌人偷袭，宇文霖不禁暗骂一声晦气。

    四下打量，宇文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阴暗的山洞中。

    远处，隐隐有光线从洞口折射进来，待彻底适应了此处光亮，宇文霖才看清山洞布局。

    “这间洞室并非天然，而是后天开辟而成，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还有那些怪物哪儿去了？”

    宇文霖伸手从山壁上一摸，看了眼指尖的石屑，这是开凿山洞时留下的。

    脚下一片柔软，宇文霖有所察觉，忙低头看去，地面上竟然铺裹了大片干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洞中地气阴冷袭人，这才铺上这干草阻挡地气，莫非？”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宇文霖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也不顾此地是否安全，就这么径直朝洞口走去。

    见洞外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近，宇文霖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却不料，洞口处突然出现了一面透明墙壁，毫不知情的宇文霖，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

    这堵墙壁异常柔软，可是反弹之力却大得惊人，宇文霖一个不留神，被抛出去老远，狠狠地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我乃进京赶考举子，天子门生，何方妖孽如此大胆，竟敢囚禁我！”

    宇文霖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从小到大，他哪有受过这般侮辱。

    平日里宰杀吃的畜生，有朝一日，竟然反过来将自己关押，这还了得。

    恼怒之余，宇文霖也不顾自身形象，捡起一块石头，便朝那洞口扔去。

    可是奇异的事情却发生了，方才还似有屏障的洞口，却忽的又恢复如初，石块毫无阻碍便飞出了洞口。

    疑惑的走到洞口，宇文霖刚伸出手，便清晰地感觉到，洞口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却唯独石头之类的死物，可以出入自由。

    “果然是妖法。”

    怒哼一声，这些妖法并非自己能破解的了。虽然如此，不代表宇文霖就会屈服。

    “哼，既然你不出来，本公子就等你出来。”

    宇文霖冷笑，遂运足气力，对着洞外大吼道：“来人呐，都死光了吗，快来人！”

    喊声悠悠荡荡，回响在山谷中之中久久不散，过了片刻，空空如也的洞外，突然闪过一道青绿色的倩影。

    “这位公子，小月劝你还是别叫了，若是惹恼了娘娘，只怕公子有性命之忧。”

    怯怯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只见来人肤若凝脂，蛾眉螓首，分明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有半份妖怪模样。

    “哈哈，你们这些妖怪。莫以为变做人样，就可以对本公子指手画脚，不过是会些妖法的畜生，识相的赶快放了我，否则等本公子出去，一把火烧了这座破山。”

    宇文霖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听得对方只觉得呼吸一窒，面色一阵惨白。

    这位叫小月的女子，本是好心提醒宇文霖，却不料被对方如此侮辱，心下顿时泛起丝丝委屈。

    眼圈泛红，小月刚要开口解释，却听身后一声轻咳。

    闻言，小月一个激灵，忙低头退至一边，请出一位面若桃花的美妇人。

    这妇人单看相貌，也就三旬出头，一身红色的丝绸长裙，只是勉强遮住了妇人的半个娇躯，仍有不少白花花的肌肤暴露在外。

    见妇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媚态，宇文霖本心中厌恶，冷笑不语。

    “呵呵，这位公子生的好俊俏啊，不如就在姐姐在住几天如何，姐姐会让你享受到人生最快乐的事儿。”

    一颦一笑间，妇人似水的双眸中秋波频送，一番调情下来，端的是风骚露骨。

    “呸，糟践的畜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妄想玷染本公子，还不快滚…”

    宇文霖身处陷阱，却丝毫不以为意，竟然照着那美妇的脸上，张口便是一口唾沫啐去。

    唾沫飞出，刚要落到美妇脸上时，一道红光闪过，将其击散。

    美妇的面色逐渐泛青，大胆的凡人她见过，可是头一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

    盛怒中，美妇几乎忘了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头，便可以捏死宇文霖千百次。

    “不知死活，既然你这么嘴硬，我便断你的水粮，一直关到你嘴软为止。到那时，我要你跪下来舔老娘的脚趾头，求着老娘放过你！”

    美妇近乎咆哮的叫声，足以看出，此时的她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

    看着美妇怒气冲冲的离去，宇文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吃不喝算的了什么。

    相比自己堕落到与妖物为伍，宇文霖宁愿去死，也不能枉付读书人的风骨。

    “公子这是何苦呢，娘娘向来说一不二，你与她作对，只是自讨苦吃。”

    小月并没有随美妇一道离去，而是深深看了眼这个有些另类的男子，性格如此骄傲之人，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不觉心中多了丝异样。

    见这个女子还没走，宇文霖也懒得理会，径直便走过洞中，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倒头便睡。

    看对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好心，小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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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漫长，叫度日如年。这种感觉，宇文霖现在是深有体会。

    连上被妖怪抓来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两天，确切来说是两天三夜。

    这些日子里，宇文霖真的就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生生熬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日光透过洞口照在山洞中，岩壁上，一个个用石头新刻的大字，清晰可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干皱的五指扶按着岩壁，就连站都站立不稳的宇文霖，执着的刻下每一个字。

    “咚”

    一声轻响，从宇文霖脚边传出。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脚，宇文霖低头看去，竟是一枚熟透的野果。

    看了眼洞外，宇文霖眼中尽是不屑，竟抬脚将那个野果踩得稀烂。

    “本公子就是沦为阶下囚，也不会吃嗟来之食，尤其是妖的！”

    语气虽然微弱，但是傲气不减。

    话音传出，洞外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待刻完了最后一个字，早已精疲力竭的宇文霖，眼前蓦地一黑，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梦中，宇文霖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的娘亲正将削好果子送到自己嘴边。

    早就饥不可耐宇文霖，忙一口咬了下去，顿时满口生津。

    那种感觉，就像一片早已经干涸龟裂的大地，终于得到甘露的滋润，重新焕发的了生机。

    一觉醒来，宇文霖发现自己竟然还奇迹般的活着，而且精神比起昨天要好了许多。

    想到自己昨夜在梦中的情景，宇文霖思测良久，默然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霖每每做着相同的梦，可是一觉醒来，却又发现四周空空，始终只有自己一人。

    这天夜里，宇文霖和往常一样入睡。

    梦中，就在娘亲将水果送到嘴边的那一刹那，宇文霖忽然睁开了眼睛。

    “说，为什么要帮我？”

    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将给他喂食之人吓了一跳。

    “你，你没睡着？”

    听声音，正是小月，她当初好意帮助宇文霖，对方虽然不为所动，不过正是这种气节，深深的吸引了小月。

    以至于小月每念及宇文霖这般受苦，心中不忍，遂偷偷前来，乘对方熟睡给宇文霖喂食。

    这一切，本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小月没有意识到，凡人断食数天却还不死，这已经是个极不寻常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宇文霖的怀疑。

    今日，宇文霖一番试探，果然如他所想，这一切都是小月所做，可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非，这小妖对自己有意思？”

    想到这，宇文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恶心，正想要将对方驱逐出去。

    可是宇文霖转念一想，自己一身学识，本应该坐那股股朝臣，却是就因为一时意气，断送了性命，实在可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家中亲人，都在盼着自己高中个进士回家，若是真的出了三长两短，那就是不孝。

    一番思量，宇文霖发现自己倒还真的有些迂腐。

    既然这小妖单纯，自己为何不好好利用，说不定还可以放自己出去。

    如是，宇文霖面上神色渐缓，哼道：“当然没睡，说，你是何居心？”

    “公子误会了，小月只是想帮公子，别无坏心！”

    面对宇文霖咄咄逼人，小月显得慌张无措，盈盈泪光在眼中打转，眼看就要委屈的哭了。

    “既然想帮我，那就放我出去，这般是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么，你将我宇文霖当成傻子吗？”

    说着，宇文霖就要站起。只是他数日不曾进食，仅靠野果吊命。这一站起，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倒。

    “公子，小心！”

    看宇文霖跌倒，小月连忙扶住。却被对方推开，这一刻，宇文霖只觉得眼前的光芒越来越暗。

    连耳边，小月的呼唤声也越来越小，似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呵呵，我宇文霖天纵之才，真的就要断送了吗！”

    心中狂吼着，可是却不起丝毫作用，就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之时，一缕冰凉顺着宇文霖的舌尖一直流入。

    那股冰凉刚一灌入，便在丹田中形成一股热流，顺着血液直冲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