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小小日常

    幽暗的丛林，因为看不到上空的阳光而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不过，对于死里逃生并处于虚弱状态的四人来说，只要这样的平静日子能够一直地持续下去，那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当然，在经过短暂的聚餐之后，自由人一边带着三个少女继续沿着河流向前走去，一边在考虑着下一次的餐饭该怎么办。

    如果再这样啃着那些味同嚼蜡的青涩野果，再继续让自己的胃饱受着那非人类可以享受得到的滋味的话，自由人相信自己一定会疯的！嘛，或者是因为日子过于平静，也因为精神过于投入，浑浑噩噩的自由人又开始了久违的自言自语，“死的！会死的！一定要想办法！至少也要找到更好的野果！”

    “由又自言自语了......”被背负在自由人的身后，显得极为孱弱的苍映穹，露出了少许的笑意。早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之中，她便注意到了自由人有一种因胡思乱想而自言自语的习惯，有时候还喜欢把自己的心事也给说了出来。

    有那么一点好笑，但也有那么一点安心，由，还是以前的由！感受着自由人后背的温度，苍映穹在思索了一会之后，在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的同时，也将视线投放到周围那无数的树木枝叶、修长蔓藤之上。

    “呐，由，你在说什么？”听力比较敏感的白清羽和龙雨涟，很快便捕捉到了自由人的喃喃低语，当异口同声的话语同时响起之际，这两个美少女都是满脸不爽地互相瞪了一眼。看来这两个总是喜欢为一点小事而争风吃醋、耿耿于怀的美女，即便身处虚弱之中也是精力充沛啊！

    “哦......嗯......咦？我刚才了说什么？”当模糊的自由人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复苏过来之际，竟直接忘记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了！顿时，差点被这样的话噎到的龙雨涟和白清羽，面对着这个干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的男性，额上都浮现了少许的黑线，不知道该怎样吐槽自由人。

    气氛又再度变得沉寂下来......

    数分钟之后，龙雨涟大概也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眼神一亮的她，在稍稍挤到了自由人的身边的同时，又好奇地问了一下，“是了，由这几天为何总是带着我们沿这一条河走呀？难道说，在它的上游有着什么？”

    “这个啊......”刚刚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脑海一片空白的自由人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苦思冥想了一会，“这条河被称为黑谧泉河，发源于海国边境的无限山脉，横跨整个断毁之森，并以回空市的一个湖泊为终点。所以，只要我们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的话，应该就能够顺利地到达海国边境了。”

    带着郁闷的表情望了一眼这一条蜿蜒拐入密林的漆黑小河，自由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连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毕竟，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无法再度回归背后的陆国了。而自由人所知道的正确道路，也就仅有这么一条而已。

    “雨涟，我记得你好像是从回空市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样的一条流经断毁之森的河流吗？”自由人一下子便想起了两年前的丛林之行：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在苏醒了自身的意识不久后，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从而愣愣地独自踏上了这个被誉为“绝地”的地方！

    此刻还依稀记得，他当时是在这一片原始森林中乱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是过着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若不是最后傻傻地沿着一条隐藏在密林间的漆黑河道，并流往下游行走，恐怕现在他就不会安然地站在这里了。

    至于结局，也很简单，自由人阴差阳错地沿着这条漆黑的河流顺利地到达了又一个边境城市，回空市。也是在那个城市的某个没落小镇中，自由人得知了这一条河流的真实身份：连通陆国与海国的一条不可思议的长河，“黑谧泉河”！

    尴尬无比的龙雨涟，眼神开始游离起来。在支支吾吾了一阵之后，又似乎很天真地面向了白清羽，嘴角也露出了腹黑的笑容。

    “是吗？黑谧泉河啊，清羽，你听过没有？”

    “这个倒是不清楚，虽说在回空市逛了那么多年，但我倒是挺少去关注些市井八卦之类......”白清羽同样很尴尬地回答道，随后......咦！不对！这个该死的小豆芽！你一个人尴尬不就行了？居然敢拉姐下水！可恶啊！尽管白清羽很愤怒地握紧了双手，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苦着脸保持自己的风度了。

    然而，依旧沉浸在过去的残碎记忆中的自由人，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美女的窘迫神色。

    “嗯......我记得在回空市，这条河道流经的方向确实是挺偏僻的，貌似是在一个被称为‘西理’的小镇。关于这条长河的名字，也是在那里听到的，此外还有断毁之森中的一个传说。”

    “传说？”处于尴尬中的龙雨涟和白清羽马上忘记了前一秒的情绪，犹如变脸般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再次靠近了自由人一点。对于任何人来说，会对自己所不了解的未知事物感到兴趣，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此刻，就连苍映穹也对此产生兴趣，准备洗耳恭听了。

    “嘛，当地人是这样说的，在无象山脉的某一处地方，会有一颗极为奇特的古树，冥离古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相当漂亮，而且这棵树便在黑谧泉河的源头。传闻是‘活人不可见之树’，凡是见到了这棵树的人，都会永远地迷失自己的灵魂，他的生命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

    一不小心，自由人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八卦消息。当然，对于这样的一个传闻，自由人还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只要不是真正的傻仔，在这样一个科技无比发达的时代，都会对这样一种不切实际的说法产生质疑的吧？

    “冥离，冥界之离别吗？”龙雨涟出奇地思忖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在上古传说中，所谓的‘冥界’便是亡灵的国度，位于大地的深处，意味着人死后的最终归宿！所以，冥离也有着‘失去最终归宿’的含义！”

    “这样子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似乎并不是所谓的‘人类’，所以，即便是见到了这样的一棵树，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思绪又再度回到了那极为遥远的时代，白清羽既有些低落，又对自己会产生这样的一种感触感到不屑一顾。

    原来如此，怪物吗？在末世中，守护者是与怪物同等的存在，人们对其惧怕甚至远远地超出了异化者。毕竟，拥有那样的姿态以及令人为之感到恐惧的力量，无论怎么说，都不是能让弱小的人类群体喜欢得起来的。不过，现在的我......苍映穹有些低落地窥视了龙雨涟和白清羽一眼，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自由人身上。

    “你们两个是白痴吗？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况且......”扑哧一笑的自由人，看着这两个突然变得有些抑郁的美少女，便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太不真实了！随即，脑海中出现了压倒性的灵光一闪的自由人，有些欣喜若狂地问道，“你们在来的时候，这个森林是不是有什么生物之类的？”

    “生物？嗯，这个倒是有不少，像一些野兽之类的还是偶尔可以看到的。但是，在进入内林之后，这些东西就绝迹了，连半只昆虫都找不到！”一说到这里，龙雨涟也感觉极为郁闷，虽说此刻的她也想尝尝肉类什么的，但在这样的条件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可能吧？

    “由，不用想太多了，身为守护者，你的感官应该是超乎常人的。所以你也应该很清楚，至少在方圆三千米以内，不可能有生物活动的气息。”连白清羽也忍不住浇自由人冷水了，一想起在接下来不知多少天的艰苦生活，她那紧皱的眉头便似乎再也无法缓解了一般。

    虽说如此，但自由人心中还是蕴含着一丝小小的希望的，对于苍映穹的关心促使他不依不挠地问了一句，“我们所能感知到的，只有空气中的讯息吧？”

    “是啊......”龙雨涟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了一声，当然，对于最灵感的她来说，确实是凭借着周围的空气来判断所有的异动的。

    “那么，水中呢？”顺着自由人的声音，众人的视线很快便移动到了起来，看起来漆黑无比的这一条长河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徐徐流动的河水，激起无数的哗哗声，在空寂的密林间四处回荡着。大概也是因为周围是在太过宁静了，才会导致着本该不是很响亮的流水声，像是被扩大了数倍一样。

    “由的意思是，鱼？”苍映穹的眼睛也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因为这种呈现出黑色光泽的水流，突然给了她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眼前的这条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对，不是河水的因素！是血液？黑色的......血液......

    “不错！是鱼，但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真的有这样的生物。”停下了脚步的自由人自然没有发觉到，背后这个少女的异常。

    “可是，这水真的可以喝？怎么看起来乌漆抹黑的？”随着自由人停下来的白清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似乎有些波光粼粼的黑色湖面。

    “大概，应该，也许，可能可以吧？”自由人有些不确定地放下背后的娇小少女，然后走向前去，“我去试一下，你们先......”

    “清羽，你的能力不是光以及水吗？摸一下不就知道了？”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自由人的话语，龙雨涟很是鄙夷地瞥了白清羽一眼。

    顿时，差点抓狂的白清羽立即便拉住了继续前行的自由人，狠狠地道，“由，还是让我来好了......可恶的奶牛！不就是水吗？我看看就是了！”

    “可是......”

    “记好了，由，其实我们守护者，也可以被人们称之为超能力者！即便是不进入守护状态，我们也是能够使用少许的能力的，比如你那非同一般的愈合能力，雨涟的听风辨位、初级风刃攻击，以及我的......”

    不慌不忙地来到了河边的白清羽，心中还是有少许的忐忑。当她在一个较为坚固的地点站定之后，俯下身姿的她，伸向水面的手还是显得有些颤抖。

    而开始聚集在白清羽身旁的自由人、龙雨涟和苍映穹，都感到有些心跳加速。就连看向黑色流水的眼神，也带着少许的惊惧，生怕会突然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右手手指的轻轻的一沾，缓缓流淌的水片蓦地扩散出一圈清晰可见的涟漪。只是一瞬间，白清羽的双眼便焕发出紫色的微光，整条漆黑的河流也在那一瞬间闪烁了一下！

    “清羽，怎样了？”自由人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声，但白清羽并没有做出怎样的回应，而是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嘴角也翘起了不言自明的笑意。

    只见站直了身体的白清羽，悄然闭上了双眼并将右手平伸出去，像是按住了什么东西般。随即，入眼所及的整个河面都沸腾了起来，却奇迹地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毫无征兆地！随着一声哗啦的脆响，空气中开始弥漫这股潮湿的雾气。而后那出现在水面上的一缕缕晶莹水丝，更是缓慢地盘旋而上，不断地往白清羽的位置靠拢，聚集为一道透明的水柱！同时自由人所处的整个空间，也开始飘落着无数的湛蓝色光点！

    “即便不用进入守护状态，我们也能够暂时性地掌控自己的力量。”宛若对这样的境况司空见惯一样，龙雨涟并没有露出与自由人和苍映穹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光与水的结合，罕见的双能力者，攻防一体，从这一点来看，的确名不虚传！”

    “抓住了！”

    时间大概经过了数分钟。在白清羽的右手前，当所有的透明水丝聚集为一道粗壮水柱之后，这个高挑的美女突然爆发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声！右手更是猛地抓住了眼前的这根水柱，以违背科学常识的举动往岸上一甩！

    令人眼花缭乱的挥手速度，以及震耳欲聋的音爆之声，自由人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了林间一声清脆的哗啦声。在眼前整条河的河面恢复原状的下一刻，岸上那像是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拍打着地面的“啪啪”声，更是刺激着自由人、龙雨涟和苍映穹的耳膜！

    “这是......”

    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众人的所有情绪！这一直以来的苦难生活！终于......

    陆国最高物理科技研究所。

    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仅仅只能够感受得到其中有着两个人的存在，但他们却彼此都在沉默着，没有半句的对话。这种沉寂得吓人的压抑气氛，也似乎将会一直地持续下去一般。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过来？为何要反抗我的命令？”平静了许久之后，一个无比冰冷的苍老声音突然在暗室中响起，在带着空前的威严的同时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怒意。这种境况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家长正在教诲自己的孩子一般！

    “对不起，父亲，我......”带着少许悲伤与恐惧的优雅女声，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怎么？不敢说？”

    “不是！我......”她在迟疑着，也在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将实际情况告诉她。于是，她再度陷入了沉默，而似乎是对这样的情况感到诧异的老者，也意外地沉默了下来。一切又再度回归到几秒前的情况。

    “我去确认他们的存在了！”咬了咬牙的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苍老的声音终于透露出了少许的怒意，“他们？那几个守护者？就是这样的几个人使得你违背我的命令？”

    “父亲，为何您......”

    “为何我会知道你事？或者说，为何我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即便是处于黑暗中，却依旧可以感受到这个老者所显露出来的狰狞笑容。当然，或许只是对这个女性开了一个玩笑一样，老者少有地叹了一口气。

    “说吧，结果是怎样？”老者的话音刚落，又立刻大惊失色地鬼叫起来，之前所透露出来的威严也荡然无存，“咦？我的乖女儿怎么......怎么哭了？哎哟！我又没有责怪你？！”

    “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感到有些难受......或许是因为，见到父亲的时候......太高兴了......”优雅的女音明显带着哭腔，但她却在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们已经死了！要是我在那个时候愿意狠下心的话，他们就......

    老者有些遗憾，也有些恶作剧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哎！如果你早点回来，就不用伤心这么久了。”

    “诶？”

    “你也是知道，在他们遭遇攻击之后，世间所发生的情况。铺天盖地的纯白色强光！在那之后，前往探察的军队，仅仅查探到三滩处于不断消逝中的血液。”老者的笑容更盛了。

    黑暗中的啜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欣喜，“也就是说......”

    “是的，最终还是让他们逃走了，这一群命大的家伙！这么多人想取他们的小命，居然还能死里逃生，真不愧是末世最强的七大守护者！我还真是对他们......”

    空间突然沉默了，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的老者，顿时哑火了。

    “末世？七大守护者？难道父亲也拥有末世的记忆？”

    空气中继续沉默着，老者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特制版能量屏蔽器’，以后，只要不用到禁忌模式，无论你怎么解放你的力量都是没有问题的！当然，给予你的任务，我也准备好了，去加入他们吧！随你所欲地踏上属于你的旅程！”

    “可是，我们的承诺......”

    “什么承诺？有吗？在哪？我怎么不知道？”老者不断地装疯卖傻起来，然后，“好！事情就是这样，我猜你也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有......”

    即便处于黑暗之中，也可以感受到少女那涨红的脸。但这个陷入了自身的精神世界的老者，根本就是不容分说地继续感叹道：“嗯，以后，如果有别的女人胆敢与你抢丈夫的话，就通知我，我随时都会派我的正十字战团支援你！只要干掉她们，就没人跟你......”

    “咚”地几声脆响在黑暗中清晰可闻，明显有人被揍了！

    “咳咳咳！还真是像以前一样充满力道的按摩啊！”老者在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之后，便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时间也差不多了，趁监视者未注意之前离开吧。在那个隐秘地点，你是知道的，而等待你的，正是，圣战天使！”

    “什么？！”

    吃惊无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但很快又归于沉寂，仿佛这里的一切均已经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