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死亡开端

    毁灭性的银色强光，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笼罩了整个大地！世间的一切都在此刻剧烈地颤抖着，在庞大的热量中消融着......

    “刚刚的那个，便是守护者的觉醒？”隐藏在龙雨涟和白清羽身后的苍映穹，很是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额上满是冷汗的她，开始平伏着自己那絮乱无比的呼吸，“为何，在鸾莹展露出那样的觉醒之后，我的心会如此痛苦？”

    脑海中还停留着鸾莹出现异样变化的那一幕！在那个时候，苍映穹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出了体外。难以言喻的痛苦，更是那一瞬间淹没了自己思维的一切！

    “不明白，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

    淹没视线的银色光亮开始消散，待苍映穹回过神之际，自己所处的这一片空间中，早已经尘埃落定！入眼所及包括自己的脚下均是一片焦黑的土地，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然后，在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地方，却是依旧躺在血泊中的伍庆，以及全身都不断地消散为淡蓝色的光之粒子的鸾莹。除此之外，之前那在场的所有不速之客，全都尽数消失在这势不可挡的强光中！

    “这就是，光学巨炮的真实威力？！”满是惊诧的苍映穹，那游离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正处于不断消散之中的鸾莹身上，“是她，为我们挡下了最后的余波。但是，已经感受不到她的生息了，她就像正在缓慢地消逝在这个世界上一般，不会残余下什么。”

    微拂的冷风，夹杂着烧焦的气味以及春天临近的气息，也缭乱了众人的长发。被浓云所覆盖的天空，早已因之前那无比强盛的气流而变得一片空旷，显示出蔚蓝的颜色。那天际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的光亮，正预示着黎明的到来！

    只是，这一切，已经晚了！

    眼望着立于焦黑地面上的鸾莹，感受着身边的龙雨涟所流露出来的相同情绪，面对着远方那逐渐接近、闪烁着光亮的黑色之影。自由人毫不迟疑地向前跨出脚步，“雨涟，清羽，带着映穹先走，这里让我为你们挡下来！”

    自由人很明白对面那飞速而来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只是，这股因鸾莹和伍庆的死亡所带来的绝望，在一瞬间冲垮了他的内心！如果是为了映穹、雨涟、清羽的话，我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之痛？我似乎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曾看到鸾莹的死去，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明明在脑海内没有半点和她相处过的记忆，可她的身影，为何还会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由......”眼见自由人失魂落魄地往鸾莹的方向走去，感到极为悲伤的龙雨涟、苍映穹和白清羽，都没有去阻止他。她们都是站立在原地，沉默着，不曾离去......

    很痛苦，但又似乎不觉得痛苦，自由人在矛盾着。他只看到，鸾莹在接近自己的那一瞬间，在即将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便迸发为漫天洒落的光之雨。他只听到，鸾莹那消逝前如同梦呓般的独白，那充满着浓浓依恋的话语开始缭绕在心头。他只记得，鸾莹所露出的，那像是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心愿般的真挚笑容。

    微微托起的双手，却再也无法触摸到她的存在，就算是这融入手心的光辉，也在不经意间了无痕迹！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在内心不断地酝酿着，使得自由人的双手为此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也是到了此刻，他才发觉，自己自从苏醒了那末世的记忆碎片至现在，浑浑噩噩的自己，一直都处在于迷失目标的状态中！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再度复苏的？”这样的一种疑问，不断地在自由人的脑海内回响着，经久不息！然后，在那无数被封印着的记忆碎片微微地震动了一下的下一刻，潜意识的话语也在口中呢喃而出，“我的目的并不是拯救人类，只是想弄清自己死亡的真相......”

    “在末世中，我，也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不！无论是我，还是雨涟，清羽......我们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而鸾莹和伍庆他们......这就是，无法挣脱的宿命！”突然大惊失色的自由人，在心中的悲伤无法散开之际，那空前的绝望更是使得他如陷冰窖！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似乎开始旋转了起来，自由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世间的一切，正在悄然迈向了终结！无可奈何、无助在心中徒然衍生！

    之后，两只纤细的小手，同时按上了自由人的肩膀。正是这种令他感到无比依恋的温柔触感，将他从即将陷入崩溃的精神世界中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由，还感到悲伤吗？”龙雨涟的声音显露出无比镇定的情绪，似乎对于这从天际不断压过来的死亡之影感到毫不在乎一般。

    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脑海处于空白之中的自由人，什么也说不出口。

    “由，你的悲伤，是因为鸾莹吗？”白清羽那带着玩味的悦耳嗓音，在自由人点头之后及时响起。

    再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大脑依旧处于空白之中，自由人微微张开了嘴巴。想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么，你喜欢她吗？”龙雨涟和白清羽那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而恐怖，就连两女身后的苍映穹，那精致的小脸上也浮现了少许的阴云。

    世界停止了！思维缓缓地流动了起来，就在意识到自己需要回答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的一刹那，自由人的大脑直接陷入了呆滞状态！然后，天空中洒落的最后一滴光之雨滴，也在眼前徐徐飘落，沾在伍庆那安详的面容上。徒然迸开，也悄然渗透在世间！

    “我不知道......”所有的记忆再次回归大脑，失神的双眼也再度焕发出光彩，慌慌张张的自由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无数的庞然大物包围了！

    “雨涟，清羽，你们怎么......”明明在之前便下定决心，要为她们垫后了，可她们为何直到现在还是停留在他的身边？尽管鸾莹的消逝成为了自由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痛楚，但是，保护好龙雨涟、苍映穹、白清羽她们，也是自由人本能地做出的行为。可糟糕的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他和她们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漆黑如墨的绝望，再度涌上心头！

    “不知道？也就是说，你其实挺喜欢她的，是吧？”怒火中烧的龙雨涟和白清羽同时发难，在迫使自由人回身的那一刹那，龙雨涟和白清羽每人一记粉拳攻击便招呼在了自由人的腹部上！

    “爱意之拳！喝——”

    “呃......”难以忍受的剧痛，在自由人的腹部透体而过！只是一瞬间，自由人便感觉似乎有什么气流，沿着两女的双拳冲进自己的体内！如同刀绞般的痛楚，立刻使自由人的腰弯了个九十多度，宛若一只被烧红了的龙虾，“爱意之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你们不是正处于虚弱状态吗？为何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道？！”

    “听好了，由！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身为守护者，我想做的可不是守护人类这么一种高尚的行为。在我的眼中，我想守护的，只有你而已。从今往后，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离开你的了！而，你只需要乖乖地躲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龙雨涟说着无比坚决的话，那娇小的身躯竟在这一刻显得有些高大起来。

    “不错！好不容易找到你，居然要我抛下你逃走，这不可能！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战斗能力了吗？那在前世的时候我们又是怎样逃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的？况且，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我们来说，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吗？”直面那漫天的压迫而来的庞然大物，心意已决的白清羽，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由，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让我一直停留在你的身边......”苍映穹那显得有些凄然的声音，以及那楚楚动人的面容，顿时使得自由人老脸一红，惊诧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撇到了一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视线再度停留在逝去的伍庆身上，先前以来对他的所有不好印象也消失无踪。尽管脑海中还在回响着鸾莹的那最后之语，她那幸福的面容也铭刻于心，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当务之急，便是顺利地保护映穹、雨涟和清羽她们离去才对！”

    “守护共鸣！”

    “守护共鸣！”

    “守护共鸣！”

    三声魔咒般的声音在响起的同时，一股风暴般的气流猛然扩散出去......

    陆国回空市临时军事通讯所。

    “哼，这四个守护者还真是命硬，居然能够承受得了艾伦菲式充能光学狙击重炮的全力一击，不容小觑啊！真不愧是，令我最感兴趣的怪物！”眼见这个宽大的光幕上，耀眼的强光覆盖了一切过后，那四个屹立着的身影依旧安然无恙，这个老者咧开的笑容似乎也越来越狰狞了！

    这个变态是疯子吗？很明显的，在看到光幕上所发生的这一幕之后，两个总指挥长和飞景王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样两支数百人的精锐部队，这个老者竟直接将其充当炮灰，一个命令便使其灰飞烟灭！

    威尔·杰克森·阳！被誉为半个世纪前的“生物科技与物理科技之父”，能够一度将政治权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传奇人物！柴焰、圣岳和飞景王子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传奇之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狠角色！杀戮之果断，实在是骇人听闻！更是颠覆了在场三人的认知！

    “怎么？对我的做法有疑问吗？”似乎是看出了这三人那难看的脸色，满脸狰狞笑意的老者，一边在光幕前的虚拟键盘上操作着，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当然，面对着这个陆国皇帝里森·战场天直属派遣，拥有过无比残忍的黑历史的名人......战争机甲军团总指挥长柴焰·非比特·林以及武装机铠部队圣岳·唐，直接陷入了沉默。

    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看到如此残忍的作战方式，就像是，每一个士兵都是棋子一般！这种以最少的棋子换来最大的胜局，甚至是为了胜利而不断地牺牲应有的棋子的行为，在这两个掌管军队多年的人看，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导师，这些都是帝国的精锐，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抛弃？”飞景王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呱”地一声清晰可闻。此时的他不由得想起了记忆中那无数的战役，由于当时正处于末世，人类锐减到骇人的程度，飞景王子每一次调动军队都是小心翼翼。以最小的牺牲、最小的代价以换来胜利的方式，才是他最为推崇的。可如今，这个老家伙竟做出了这种令他难以接受的举措，飞景王子只感觉心中似乎有着一股难耐的怒火，不断地燃烧着！

    “帝国的精锐？”老者露出了冷笑，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只有不屑！

    “你想说的是，应该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吗？荒唐！对于智者来说，他们所看到的，只有以最短的捷径到达最好的结局！除此之外，一切的棋子都是可供抛弃的存在，必要的时刻，就连自己，也可以成为弃子！”

    老者的话，顿时使在场的三个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疯子！

    “在杀人的时候，自然要有被杀的觉悟！这是真理，也是，飞景你跟你父亲的区别！”像是想起了什么，老者话锋一转，又转移到了飞景王子与陆国皇帝的区别上。

    “......”对此感到极为不快的飞景王子，最终却只能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忍住那一股接近爆发的情绪。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一听到老者说起他与他父亲的区别，他便感到怒不可遏！极为不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从上古以来便一直流传着的真理。一旦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果实，无论在精彩的过程都是虚妄！你父亲与你的区别便是，他所能看到的，仅有距离胜利最为接近的那一条道路。然后，在这样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不惜一切代价，直达成功的彼岸！不然，你以为你的父亲如何能够在数十位王子王孙的互相抢夺之下，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登上皇帝的最高宝座？”

    在说到最后的这些话的时候，老者看向王子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具死尸一般，令人不寒而栗！而为此想起了陆国的黑历史的飞景王子，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在父亲争夺皇位之时，一旦到了必要的时刻，连同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更不用说舍弃掉这区区的数百个精锐士兵了！”

    “飞景，听好了！身为最高的决策者，想要取得胜利，所想到的必须是如何以最稳妥，最快速的方式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牺牲数百个精锐算什么？对于整个偌大的军队来说，沧海一粟！不值一提！而相对起上面的这个人来看，你是怎么认为的？”老者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而后一手指向光幕上那个正在缓慢化为光之粒子消失的女性身影。

    鸾莹，原本应该为缺陷者的她，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远超异化者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产生守护者应有的形态与能力？与老者那变态的笑意不同的是，飞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想到的，却是对于她的身份的不解。而两个总指挥长，则是满脸惊骇，以那样的躯体对抗数百个士兵组成的部队，除了以“怪物”这个陈腐至极的名词来形容，已经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汇了！

    “如果当时不用这些人暂时挡住他们，并使用艾伦菲式充能光学狙击重炮的话，恐怕这两个身影很快就会将在场的所有军队屠戮一空。而后，势如破竹，一举冲向这里！到那个时候，就只能出动更多的士兵以及更高级的武器装备了！既然这些人横竖都是死，那为何不趁机利用一下呢？”

    像是理所当然般的口气，却使得飞景王子什么也反驳不出口，虽然知道老者所说的是事实，但自己的内心依旧是接受不了就是了。

    “所谓的战争，对于智者来说，便是相当于棋局的存在，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会懂？弃子真的是弃子吗？即便是弃子也有弃子的价值存在，每一个弃子都可能是一个不易察觉的陷阱！这才是对弈的真谛！”老者直接无视掉这三个面面相觑的家伙，自顾自地不知道在呢喃着些奇怪的话语，直至光幕上那个女性完全化为漫天飘舞之荧光，“这样的生物体构造还真是奇特了！居然不是什么血肉之躯，只可惜现在已经无法将其解剖一番了，哎，遗憾啊！”

    右手在“超量子传输连接器”所形成的虚拟屏幕上轻轻一划，老者再度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传令下去，第二支后备部队准备接替之前的所有队伍，其次，再度为艾伦菲式充能狙击重炮补充能量。最后，清点之前牺牲的士兵，为他们准备葬礼！”

    ......

    “糟糕，自由人他们遇上危险了，我不能......”双手毫不犹豫地操纵着战争机甲，想要使其按自己的心愿行动起来。但是，奇怪的却是，这一架战争机甲根本没有任何的动弹！不，不止如此，它还擅自行动了起来！

    “菲琳娜！你想抗拒我的指令吗？你想，违背你曾经的承诺吗？”充满着威严的声音，在身边的一个满载着黑暗的虚拟屏幕上响起。

    “可是，父亲，我......”懊悔，与自责，在心中不断地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颤抖不已的双手，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对不起，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