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余生与代价

    “这就是......第四重解放？！”自由人很是诧异地凝视着屹立在眼前这个空旷的场地上的龙雨涟。由于相隔较远，再加上那不可计数的异化者的厉啸声，自由人一时之间倒是听不清她到底道出了怎样的话语。只是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当龙雨涟双手上那淡绿色的晶鳞迸发为漫天的光之碎片的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气势从她那娇小的身躯上爆发了！

    如黑色潮水般的异化者，正在自由人的视线中慢镜头似地灌向龙雨涟......漫天的光点正徐徐地洒落着，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映衬着龙雨涟那梦幻般的背影，显得尤为浪漫与美丽！为此，面无表情的龙雨涟只是简简单单地挥出了两刀，然而，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刀，却给予了自由人空前的压力！

    在感受到这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之后，自由人毫不犹豫地，在龙雨涟挥出最后一刀的同时，左手迅速地平伸出去。不再犹豫！狠狠握下了左手的自由人，本能地低吟了一声，“祭！”

    毫无征兆地，在龙雨涟左手的利刃一挑而上的下一刻，整个空间中的空气暴·动了！拥有着恐怖数量却又无法看清的风之细刃，带着锐不可当的恐怖气势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出！隐天蔽日的狂暴气流，在使得周围的一切全部陷入了昏暗的同时，更是狠狠地切入了这一股黑色的“潮水”，甚至向处在于甬道中的众人飞扑而来！

    也是到了此刻，自由人方才明白了，之前龙雨涟和白清羽对自己的叮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攻击，完全就是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啊！庆幸的是，自己及时祭出自己的颂语，在身前紫红色的五芒星亮起的下一刻，无数不断折射而起的光之丝线，刹那间淹没了整个甬道口。

    但是，即便是挡住了一部分的余波，自由人还是因为眼前这剧烈震荡的空气，而感到心口发闷。待回过神之际，他这才发现，在那种恐怖的攻击之下，自己眼前这不断折射着的紫红色之光，竟一道道地湮灭在了那无形之风的蹂躏之下！那不断泯灭的紫红色光线背后，赫然出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那是？！”自由人差点就以为自己眼花了：从第一个接近龙雨涟的异化者化为碎肉时候开始，犹如连锁反应般，那透体而过的风刃，余威不减地切割在第二只异化者身上！然后源源不断地狂飙出去！

    “哧、哧、哧.......”血肉破碎的声音不绝如缕！犹如摧枯拉朽般，一往无前的无数风刃势如破竹，直冲云霄！前后不过短短的数秒，天空便仅余下了不断蔓延的腥风血雨！至此，最后一股风暴也气势汹汹地横扫而来........

    “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使得自由人在抽回左手的同时，右手也猛地探了出去。风稍稍地割到了右手指尖上的皮肤，飞溅出一缕缕飘逸的血丝。但是，为了守护后边的他们，我一定要将此挡下来！

    “伽蓝血印！”

    处于本能中的意识，化为誓言般的语音漏出嘴角。而后，右手手背上的那个散发着银光的五芒星，在自由人的视线中，缓缓地浮现出来，又蓦地扩大了三倍有余并消散于虚无。

    这时候，随着最后一波的爆发的强大气流，龙雨涟手中的两把利刃，瞬间崩裂为漫天飞舞的翡翠光点。而结在她双辫上的蝴蝶绳，也因难以抵挡这股最后的强风而挣脱而出，迅速地泯灭在交错纵横的狂暴空气中。

    “啵——”玻璃破碎的声响，在自由人的双手上响起！爆裂并飞散开来的紫红色晶鳞，开始升腾起绚烂的光辉，霎时间掩盖住了视线中的所有景象！接着，那扑面而来的锐利气流，在使得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双眼的同时，也在众人的四周悄然炸开了！

    身处甬道中的自由人、苍映穹、白清羽和风衣男，只感到一股以自己为中心的气流，正猛烈地扩散出去！而后，一切均于一瞬间尽归虚无，尘埃落定的整个空间，除却那不断呼啸风声，便只剩下一阵阵弥漫开来的死寂......

    “结束了吗？”白清羽喃喃地道了一句，望向甬道外的景象的眼睛，也充满了骇然的神色。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再一次看到龙雨涟“发威”，白清羽依旧是感到震撼无比！游离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龙雨涟那空荡荡的手上，白清羽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怪不得刚才的攻击那么强大！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直接就使用出自己的禁忌？”

    “......”苍映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神情呆滞地凝视着甬道外的修罗景象。露出无数狰狞裂痕的地板、满地流淌的血水、被切成碎片的金属以及血肉、飘荡在空气中的腥红血雾、血滴汩汩低落的啪嗒声、刺鼻的腥臭空气......这意味疯狂的恐怖景象！在苍映穹的记忆中，也仅有那“屠戮之战”的景象方能与其比肩！

    而那个时候，被屠杀的，却是守护者一方！凉意涌上心头，令苍映穹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小手，“守护者，所拥有的，便是这么一种恐怖的力量吗？”

    “最有效的攻击范围，为四百六十九点三九米，余波的攻击范围为一千八百八十七点四七米......也就是说，一旦超出四百六十九点三九米的这个范围，正规的军用战争机甲，是能够轻易挡下其余波的。不过，即便如此，能造成这样的效果，果然厉害！若是对上帝国的王牌军队的话，恐怕还会有一些难度......”风衣男呢喃着像是分析数据般的话语，而后那双特殊的眼睛开始恢复正常。

    话是这样说，但那因眼前的景象而被刺激到的惊惧面容，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不，或许我估计错了。从这样的景象来看，如果那些家伙也像这些怪物一样白痴的话。嗯，龙雨涟吗？对付那些家伙大概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如果这些异化者都是拥有智慧的话，是不会造成眼前的这种震撼效果的。可惜的是，这些前赴后继的异化者，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凭着本能冲进了龙雨涟的攻击范围内，进而导致了接下来的惨剧！

    至此，喘着粗气的自由人才悻悻地收回了自己那只纤细的右手，上面无数被切划开来的暗红色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着。因虚弱而导致自己的视线正在陷入模糊，处于意识迷糊状态中的自由人，最终只是潜意识地道出了一声，“不归......”

    霎时间，所有漂浮在自由人身边的血液纷纷化为紫红色的绚丽光点，在顿了一会之后，才猛地涌进了自由人右手手背的印记上。空气再次震荡了一下，而在这一次震荡之后，自由人浑身的伤势竟在一瞬间恢复完好，而那陷入模糊的视线也开始清晰起来。

    “这家伙好像更可怕！比小强还小强！那么多的伤居然一瞬间便尽数复原了！”看到这样的一幕，风衣男也不由得撇了撇嘴，所谓的守护者都是怪物吗？在那一刻，风衣男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样一个想法，超脱了权力所能掌控之外的力量，必定无法长远存在！

    “由，搞定了！”从地狱中踱步而来的龙雨涟，露出了带着些许得意的浅笑，却掩饰不了她脸上那因极度虚弱而带来的煞白。身上的布条以及那柔顺的长发，正迎风飘舞，飘扬的刘海也微微挡住了少女那即将闭上的双眼。此刻，像是世间的一切都阻挡不住龙雨涟前行的脚步一般。即便她只是蹒跚地走着，众人也能够感受得到从她身上所散发的压迫感，那正是一股如同上古凶兽般的压抑气息！

    不经意间松了口气的自由人，在感受到倒进自己怀里的柔软之后，开始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在除夕夜，映穹也是这个样子.......

    事不宜迟，经过了短暂的歇息之后，自由人等人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或许也是因为龙雨涟之前那一式惊世骇俗的恐怖攻击，导致众人的背后暂时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倒是给了众人喘一口气的机会。即便这样，此刻的他们，也依旧不能够为此而感到高枕无忧。因为，龙雨涟所消灭掉的那些异化者，相比起其真实的数量，其实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一路上，自由人横抱着昏迷过去的龙雨涟，脸上呈现出了无奈的神色。什么叫付出一点代价？此刻的龙雨涟简直跟病入膏肓的病人没什么两样：柔若无骨的虚弱身体，死一般的苍白脸色，紧闭的双眼......不过，这样子的她，其重量还真是意外地轻啊！视线又瞥到了她胸前那简简单单地扎成一束、带着少许墨绿色光泽的黑色长发，自由人便像被触动了什么心弦一般。当然，也是因为眼光不小心碰触到了某个波涛汹涌的部位，心猿意马、脸红耳赤的自由人这才赶紧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

    “由，雨涟怎么样了？”被白清羽握着小手的苍映穹，又一次偏过头，有些急切地向自由人询问道。自从之前破坏了甬道口，并继续前行以来，已经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期间，自由人倒也忘记了苍映穹到底是问了多少次类似这样的问题了。

    “安心，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昏迷过去而已。”想来想去，自由人也只能这样子回答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医生，一时间也只能感受到龙雨涟的虚弱状态而已。眼光漫不经心了在龙雨涟那娇美的脸庞上扫过，自由人突然发觉到，这个昏迷过去的少女，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般，“好像有点问题啊！”

    “这便是强行进入第四重解放状态的代价，不，不止是这样。最重要的是，雨涟她，使用了禁忌。”自前行以来便一直沉默着的白清羽，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一提到禁忌，自由人、苍映穹以及风衣男三人的耳朵立刻便竖了起来。

    “嘛，据我所知，末世的七大守护者中，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禁忌’。比如我的‘元素共振’，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自己的潜能，发挥出超乎寻常三倍以上的力量。但是，使用完之后，自身处于虚弱状态的持续时间，将会是使用高阶颂语的两倍！以超额透支自身的体力甚至是透支生命力的方式，来暂时提升自己的力量，便是所谓的‘禁忌’！”

    “也就是说，类似与服用增幅药物咯？虽然能短时间将自身的体力提升到恐怖的程度，但药物所产生的副作用却大得难以想象。”风衣男若有所思，顿时又想起了陆国的王牌军队，超强化改造人！

    “嘛，倒是可以这样理解。对于守护者来说，越是强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便越大！末世的七大守护者最终会走上末路，何尝不是因为使用那逆天的力量而带来的代价？”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久远的事情，白清羽的情绪突然显得有些低落。

    她所提到的末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自由人不得而知，倒是，在听到了“末路”这个词的时候，自由人的脑海内忽然涌出了一副血色的画面。可惜的是，这副画面只经片刻便消失无踪。自由人这才想起，当自己与苍映穹第一次遭遇异化者的时候，自己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

    “咳，扯远了......总而言之，雨涟她之前所使用的力量，你们也是有目共睹，很壮观是不？”白清羽露出了狂热的笑容。壮观个屁啊！那是恐怖好不？自由人、苍映穹和风衣男少有地露出了同样心有余悸的神色。

    而直接就对他们的表情视若无睹的白清羽，在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其实早在遇上由之前，雨涟便已经使用过一次第四重解放了。虽说当时的她，还没有使用幻化武器，也没有使用禁忌什么的。可最后也是整整昏迷了三天，直至地四天才勉强站的起来，第五天才恢复了原先的状态。而这一次，可能，不止五天！”

    “幻化武器？不止五天？”视线停留在了白清羽所背负着的怪异武器上，整理了一下思绪的自由人，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有些凝固了。同时，身旁的苍映穹，脸上也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担忧神色。倒是，同样行走在众人旁边的风衣男，又一次若有所思地用左手中指推了推自己的墨镜。

    周围的气氛开始沉寂了下来，行走着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前行着。

    晦暗的金属长廊，望不到尽头，众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刚进入地下区域时的那种环境一样。对于自由人来说，若不是感受到怀里的龙雨涟的虚弱气息，他甚至还会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代价吗？”莫名的情愫，在自由人的心中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开去。直至他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觉到自己此刻的这股感情到底是什么。不会有错的，这是担忧！但是，这种担忧中似乎还带着某种奇怪的意味，难道说，是自己与龙雨涟有过共同记忆的缘故？

    即便有着共同的记忆，那也已经是成为了过去的记忆，由能够忘记那样的记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即便是遗忘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不希望由以及自身，会再度想起当初所共同经历过的所有事！你也是这样想的吧？雨涟。白清羽的视线，停留在了龙雨涟那安静的睡脸上，心中突然涌现了这样的一种念头，“或许，当由和我们都尽数想起了当初的记忆之后，属于我们的宿命也会......”

    守护者，在使用力量的同时也会付出代价！所以，在守护者使用出自身的力量之时，也将会是守护者最为虚弱的时刻！深藏在灵魂之中的记忆开始浮现在苍映穹的脑海，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过那屠戮之战的景象的，但是......这样的代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这就是守护者的弱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像自由人他们一样，带有末世记忆的人，也一定知道所谓的守护者的弱点是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世，在科技无比发达的现在。一旦那些前世与自由人他们敌对的人，真的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话，那他们所需要经历的前路也必将更为坎坷！或许，这一片丛林，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也说不定。”身体跟随着众人在这悠长无比却又相当晦暗的金属长廊中前行着，可风衣男的视线却一直都停留在自由人的身上。

    我原本便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于这样一个自私的我，居然也会为他们而感到担忧......左手不小心地碰触到了自己的左胸，一想起之前的尴尬事件，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的风衣男，更是在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声！好恶心！真是见鬼了！只不过是被他救了一次而已！思绪又回到了在丛云镇时......

    当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郁的黑暗中的时候，在化为炼狱的军火库中，那难以估量体积的血肉，正迅速地蠕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