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断毁之森

    断毁之森，位于战场天陆帝国与战火原海联邦两国的边境处，自上古时代便一直存在的原始森林。面积极为辽阔，同时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不为人所知的危险。而作为两国的分界线之一，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两国竟奇迹般地没有对这座原始森林进行任何的开发，谁都不知着其中会不会什么秘辛。

    只是，所有居住在其周边的居民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常识。那就是，断毁之森是“绝地”！

    这当然也不是什么毫无根据的说法，不管怎么说，两国的边境城市的科技经济水平都是显而易见的，比起大科技时代之前还要落后。这样的状况，确实是使得这些地方的居民，缺乏应对那些未知的丛林危机的能力。

    就连这里的防卫队所拿的最强兵器都只是实弹枪支，也足以看出两国正在这些边境制造着一条真空带！

    当然了，政治上的事情，自由人自然是一窍不通，也懒得去理的。此刻的他，正处于苦恼之中。毕竟，本以为可以凭借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带领众人穿过这里，应该不成问题。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记忆还是杂七杂八的，根本构不成什么向导作用啊！

    “一不小心会死的！死的！死的......”

    幽暗的密林，弥漫着薄薄的雾霭，看不清路在何方，只能漫无目的地往某一个方向不断地前进着。对此，他只是郁闷地透过眼前长长的刘海，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根据他那逐渐复苏的记忆，带着身后的两人在丛林中穿梭着。

    说起来，三人自与司徒风倩和岳凤阳分别之后，直至现在也已经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大概也是因为今天是阴天的缘故，随着三人的逐渐深入，这密林周围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尽是腐叶的地面踩起来软绵绵的，而且还要随时应对那些杂乱无章地交缠在地面上的树根蔓藤。虽说起先还感觉没什么，但久而久之，三人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好受了。

    此外，偶尔在密林间乱窜的轻风，在激起了林间一重又一重的沙沙声的同时，这股轻风也吹进了三个人的心底，带来彻骨的寒意！

    不过，即便这样，三个人也奇迹地没有发出任何的怨言。同时，也是由于默默地向前进发的他们都沉默不语，才使得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而事实上，走了这么久，风衣男对于眼前的这两个奇怪的家伙，更是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是在死亡边缘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货色，对于这样的光景，自然而然地，不会有丝毫的恐惧之心。但是，这两个人很明显地，没有像他一样的光辉历史，甚至脸上还带着不少的稚气，怎么可能会如此淡定呢？

    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撇过的视线也开始暗暗地窥视着这两个人。这个名为“自由人”的“疯子”，身高也就一米六八左右，外表跟自己以前所见过的那些流浪汉一样，头发很长而且很乱，虽然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老掉牙服装，但也无法掩饰他那极为瘦弱的身躯。

    “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呀！那两个暴力狂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家伙呢？”突然间想起不久前因意外而有幸目睹了自由人的尊容，风衣男便感觉自己像是见鬼了一样。

    而紧紧地黏在自由人背后的这个名为“苍映穹”的少女，身材异常娇小。虽然身上穿着一套简便的服装，为了方便在林间行走，长发也是用发夹盘了起来，但也是散发着空前的魅力！

    只是，她怎么总是黏在自由人的身后呢？而且，这种像是情侣式的依偎，从自己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令人脸红耳赤呀。

    不过，风衣男对于这个少女的冷淡程度也是暗暗咋舌的，“传说中的三无少女吗？”

    看起来异常娇弱的美丽少女，大多数时刻都是一言不发地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也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其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凶残了吧？

    现在想起来，这两人都不像是那种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却能够以如此平静的心态，行走在这充满着各种危机的丛林......确实是令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突然间，大脑貌似闪过了什么东西，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呢？风衣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暗暗思忖着。不知为何，这片原始深林给他带来的忐忑不安，远比在丛云镇上要强烈了好几倍。

    “断毁之森吗？不知道贸然闯了进来，会不会是一种错误？”

    “嗯，记忆中确实是这个方向......”自由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努力回忆起当初独自经过这里时的情景，选出最为正确的前进方向，“有关断毁之森的记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空白。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惜总是想不起来呀！”

    随着三人的深入，自由人也是感到无比的不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忘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实际上，自由人也并不是像风衣男所看到的那么坚强与镇定。相反地，此时的自由人表面是很淡定，但心中却是害怕得很，只是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呐，自由人，你真的是镇上的疯子吗？”感觉到气氛太过低沉的风衣男，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话语中貌似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颤音。说到底了他也是一个人类呀，只要是人类，都毫无例外地会对未知的危机感到本能的恐惧，这是真理。

    “是啊......不不不！说错，当然不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快的自由人赶紧改口了，开什么玩笑？哪有人这样子承认自己是疯子的？

    当然，自由人的话语中也是带着少许的颤音，“那是误解罢了......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原本的我，便是一个失去了很多记忆的普通人而已。”

    “原来如此。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关于之前你的那个样子。”直言不讳的话语，风衣男随即的嘴角翘起了微微的弧度，终于提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上了。

    接着，他的视线也停留在了自由人的手臂上。毕竟，那种怪异的鳞片，对于所有知道“黑色灾难”这一恐怖实验的人来说，都像是噩梦般的存在。

    于是，长达半个小时的攀谈开始了，苍映穹也终于有了插上嘴的余地。当初告知司徒风倩以及岳凤阳的那些末世记忆，也再次被提了出来......

    “末世？这怎么可能？”风衣男格里所表现出来的神情跟当初司徒风倩一模一样，淡定得吓人。

    果然，只要是人，都不会相信自由人和苍映穹所说的这些无稽之谈的。

    “可能是你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科技吧，你们所说的那些异化者，其实在真正的科技面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而且，你们貌似还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这些异化者究竟是怎么来的？万物自有其因果，追根朔源，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个世界上，带着虚假的面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又一次勾起了以前的回忆，有些伤感的风衣男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苦笑，没人知道他的过往到底是什么。只是，“如果可以丢下所有的记忆的话，那一定是一件相当美妙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吗？”自由人又何尝没有想过要寻找自己记忆中末世的真相？只可惜，个人的能力有限，加上那残破不堪的记忆，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虽说自己有时也会下意识地质疑自己的那些记忆是不是假象，但是......

    于是，意识到无论自己此刻怎么想，结局都不会得出什么结论的自由人及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好像听凤阳她们说过，你之前好像是杀人狂吧？”

    “杀人狂？”风衣男愣了一下，而后莞尔一笑，害得自由人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在那一瞬间，自由人还真的将他错看成女性了！

    “人生在世，自然会有这各种各样的苦衷，有时为了生存就不得不弄脏自己的双手。”并没有正面回答自由人的问题。因为戴着一副宽大墨镜，自由人也没办法看清他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情，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回答他。

    之后，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压抑的气氛最终迫使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尽管苍映穹一直以来都是一言不发，但是从她那紧锁的眉头却可以看出，她也是在担忧着什么。这两个同样拥有末世记忆的人，彼此之间到底是遗忘了什么呢？

    自从进入了这个森林以来，自己的记忆便似乎有什么想破壳而出，这种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痛苦，正在折磨着自由人和苍映穹。

    “不对！”风衣男直至此刻终于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所忽视掉的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作为原始森林，各种飞禽走兽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特别还是这么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森林，其物种自然而然的，不可计数。但是，走了这么久，这密林之间竟看不到半只的昆虫，甚至听不到任何的虫鸣兽吼。简直就像是，这个森林已经死去了一般！”

    一想到这里，风衣男也变得脸色凝重起来。虽说自己一向都是有些天然呆，但是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再怎么说都不至于差到哪去吧？所以，几乎只是一刹那，他拉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双枪，近代的“光学名枪”之一，“震天”！

    “怎么了？”自由人被风衣男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难道说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虽说自由人和苍映穹都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但自由人却下意识地认为，此刻的他们，还不至于需要达到这种严阵以待的程度。

    “没事，我只是掏出来把玩一下而已，”虽说风衣男也想将自己所发觉的事实说出来，但一时间也不知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恐慌，于是也仅能选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糟糕！好像起了反效果了！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由！你会不会发觉，这里好像太过安静了？”苍映穹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在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众人的脚步戛然而止。

    幽暗的丛林静悄悄地，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不久之后，在场只剩下三人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以及不知何时变得急促起来的心跳声。接着，时空仿佛停滞了漫长的几个世纪般。当世间的一切恢复流动之时，那早已忘却的记忆，忽然在自由人和苍映穹的脑海中再度涌现！

    “大脑好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想从里面跳出来......我到底是遗忘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自由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苍白。

    是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己独自行走于黑暗的林间，而后因为迷路而误闯到一个名为“禁地”的地方。然而，在那里，自己所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想不起来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穿过这里的呢？不对，我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在自己那漫长的记忆之旅中，出现在记忆中的黑暗丛林，以及那无数的记忆断层，便是发生在这里！”苍映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的她，精致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紧紧地抓着自由人的衣服的小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无尽的森林，永远也醒不过来的轮回之梦，恋......恋华？”一闪而过的记忆，犹如梦话般的呓语悄然漏出了。直至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恐怖的记忆已经消失无踪，只余下那心中一阵又一阵、不断地澎湃着的孤单与痛楚！

    “喂喂喂，你们两个人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露出了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情吧？怪吓人的！”上古时代便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如今看来，这句话还真是拥有一定的哲学道理呀！

    眼看自由人和苍映穹那突然变得十分糟糕的脸色，风衣男只觉得满身都升腾起了鸡皮疙瘩，心跳在不断地加速，脚也是有些虚软了。该死的！本来我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吗？现在怎么会被他们影响了？

    “不，没事。”伸手抹去额上了冷汗，自由人也镇定了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中，“不管怎么说，先确认一下前进的方向再说。真是的，好麻烦呀！”

    此刻已经不是害怕的时候了，当初自己独自穿过这里的时候，还不是硬着头皮撑了过去了？现在又怎么会被这一丁点的破事吓倒？

    实际上，最为主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自从踏入了断毁之森的那一刻起，便注定着他们只能义无反顾地朝前进发！

    “映穹，你......”

    “嗯，没关系，由，我们继续走。”尽管脚步还有些恍惚，但这并不影响自己的行动了。

    面对低着头的苍映穹，其余的两个人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她那浮现在脸上的浓重阴霾。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我并不知道，但是，这股不断扩散的不安却在告诉我，我们可能已经走错了。即便这样，我们还是需要继续前行吗？”视线始终停留在自由人的身上，像是担心他会在下一刻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般，苍映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可能会在下一刻葬身于此！

    莫名的心悸，剧烈地跳动着的心脏，以及突然呈现在苍映穹眼前的幻觉：那树与树之间阴影，突然化成了一个无底黑洞，不断地吸扯着入眼所及的一切。

    虽然苍映穹正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自由人还是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苍映穹显露出如此害怕的神情，她到底是在害怕着什么？她要是不说出来的话，自由人也是无从得知。

    为此，自由人很是纠结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已经回不到以前的那种日子了，如果现在不作出决定的话，那么接下来的道路恐怕会很难走！”

    于是，三人又继续地向前走去。

    “穿过断毁之森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切还需要更加谨慎小心！”收拾起了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心态，抛弃了恐惧之心、认真起来的自由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转换了人格一般，思路也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簌簌的脚步声，在深林间回荡着。大概也是因为心里作用的缘故，面对着眼前的这些阴暗场景，沉默的三人都是感到不寒而栗，沉寂下来的气氛也比之前更为糟糕了。

    在身边飘然而过的苍天古木，倒垂在周围的蔓藤，视线中渐渐接近的一个个宽大无比的树干，对于那犹如利齿般的黑褐色树皮，莫名的惊悚也开始在他们的周身流淌着......

    然后，“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拐过了有一棵挡住视线的巨树之后，映照在视网膜中的，是一丝光亮。走了这么久，自由人终于带着两人来到了他记忆中的一处地方，林中平原！

    树与树的夹缝之间，透露出来的光亮正在慢慢地扩大，三人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心中的阴霾也越来越浓厚！直至视线豁然开朗之时，尘封的记忆终于苏醒了！自由人的脑海哄地一声陷入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