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赔你个鸟

    吃顿晚饭却惹出天大风波。

    在沐风华给秦三七初次见面时的印象中，沐风华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可当他见识到沐风华和他女儿沐月有得一拼时的蛮横无理时，却不那么认为了。

    世为天在羊城来说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酒楼，特色的风格，特色的招牌菜，特色的服务态度，很快在羊城崛起，沐风华带秦三七来这吃饭也应了那句：带三七到羊城最好的酒店为他接风。

    晚上八点是世为天客人高峰期，而沐风华带着秦三七赶到的时候是八点半，走进大厅沐风华就让服务员带自己到世为天仅次与天子阁的地字阁，说是自己已经预定过的，看沐风华穿着得体，服务员也没在意，可当服务员带着沐风华和秦三七推开地字阁的门时，里面已经有人在坐，而且已经开席，里面相谈甚欢。

    沐风华皱着眉头问服务员怎么回事，服务员也是一头雾水，见两方人似乎不认识，知道问题麻烦，立刻返回大厅问明情况，然后又跑回来告诉沐风华说之前虽然有人预定过，但因为过了时间没来，就包给别人了。

    沐风华显然不是很清楚这个规矩，拍拍额头苦笑着说换一家，秦三七也没在意，说随便吃点就行，可没想到地字阁里的主人被沐风华推门打扰，却想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就有些不乐意了，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子站出来借着酒性说让沐风华赔个不是。

    沐风华认为，在一个后辈面前没吃到饭就有些失了面子，此时又得胖子的纠缠，脏话就不禁的脱口而出：“赔你个鸟。”

    一大圈子人不禁就愣了，看着样貌穿着都很不错的沐风华，而且还是订得来地字阁的人物竟然出口脏话，就连秦三七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不怕添乱的小白偷偷对沐风华竖起大拇指。

    地字阁里坐着九个人，三个年纪稍长，五十岁上下，四个中年，两个年纪二十五六，都是男人，都是久居人言奉承惯了的位置，自然受不了沐风华的言语，除了三个年纪稍长的，其余五人都站出坐席来到胖子身边，打定主意今天要踩踩这个看上去像是很有钱的男人。

    沐风华看了秦三七一眼，脸色为难道：“三七，说带你出来吃饭却碰到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可你看，我不想惹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啊。”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如果沐风华起初准备离去时胖子不站出来让他赔不是，那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如果沐风华不骂那句脏话时那也不会闹到后面收不了场的局面，如果不是几人嚣张的站出来说是为了胖子讨个公道，沐风华说不定会看在秦三七的面子上不跟那帮人一般计较……

    可世间没那么多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总会有个结局。

    沐风华把秦三七和小白留在外面，自己独自一人走进地字阁，然后关上门。

    秦三七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个小时之后沐风华独自走出来时，手上沾染了血的味道，透过沐风华出来后关门时的门缝里，秦三七看到的是满目狼藉。

    文林闻是世为天的大堂经理，四十三岁的年纪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着实不易，作为贫苦人出身的他更懂得珍惜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宁愿比别人低人一等，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十几二十年练就出来的养气功夫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受到波澜的人物。

    在服务员大致说明情况后，文林闻放下陪一桌很重要客人的宴席，陪着秦三七等着肇事者沐风华出来的半个小时时间里，他千祈祷万祝福，希望双方都别出什么事就好。

    那里面可是坐着外省来的带着红色标志的人物，是自己想陪都没资格的角色，而这个单枪匹马进去的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像个暴发户，可他预定地字阁时上报的名字可是红楼的老板娘，想起那个黑白通吃的女人，文林闻就有些头疼，如果和她有关联，恐怕自己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到沐风华一脸春风得意出来的表情，文林闻半吊子的心终于得以缓气，可和秦三七一样，透过门缝看着里面不堪入目的场面时，一颗心就七上八下起来。

    沐风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绣着红玫瑰的手帕擦拭手，看着惶恐不安的文林闻问道：“经理？”

    文林闻点头，可被沐风华并无威严的话问得两条腿就很不争气的颤抖起来。

    沐风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盒子，从里面翻出一金色一黑色两张名片递给文林闻，轻描淡写道：“如果死人了，就找他们任何一人，他们会帮你。”

    文林闻看着手中两张自己都没见过名字却如雷贯耳的名字时，竟然盲目般的选择相信这个让自己如临大敌的男人，让他们就那般没事一样潇洒离去，然后惶恐般冲进地字阁，一时间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来。

    晚饭最终没有吃上最豪华的，相反的，沐风华带着秦三七和小白来到市区唯一安静的深巷里，一家没有招牌的土菜馆，点了四个小炒，四瓶啤酒，两大碗白米饭，然后三个人就狼吞虎咽起来，很难想象这会是沐家坐拥上百亿的沐家男主人会做得出来的。

    吃过饭，躺在这闹中取静的巷子深处的澡堂里，抽着那根只差一点就是自己未来岳父递过来的香烟，秦三七突然有点飘飘然，这种感觉好久都没体会过了。

    几乎占尽一间房的澡堂里就秦三七和沐风华两个人，小白被一个长相很萌的女服务员带去说是做面部美容了，这是一处私人会所，一条龙服务，想起在这喧闹市区当中还建这么一块地方，这幕后老板也着实不简单。

    “三七，是不是觉得我很俗气？”沐风华抽完一根烟，仰头靠在澡堂边上看着天花板说道，此时的沐风华看起来没有在世为天时的嚣张气焰，也没了在沐家时的谦逊温和，有的只是饱尽沧桑的落寞，像个老人。

    “人不能光看表面。”秦三七实在说不出更好能够恭维沐风华的话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简单，但能强到什么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人活一世，也就那么回事。”沐风华撇嘴笑笑：“十月怀胎来到这个世上，就标示着多了一个受苦的人，然后成长到二十岁，尽情的挥霍青春，二十五岁谈恋爱，结婚生子，三十而立，想着怎么赚钱养家，四十岁，事业上升期，拼命赚钱，五十岁，期望有个儿孙满堂，六十岁后，安享晚年，最后乐得一杯黄土，人呐，和畜生比就乐得不会被人当做盘中餐吃掉而已，其余的，没什么分别。”

    听着沐风华的话，秦三七像是见到老头子，说着同样的话，用那习惯的语气，佝偻着背，没任何表情。

    沐风华转头看着秦三七恍惚的神情，轻声问道：“想他了？”

    秦三七点头。

    沐风华感叹道：“你师傅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但他却影响着我大半生，可以说我的一生都拜他所赐，其实我不认识你师傅，只是通过几次电话而已。”

    秦三七感叹，他何尝又不是影响着自己的一生？

    “你是不是把沐月给上了？”沐风华突然收起笑脸，板着脸冷声问道。

    听着沐风华不像是开玩笑的话，秦三七心里咯噔一声，他可不想被沐风华把澡堂给弄得像是地字阁里一样满目狼藉，小心道：“是。”

    沐风华等了一会，皱眉问道：“就一个字？”

    秦三七汗颜，难道还要解释怎么做的？

    沐风华突然大笑起来，道：“本以为你会找一大堆理由搪塞，也没想到你就这简单，这才对嘛，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是沐月逼你的，她还不是给你了？男人，就应该学会承担责任。”

    “您都知道了？”秦三七惊讶道。

    “你沐叔叔就这点脑子，在东北，也混不出个人样。”沐风华狂妄笑道。

    秦三七猛然想起，老头子曾说过一句他那时听不懂的话：东北有条虎，要吃龙咯。

    在秦三七跟着沐风华出澡堂穿衣服时，沐风华的一句话说出来吓得秦三七的一件衣服就掉在地上：你有本事，就把我两个女儿都收了，如果是她们心甘情愿，我没意见。

    这还是一个做父亲说出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