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夜起笙歌

    尐木长长的头发散在树上，闻着阵阵芳香，一阵心旷神怡，心底顿时平静了不少。

    “你是什么树啊？这么香！”尐木不禁问起了那棵很大的树，问完才发觉，它可不会说话。

    “我是香樟树！”伴随着这个回答的是一阵阵叶子的沙沙声。

    “呵呵，原来你已经成精啦！”尐木笑道，他并没有多惊讶，年久的树木成精是很正常的事，对他来说。

    “这里灵力强，而且我可是活了很久的，想不成精都不行呢。”香樟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位温柔体贴的姐姐。

    “你活了多久啦？”

    “忘记啦！忘记啦！”香樟树的叶子又是一阵沙沙响，“好像很多老朋友都不在了呢。”

    “你很寂寞吧？”

    “以前是有点，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不会？”尐木问道。碰到妖，身为同类，尐木感觉到挺亲切的，不知不觉间就和她聊了起来。

    “因为有个妖回来了，而且在这月华如水的晚上还能听到此等仙乐！岂会寂寞！”

    这时弄玉的房中传出了无比清脆的笙生，如少女的欢笑，轻快的旋律，犹如温暖的溪流流过全身，又如纯真无邪的孩子的欢声，又像是在等待恋人的少女在轻快的哼歌；婉转的节凑又好比少女内心复杂的感受，开心、期待、痴怨都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急转而下的却是深沉的哀伤，和那种寂寥的孤独！不多时笙声就愕然而止。

    这时的弄玉已经泪流满脸了，不知道为何，她就能读懂尐木眼中的哀伤，那没有睁开的左眼也能留下的泪水。或许，她笙声中所表达的还不到他的万分之一呢。

    “今晚的笙音变了呢！”香樟树又在一阵微风中沙沙作响，“唔！多动听的笙音啊！每晚能听到这样的笙音我又怎么会寂寞呢！不过，今晚好像提早结束了。”

    “是吗？”这种笙音他好像在那听过，熟悉的感觉却无法忆起，尐木开始有点讨厌这样了。

    博学人摸着手里的式盘，看着弄玉的方向，“她很伤心？是什么让她情绪变化如此之大？那个妖？看不透的妖，无法推算前世今生，无法查到任何信息，难道他超脱了三界之外！”说完又再抬头看着星象。

    “每晚都能听着小玉的笙音入眠，真是幸福呢！师妹，你说是不是？”申无害在笙音中早就已经沉沉入睡，想必他的梦里也只有他的师妹。

    “小师妹又吹笙了，真是好精神呢。不过今晚的好像有点奇怪啊！”四师兄死扛装作识乐之士道。

    “老四你少来啦，你懂音律？”不遗余力地嘲讽四师兄死扛的是五师兄硬撑。

    “老子不懂你懂？”

    “我就是比你懂！”

    “安静点吧！”一旁的大师兄老耳发话了，“你们不是说有问题要请教吗？”

    “是！是！”两人在大师兄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的，“我们想问的是，大师兄你知不知道今天内锁妖塔的奇怪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掌门师傅了，他说是天变引起的，阳气止阴气生，问题应该不大。”老耳随意地道，“还有其他吗？”

    “有啊！”接着二人又请教了一些学术性的问题。

    躺在香樟树上的尐木，听着笙音，内心如古井无波般平静又如天上明月般皎洁明亮。被封印无数岁月的他，经过无比寂寞的煎熬，出来后必然会疯狂，稍不小心就会坠入魔道。然而，他的混乱也就只有在他刚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但见到弄玉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是不是弄玉身上有着诡异的魅力呢？

    “你叫木木？我听那女孩是这样叫你的。”香樟树很是自来熟。

    “才不是，叫我尐木！我可是有名字的妖。”木木这么没妖气的名字岂能乱叫？虽然她也在叫这个，但是，怎么说呢，还是姑且让她叫吧。他内心是这样认为的。

    香樟树心底道：好在他还记得他自己的名字。

    “有名字的妖呢，我也很想要个名字呢。”一般的妖都是没有名字的，而有名字的妖，在妖界都是比较有名气的存在，有些是实力强悍的，但有些也是有特殊本领的。反正妖的世界也有妖的定律。

    “我帮你取个吧。”尐木想了想道，“香樟树！唔，就叫夜香吧。”

    “人类都把大便叫夜香的！”香樟树好像很不满。

    “有这种说法的吗？”尐木迷惑了，难道是他睡太久了？

    “那就留香吧！”

    “留香？留香！我也是有名字的妖精了。”

    这时笙声再起！

    “尐木小弟！她在叫你进去咧！”留香道，“听她笙音就知道了，她在呼唤你！”

    “是她还是它？”尐木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跳下香樟树走进弄玉的房。

    尐木盯着弄玉手里碧玉笙，右眼仿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站着干嘛呢？”弄玉停了下来奇怪地问。

    “很动听，能给我看看你的碧玉笙吗？”

    “可以！”

    尐木接过弄玉递过来的碧玉笙，双手微微颤抖着滑过碧玉笙所雕刻的凤凰图案。尐木白皙的双手缓缓的滑过碧玉笙的时候，碧玉笙的碧玉隐隐透着绿光，时而还发出一两声笙音，像是熟睡中醒来的情人呢喃着。

    屋外的香樟树忽然静了下来，似乎在想着遥远的事。而有时候，树欲静，风不止。一阵狂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

    “风铃，你终于肯现身啦！”香樟树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道。

    “夜香！他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一团风，一团渐化成人形的绝色女子样貌的风。

    香樟树的树枝一阵摆动，“老娘我现在名为留香，夜香是谁？”

    “少装蒜了，很快就会变回原样了，以前他就是叫你作夜香的。”被唤作风铃的风妖不以为意地道。

    香樟树一阵沉默，他被风妖的一番话勾起了不少回忆，温馨的，开心的，痛苦的。

    “碧玉笙的碧玉之魂看来也苏醒了，以后那丫头的笙音岂不是更动听？”风妖看着屋内的情况道。

    “没事你化什么人形啊，不要被无心流的小子收了才好。”

    “你管不着！”

    香樟树笑了笑，“你是想现在就接近他吗？”

    “你也管不着！”

    二妖又再度沉默了起来。

    在尐木手上的碧玉笙竟然透着阵阵微弱的绿光，活像心脏在跳动一样。

    “她活了？”弄玉不禁掩着嘴巴倒吸一口气！她的内心不但激动而且还惊诧莫名，这太不可思议了，碧玉笙跟我这么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状况呢！碧玉笙是赋灵之物？

    “这碧玉笙哪来的？”尐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弄玉。

    弄玉都有点被他这种表情吓到了，“我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在我手中了，据我父王说，是无心流的上任掌门无德所送的。”

    “它由整块碧玉雕琢而成，而且内有着玉之魂寄居！它演凑的笙音动听之余还能驱魔、辟邪、养神，此等宝物接近神器！”尐木说完这些后，碧玉笙的绿光更盛了。

    “嗡！”尐木抬手间，碧玉笙竟然自己响了起来。尐木手一松，碧玉笙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它的主人果然还是你，就让它继续守护着你吧。”尐木说完就把碧玉笙递还给弄玉。

    弄玉从来不知道碧玉笙如此的神奇，而且她觉得，尐木似乎更适合作它的主人。看着尐木递过来的碧玉笙，一时三刻不知道接不接好。

    “拿着吧，如此宝物，必是很重要的人给你的，你得好好保管！”尐木的态度出奇的坚决。

    弄玉接过碧玉笙道：“你怎么知道哪些？”

    “里面的碧玉之灵告诉我的。”尐木眨了眨右眼，“你用心倾听，必然也能听到她说话的。当你的道行不断提升的时候，你就会发觉碧玉笙的妙处了。”

    微风吹过，尐木长长的头将他仅剩的右眼都遮挡了起来。

    “我帮你弄弄头发吧，你这头发也太长啦！”

    自古以来，妖都是不愿和人类接触的，也不屑和人类有任何的交集，这是妖界的妖所自命清高的傲气。不知为何，尐木总是无法拒绝她，在她面前尐木会很快就没有了作为妖的自尊！

    “咦！头发怎么掉地上就不见了？”弄玉看着剪掉的美丽长发消散于地上觉得甚是奇妙。

    “离开了我的头发，接触了地气就会马上消失。”

    “啊！果然！”弄玉看着手里的头发像看到了女娲般惊奇，“这一辍我收起来了。”

    尐木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把头发收起，反正他觉得，人类都会做些奇怪的事。例如，明明弱小得很，却又从不放弃和妖魔鬼怪作斗争。整理过头发的尐木看起来更像人类的小孩了，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妖。

    “太像人类了，做人很麻烦的啊！”尐木心底感叹！

    “这小孩就是那个小妖？很可爱嘛！”弄玉的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头子。

    尐木心底微惊，他是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声音，而且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哈哈，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惊讶我是怎么进来的呢？”老头子无比得意地笑道，“你就是弄玉吧，果然......”

    尐木心里再度震惊，这个邋遢无比的老家伙能看到我的内心想法？

    “你不用惊讶，我真的能看到你内心的想法。哈哈！”邋遢老头笑了。

    他的笑声感觉好邪恶！尐木和弄玉都这样觉得。

    “小辈们真没礼貌！”老头子又看到了他们的想法？

    邋遢老头的一身打扮的确会让人联想到很多。破破烂烂的衣服，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乱得都好像在打架般，身上还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肩上还挂着一个麻袋，里面肯定也装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小娃子，借你的碧玉笙玩玩。”老头子说完这话就已经不见踪影，同时消失的还有碧玉笙。他应该是飞出了文曲山。

    “想拿回的话就派你的妖将来贪狼山的聚议堂取吧！哈哈！”得意的笑声在一人一妖心底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