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决战之八：结束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纷纷飘落，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将迎面向叶居风飞来的苏凡已经无知觉的身体包裹，然后慢慢落下。

    王强冷笑一声，他的身体还在变大，而且皮肤也不再是原来的皮肤了，而是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白色的如同岩石一般的坚硬物质，正如同游戏中的山岭巨人一般。面前的依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的人的微笑是如此地令人生厌，令他恨不得一拳将他那令人不快的微笑狠狠地砸进四中的教学楼里……

    王强再次举起了他的右拳，光是拳头本身就有一个人那么高，这已经不再是异能者和异能者之间的对决了，根本就是超人大战哥斯拉。

    “梓墨，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吧，这里你插不上手了。”

    叶居风平静地说。尹梓墨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无形的黑色匕首划开了虚空，然后身影慢慢地踏进黑暗，身体慢慢地被阴影所取代，慢慢地，在夜色之中就已经不见踪影。

    风更大了，以叶居风为中心的地方，是一个平静的风眼，而外面，狂风卷起青草、卷起灌木、卷起树枝与树叶……如果说叶居风的能力来自自然的话，那么他所操控的自然，现在开始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狂暴的力量席卷着周围的一切，甚至屋顶上的青砖也被劲风吹起，成了一团汹涌的漩涡。只是，这个漩涡之中的船舰实在过于庞大，那气浪和气浪之中夹杂中的青砖、草木和灰尘砸在他那如山一般的身躯上，只是发出一声声闷响，然后化为齑粉。

    而在飓风圈之外，确实一副异常祥和的景象——草地、绿树一如之前，而几道由绿叶组成的气流，就像波浪一般，温柔地将失去战斗能力的苏凡、张雯昕和何怡羽的身体送出了暴风圈，安安稳稳地平放在草地上……

    于是，何怡羽再也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了。但是，他能感觉到那如同温暖的手一般托着自己缓缓飘向战场之外的气流——这不是DotA中的技能，这是一个异能者对于自己能力的掌控。就像萧若寒可以掌控自己的影子一般，只是叶居风对他自己能力的掌控更精妙，而且，甚至已经脱离了技能的局限，达到了一个他连想都没想过的境界。

    也许万念俱灰这个词最适合于描述何怡羽现在的心情了——他知道他就是坐井观天的那只青蛙，或者是在夏日里聒噪个不停却什么也不知道的知了。他知道方艺很强，叶居风很强，萧若寒很强……但是，他并不知道一直以为实力和自己相仿的王强和张雯昕，也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却也已经迈入了“强者”的行列。而同时，他也从来没敢想过——他所知道的那种“强”，和他们真正表现出的那种“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像小学算术和微积分的差别……

    他已经不想再想下去了，他宁愿自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没有什么异能，没有什么魔法，他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虽然他还是有些留念，尤其是现在，正静静地一动不动躺在他身旁的女孩——如果他真的告别现在的世界，是不是也意味着和她告别？

    何怡羽闭上眼睛，耳畔传来教学楼轰然倒塌的声音——

    四中的教学楼终于不堪重负，在哥斯拉的脚下倒塌了。狂风瞬间地吹散了灰尘和瓦砾，王强从风暴之中挺直了几十米高的身体，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他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深怕现在在他眼中已经如同蝼蚁一般的敌人会趁刚才的混乱瞬移到他的背后——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是他唯一的弱点。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动作迟缓和转身不便。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叶居风就站在他面前，一地的断壁残垣之上，用和刚才一样的平静如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用一只手指就能把他碾死的庞然大物，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对手一般。

    是胸有成竹，还是故作镇定？

    王强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问，于是，他大步向前，右掌向下拍去，想要把叶居风砸成肉泥。这是他现在想到的可以回答这个疑问的最好方法……

    可是，这个问题在何怡羽脑中却完全不是一个疑问，他刚刚亲身体验过了那托着自己的气浪——用气流包裹着树叶，平稳地托起自己的身体，缓缓地飘走，最后安稳地落地……这样强大的掌控力，要么叶居风曾经将这个能力当做自己的技能一样练习，要么就是他根本不需要练习，他对于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这种无微不至的境界。

    而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今天第一次变身哥斯拉的王强所能对付的了的……

    而此时，在何怡羽视线之外的战场上，面对王强遮天蔽日的巨掌，叶居风只是抬起头，看着王强被岩石覆盖的面孔中露出的两颗小小的瞳仁，然后举起了右手……

    王强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在那一霎那他的本能告诉他危险来临，虽然他还看不见，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柔和的绿光从叶居风的指尖呈波纹状流出，在接触到王强右掌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那道绿光在接触到王强的时候突然有了实质——那是青草，是落叶，是鲜花，是藤蔓……王强的灰白色岩石结构的巨掌，代表着无生命的死物。可是在进入了绿光的空间之后，从指间开始，一点点被象征着生命与自然的植物所阻滞，然后慢慢包裹，一层又一层……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能在往前挪动半分！

    但这并未结束，因为叶居风的手并没有放下，因为那绿光中的绿色，正越来越明亮地充斥了整个世界。就连在一旁已经闭上了双眼的何怡羽都感觉到了眼前的绿。

    藤蔓、青草与鲜花顺着王强的手掌向上攀爬，慢慢覆盖上了他的小臂、大臂、胸口……王强对此无能为力，他感觉不到什么，因为他的身体就是岩石，他只能看到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着，他只能听到草木生长破土而出的声音，而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就是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沉重到他想要逃走都已经不可能……

    但是他还是退了一步。

    然后，叶居风进了一步，他的绿色空间也近了一步。

    那堆教学楼的瓦砾和残骸已经被绿地所覆盖，绿色从他脚边开始蔓延，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在草地上绽放，一颗颗的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向远方，一颗颗爬山虎从地上窜起，然后顺着王强的双腿向上爬，很快，王强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束缚在了土地上。

    他的右手已经沉重得再也抬不动了，他痛苦地大吼一声，右掌狠狠地砸在了叶居风面前一米的地上，碾碎了那些野花、蒲公英、狗尾巴草……但是，新的植物很快地在他的手臂上破土而出。

    王强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累到连站也站不住，只能在他的敌人面前双膝跪地……

    他先是有些自我开解地想到——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有幸见到叶居风真正实力的人。接着，他的思绪又被绝望和无奈所充满——有谁又能战胜这样的敌人？

    其实，他并不常有这样绝望的感受，但是这次例外。因为身体上的疲惫，以及精神上的疲劳——绿色很快地占据了他视野里的一切。就连眼皮上也开出了鲜花，然后，一只蜜蜂钻进了花蕊。

    这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接下来茂密的野草就挡住了他的视线，爬山虎将他的眼眶彻底封死，等到他的头顶最后一块裸露的岩石也长出青苔的时候，那无比的疲惫感终于消失了，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挂了。

    他巨大的身躯最后的动作是没有脖子连着的脑袋重重地往下一沉，岩石的碎屑随着花瓣簌簌抖落，在叶居风收起指尖的绿光之前，他的背上长出了两颗小树……

    如果这个时候有四中的学生踏进他们的校园，就会惊讶地发现原来应该是教学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而在那片平地旁边，多了一座被植被覆盖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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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该去八中了。”

    叶居风转过身，用淡淡地语气对尹梓墨说。

    尹梓墨什么也没说，她面无表情地慢慢坐倒在地，始终笼罩着她的黑影从她身上走了出来，变成萧若寒的样子……

    黑暗瞬间将叶居风淹没。

    “故事还没完……”

    充斥着整个空间的黑暗对他说，与此同时，叶居风的影子猛然从黑暗之中抓起一柄利刃，插进了他的后背——

    叶居风的身体爆开了，变成漫天的节日彩纸，只不过都是树叶和花瓣。

    然后，在萧若寒的面前，叶居风重新出现：

    “故事没完，但是……”

    他一个凶狠地勾拳将最后的敌人打倒在地：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