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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流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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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头是假,暧昧是真。

    沐之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能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楚地看见自己呆呆的样子。

    白慕容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额头,笑道:“看什么,闭眼呀!”

    她回过神来,赶紧闭上眼睛。

    他伸手拉动供水的竹管,事先采集好的雨水从一个小罐子流出来,与竹管引来的活水融在一起,倾泻而下。

    她乖乖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黑发,轻轻触上她的发根,一点点地摩挲,从上而下,从鬓角到后颈,从额前到耳后。

    修长的手指沾满温和的花粉,伴着流水,抚摸过她每一寸发丝。这样麻酥酥的感觉让她顿生困意。

    她声音不自觉地含糊起来,“唔我想剪头发。”

    “嗯?”他侧耳,贴近她面颊。

    “头发太重,坠得头疼。”她抱怨到。

    他笑笑,“好,那就剪。”

    “真的?”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古代人对于头发的重视几乎和性命一样,除了僧人,就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才会由官家为其削发,令其受辱。

    不少罪囚不堪忍受这奇耻大辱,都会选择自尽。

    她曾经提出过想剪头发,却遭到了周围人的极力劝阻。

    尤其是沐疾铮,他铆足了力气向沐之展示他少年脱发的大光头,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细细说尽了他不长头发的一把辛酸泪。

    本着不能“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原则,怕刺激到沐疾铮“幼小的心灵”,她就没再提剪头发的事。

    今日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白慕容不仅不反对,反而还提出要亲手为她剪。

    “现在剪去些许,等东征归来,便又长了,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细细为她洗净了头发,拿软布拭去水份,便拿出了剪子。

    他将她的头发拧成一股,在空中绕动了几下,这才选定了一个长度去剪。

    “你干嘛呢?”她好奇地问。

    “得计算好长度,免得簪不起发髻来了。”

    “怎么会,就是这么短也能簪起来,哪用得了那么长的头发!”她说着朝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刀。

    他却只是神秘地笑笑,“可有时候得需要长发挽髻才行——比如,戴冠的时候。”

    “呵!我一个大男人才不要戴什么冠呢。”她撇撇嘴。

    他不再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落下剪刀,“咔嚓咔嚓”,一点点剪去了半尺黑发。

    剪落的头发足有手腕粗,他将发捋顺,变戏法儿一般地从怀里掏出根红绳,将头发紧紧束住,甚至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留给我,算是我辛苦的恩赏,不过分?”

    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恶不恶心啊你,喂喂,我是你弟哎!两个大男人搞什么搞!”

    “呵,刚给你洗完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拿去拿去,不就一撮头发嘛!爷多的就是!切!”她得意地用手扬头发,晃动着轻省了不少的脑袋,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临远却端着个物件跑进了庭院,一见二人嬉笑打闹的情景,心知是打扰了,却又不敢怠慢手里的东西,站在院口进退两难,正好被沐之瞧见了。

    “小临远,拿的什么好东西?”她朝临远招手。

    临远麻利地跑来请安,双手递上一个通体漆黑发亮的雕纹锦盒,“这是秋枫殿刚刚送来的,说是阮公子赠与殿下您的礼物。”

    说罢,临远用眼角偷瞄了白慕容一眼,这才悄手擦去了鼻尖的汗珠。

    她愣了一下,没动手接盒子。

    “我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白慕容一把拿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眼角一沉,不冷不热地笑道:

    “怎么是女儿家的东西,是不是送错了?”

    她偏头一看,漆黑的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支血红得近乎黑色的簪子。

    明明是木制,却散发着一种刀剑般的锋利与冷硬。

    而这簪子一看也不是女儿家的物件,因为就在这一指粗、半尺长的簪子上,靠近簪头处浮雕了一只五爪黑龙,龙身盘踞,龙爪张腾有力。而龙眼处则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砂砾大小的蓝玉。

    若说蓝玉贵重,成色高、形态大的自然贵重。

    可要想寻找到一颗、或雕琢出一颗比米粒还小的蓝玉,想将它打磨得浑圆发光又不伤玉髓,那便是手雕的功夫了。只这么一颗,最少也要费上个一年半载。

    她手抚上龙眼,轻轻一按,只听极尖锐的一声促响,簪身处竟滑出了一道极薄极锋利的刀片。

    这暗锋修长而窄,薄若蝉翼,却削铁如泥,轻轻在石头上一划,青冈石立成两半。

    随附簪子的还有一张字条,她摊开来——“师弟,此去征遥,惟以此簪愿平安。”

    此去东征,路途遥远,希望这支簪子随在你身旁,保佑平安。

    知道她雨天武功尽失的只有玉弘蝶,其他人都以为她身怀无尘蛊,天下无敌。

    可阮轼仍旧当她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照顾的小师弟。

    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簪,也是一件正经用心了的礼物。

    她眉头微锁,手里反复按下龙眼,看着刀锋一闪一闪的锋利模样,她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仿佛一瞬间又软了,暖了。

    “喜欢么。”他声音冷冷地问。

    “嗯”没觉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她仍旧低头把玩簪子。

    他伸出修长的两指,揉揉眉心,随即一挥衣袖,满不在乎地笑道:“喜欢我就给你簪上。”

    “啊?”不等她有所反应,他便拿过簪子,仔细将刀锋收好。接着便挽起她浓密的长发,三两一绕,在头顶绕了个利落的发髻,将簪子仔细地插进发髻中。

    他歪着头打量她,坏笑道:“不错,挺像个小媳妇儿的。”

    她白了他一眼,“八哥,难怪你这么久还不娶亲,你不会真有龙阳之好?”

    “我不好龙阳,我好你,行吗?”他笑嘻嘻地贴上来,姿势熟练地抱住她。

    她推开他,脸上故意露出个作呕的表情,道:“看出来了,你觊觎我很久了!临远,你说是不是?”

    临远在一旁捂着嘴直笑,连连应承。

    她大叫:“看看!连临远都看出来你的变态了!”

    “哦,是吗?”他一扬眉梢,坏笑一声,然后撸起袖子就要扑向她,道:

    “总不能没吃着腥就惹一身骚,既然这‘骚’我都惹上了,那我不得好好尝尝腥味?”

    “我去!你来真的?你太恶心了!”

    “还有更恶心的——来,让哥哥香一个!”

    “呕——临远,拿盆子来,我要吐了!”

    …………………………

    …………………………

    当朝阳从地平线跃起,又是崭新而平凡的一天。

    路边的包子铺照旧大排长龙队,年迈的阿婆依然围着裙布在洛子水边浣衣。

    北离皇宫循例暗下宫灯,巡防换岗,宫人们忙着晨起清扫。

    琉璃战火不休,楚军大举进攻,荼毒着琉璃国土。

    西北一众大小国度,仍旧不忘那拯救民生还西北阔土之自由的白甲神兵。

    北离,云炎,大楚,三国鼎立,局势诡谲,一众小国围绕观望,兀自不安。

    还有那个身怀永生不死无尘蛊的北离太子,也仍然阴险狡诈,无懈可击。

    只是过了一夜,似乎万事万物如旧。

    只是北离的十五万诸侯联军,在尹仁与尹相成的带领下,已然行过南下平原,十日之内便将从东南登陆琉璃,向东与楚军交战。

    只是举国毫无预兆之下,太子亲率二十万天狼军,突然大军开拔,向南方进发!

    楚国入侵琉璃的军队大约十万人,本想坐等北离诸侯联军,以静制动,用率先占据的地理优势展开攻击。

    却不想北离太子又突率二十万精兵南下增补军力!且不论北离太子已经响彻三国的威名,就光是天狼军与诸侯联军的人数威慑,都已经带给了大楚极大的危机感。

    未出三日,大楚便集结离琉璃最近的十万西境边防军,以及十万西南守军,紧急开赴琉璃。

    楚军行军紧迫,不到十日就全数登船,驶向琉璃。

    而北离诸侯联军也已登陆琉璃,先锋部队已经与琉璃国军汇合。

    琉璃战场战事一触即发,但沐之这边却带着二十万天狼军,好似游山玩水一般地缓慢行军,足足十五日才行过了七座城。

    这样的行军作风着实让大楚摸不清,而就在诸侯联军与琉璃国军汇合后的第三日,其先头部队与楚军正式交战后——

    沐之行军路线突变,竟于城口火速登船,沿那本为太子出巡游玩而建的洛子水大运河紧急行军。

    二十万天狼军借水流之势一日千里,大军东下,直逼大楚已经空于防守的西境!

    丝毫不顾琉璃战场上后援的二十万楚军登陆琉璃,北离的诸侯联军如何被前后夹击,与楚军困苦交战。

    沐之只管带着天狼军急速东下,将原本月余的行军路程直接缩短为十天。

    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太子建大运河为游玩是假,为东征大楚才是真!

    天狼大军径直挥刀向东,当日便攻破大楚西境防线!

    而正当大楚心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欲将胶着在琉璃战场上的多余楚军回调西境时,北离境内,八皇子白慕容又突率十万大军,向琉璃浩荡行军!

    一时间,大楚进退两难,腹背受敌。

    而沐之的军队则势如破竹,从大楚边境一路向东进犯,连日拿下五座重城,打得大楚守军鬼哭狼嚎,疯狂逃窜。

    而这北离太子竟还狂放天下言:吾不系琉璃,却必倾全力以攻大楚,直至琉璃清明,不见楚寇。

    一句“我不在乎琉璃,却必将全力以赴攻打你大楚,直打到你从琉璃撤军为止!”俨然震惊三国。

    她既兑现了出兵琉璃的国约,却不只满足于帮助琉璃恢复国土,取得丰厚报酬,更一箭双雕,借机大举进犯大楚,肆意吞并!实在坦荡嚣张!

    楚军西境空防,节节败退,北离吞并大楚城池的捷报一封又一封地传回北离。

    白慕容的大军日渐逼近,即将下海。

    大楚大惊,立刻派使臣与沐之交涉。

    而沐之拒不见来使,仍旧只有一句话“直打到楚军撤军琉璃。”

    于是,挣扎了十几日,在沐之已然侵吞下不小的大楚西境国土,直逼大楚西边最后一道重防之后,大楚不得已宣布撤军琉璃,并向琉璃赔偿三千万两白银。

    而就在大楚将三十万楚军统统撤回,即将到达西境与沐之交战的时候。

    天狼军竟又统统放弃了先前攻下的大楚国土,神速撤出了大楚境内,借运河水速顺流上了西北。

    沐之这般想入侵便入侵,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想撤退又撤退,过国界限和玩乐一般的行军作风,着实给了楚军一个响亮的耳光。

    楚军恨得牙痒痒,正欲以三十万的人数对沐之追击一拼,但刚刚下海的白慕容的十万大军却又突然转向,径直东上,已成与天狼军汇合之势。

    如此,此琉璃一战,大楚不仅没得到半寸琉璃国土,还赔出去三千万两白银,白白被沐之攻城掠池地打了一顿。

    此番被牵着鼻子处处压制的颜面扫地,已无回天之力。

    大楚皇帝南怀泽怒言:“必将以白夙沙项上人头,祭大楚来年开战!”

    因为让大楚皇帝震怒的不只是战败,更是沐之在即将撤出大楚边境城池时,犯下了一件滔天罪孽——屠城。

    …………………………

    …………………………

    大楚边境,流安城。

    北离军撤离楚境前一日。

    偌大的城池,风苍长萧瑟,青冈石围起的高高城墙里,回荡着空旷的脚步声与呜咽声。

    老弱妇孺,男男女女,衣衫褴褛的人们缄默着,排着蜿蜒的长龙队,从城门口走出。

    手持青墨狼头军旗的北离军,伫立成一个个巨大的三层包围圈,威严地审视着不断走进这个包围圈的人们。

    一个时辰后,所有城民走了出来,城门缓缓关闭。

    人们望着缓缓合起的半旧城门,仿佛看见了地狱血色的大门在缓缓开启。

    “轰隆——”城门卡死。从此远离了家国。

    城门后面是无数个普通而温情的小家,如今隔着一道门,就要生死永别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城门口,那个坐在高座上的人。

    一把普普通通的太师椅,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正在闭目养神。剑眉修长,肤白如月。头顶一根蓝玉龙弦木簪挽着发髻,为她添了几分书卷气。

    等人群彻底安静下来,静得落针可闻时,她缓缓睁开双眼,黑蓝之色的眼眸阴冷如寒刀,从所有人的头顶上方扫视而过。

    这时,人们才又深刻地意识到,面前这位不是什么阴郁的柔弱书生。

    她是北离手握百万大军的太子,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她用目光打量人群,所及之处,无人不惧怕地低下头。

    像刀俎打量鱼肉,像恶魔翻阅生死簿,她足足盯了人群一盏茶的时间,心中回忆着戟祥报给她的消息:

    流安城,大楚最西的城池,浸淫战火数十年。凡有战事必从流安而起,以致城中男丁稀少,百姓困苦不堪难以苟活。

    “铛——铛——”两声沉闷的声音,吓得人群一颤。

    她冰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双眼再次轻阖。

    “铛、铛、铛——”敲击的节奏不急不缓,却恰好与心跳同声,扣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五万人,该安置了。

    但有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若留下了,也许就是滔天罪孽。

    她心里思索着,一旁戟祥快步上前,呈上了两封密信。

    打开第一封天狼军探子回报,她顿时眼睛一亮:东北越林,一有高山,山外无极。

    打开第二封蓝漆密信,信上密密麻麻,狂草乱飞,一句“行军无阻,一旬即至”就可以概括的事情,非被白慕容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多。

    连他每日吃什么喝什么,海中行军看见了会喷水的巨鱼,海上的晚霞有多瑰丽壮阔,或是他尝试着喝了一口海水,结果齁得两天吃不下饭,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写了进去。

    她憋着笑看完信,在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立时眉眼涌动,露出了一个终于安心的笑容。

    ——对了,是个男孩。

    姬如霜顺利生下一个男孩,他的消息倒比她灵通。

    如此一来,她就又多了个身份,除了什么太子、将军、丈夫,她现在还是个父亲了。

    那我算不算喜当爹呢?她突然这么滑稽地想到,不觉笑出了声。

    但她这么一笑倒好,立马把人们中一个离她最近的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小男孩的爷爷吓得赶紧用手去捂小男孩的嘴,却不想沐之已经跳下高座,人群“哗”地一声后退开。

    小男孩约莫七八岁,怀里抱着只刚睁眼的小土狗,他身旁的老翁白发苍苍,已经年近七旬。对于古人来说,这已是高寿了。

    “见过大人。”老人颤抖地拉着小男孩,朝沐之跪下,磕了个头。

    “免礼。”她伸手将老翁扶起,转而一撩白袍,蹲了下来,看向仍旧哭得昏天暗地,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男孩,笑道:“你哭什么,我很吓人吗?”

    听到她这么问,小男孩终止了哭声,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阵之后,立刻张大嘴,哭得更凶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问戟祥,“我长得很恐怖吗?”

    戟祥犹豫了一下,直言道:“还好,就是笑得时候有点渗人。”

    其实他是想说殿下您虽然面貌俊美无双,沉默时威严镇国,但只要一笑,就好比一张阴森森的鬼脸上挂起了一个惨白的笑容,能不恐怖吗

    她揉揉脸,尽量眼神温柔,手指向小男孩怀里的小狗,声音温暖地对着小男孩:“你再不闭嘴我就捏死它哦。”

    果然,小男孩立马不哭了,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更惊惧了。

    而她却浑然不觉,仍旧笑眯眯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夸了句“不错,真乖——”

    一旁,戟祥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震怒屠城,便没有人知晓了。

    只有荒原的疾风见证了一支由三万精兵护卫着的五万平民的队伍,负着满满的粮草包裹和厚厚的冬装棉衣,朝东北雪山一点点前行。

    疾风中没有了呜咽声,只偶尔传来两声稚嫩清脆的狗吠。

    待楚军奔至流安城,却只看到一座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满城被翻土开掘得千疮百孔,布衣粮草被风云席卷成空城的时候,白夙沙嗜血成性,暴虐屠城的名声也由此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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