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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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晓少女为何自尽的时候,白慕容站在沐之身后,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恨恨地说道:

    “你要是再给我指婚,我也这么死给你看!”

    沐之没有心情去照顾白慕容的情绪。借寿宴重组内阁,白轩辕突如其来的指婚圣旨招来云贞音,无辜少女的死亡又为寿宴平添了阴霾。

    这场汇集了无数高官重臣和世族大家的令世人赞叹其奢华的寿宴,最终流传下的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只会是那一桩桩难堪。

    沐霁言这样一个品性儒雅的人,会被这一场寿宴搞得多尴尬狼狈,自是不用形容。

    似是知道沐之所想,她前脚刚回府进寝殿,后脚庄初就送来了沐霁言的信笺。

    信封上笔法温和圆润地写着“太子殿下亲启”。

    沐之将信捧在手里,摩挲着信封上细密的质感,沐霁言那温润儒雅的气质,仿佛从纸面上传了过来。

    她攥着信,直躺了大半夜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直到一个黑影利索地翻进窗子,摸到了她床边。

    “有门你不走,偏要跳窗——下次我在窗下放桶马粪,看你跳不跳。”她面朝里睡着,闷声说到。

    白慕容跳上床,跨过她身子,手枕胳膊,面向她躺下。

    “来的正好,帮我念个信。”沐之像乡下不识字的村妇一样,把被激动地摸了好几遍,已经有些皱皱巴唧的信拿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好笑地摇摇头,摊开信,借着月光一目三行。

    “怎么样,丞相说什么了?”她迫不及待地问到。

    “大概意思是,承殿下厚爱,为微臣操办寿宴,感激不尽。还望殿下勿为今日之事烦忧,保重金体。”

    “就这些,没啦?”

    “没了啊。”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眼神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喂,我来是有事和你说。”他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侧撑着头,看着离自己胸口不到一掌之距的她。

    “我来是和你说一声,再敢给我指婚,我就——”

    “你就死给我看是!”她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揶揄地瞪了他一眼,继而又回想起白天的事,不由长叹一口气,烦闷地翻了个身,道:

    “你应该猜的到,这指婚都是皇上的意思,在权与情之间,总是太难权衡。”

    “那如果‘权’与‘我’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他问。

    她想也没想地回答:“当然是‘权’,只有真正地拥有绝对权力,才有资格去谈‘情’,不是吗?在这之前,必当不择手段。什么都是‘代价’而已,什么代价都不为过”

    半晌没听见他回应,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凉薄和伤人。

    正当她犹豫该怎么把话圆回来的时候,只听他在背后自嘲一笑,“原来我只是个‘代价’,而已”

    她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他撑着榻,一跃而下,背影在昏暗的烛火里显得十分落寞。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是你手段中的一种。”

    他说罢,一把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

    六月,北离之夏的梅雨初季。

    天空长久地阴着,或细雨绵绵,或大雨瓢泼。

    万物都被滋润着,疯狂地破土生长。唯独沐之被牢牢困住了。

    一连七天大雨,她就整整七天没有出过寝殿。

    心口的无尘蛊日日惧缩着,她甚至能感到它对这纯净雨水的强烈惧怕。

    她试过偷偷运气,果然如那神医老先生当初说的一样,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更让她感到心慌的是长久以来,她已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哪怕是走路,都以内力运气发力。

    眼下突然没了内力,她竟突然虚弱异常,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四肢全都不停使唤一般,好几天才稍稍适应了些。

    而她这一滞留寝殿,可算是让玉弘蝶逮到了。

    玉弘蝶整日蜗居在她寝殿中,一会儿说衣服被雨水打湿了,穿着难受,就脱了个精光,只穿着一条袭裤窝在她榻上,白皙而精实的胸膛裸露着,还贴着她的后背;

    一会儿又说那光滑的床榻上生了倒刺,划破了他娇嫩的大腿,叫沐之快替他看看。

    随后,洪错和司马云沚也跑来凑热闹。

    俩人一个将龙锏在寝殿里舞得虎虎生风,几乎把她殿里那些大臣献来的所有珍稀瓷器砸了个精光;

    另一个好似鼓励一般地,十指飞舞,将一把低沉韵味的古琴硬生生弹出了铁骨铮铮的味道。

    之后,阮轼也拉来两车奏折,抱着闹腾不已的桃子加入了。

    但白慕容却没有来。

    自从那夜他大力推门而去,他淡蓝色的外袍被冷风扬起,消失在古棕色的门框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她心里竟有些少许的失落,但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不理几个人吵吵嚷嚷个不停,她只管整日躺在床上,长久地望着殿门口。

    阮轼坐在她身边的几案前,有条不紊地批阅着成山的批奏折。

    她正目光无处安放地看着殿外,却感到一只宽大的手,轻轻地抚在了她头上。

    像她平时看到撒娇任性的桃子哭闹时,总会宠溺而纵容地拍拍桃子的小脸一样。阮轼的手轻带着一种令人镇静的安然。

    她扭头看向阮轼,那双深棕色的蛇瞳里倒影着她自己,那对待别人都如千年寂静深渊一样阴冷的面孔,只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像被窥破了想要逃学的心事的桃子,心虚地笑笑。

    阮轼回以笑容,转而继续执笔批阅,眉眼又重新展开刀锋。

    她看向殿中,玉弘蝶又在一边和洪错打嘴巴仗。

    戟墨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地,时不时冲进来把沐之的衣服洗了又洗,桌子都快擦破了皮。

    最后,还是不到五岁的桃子先耐不住了,哼哼叽叽地赖在沐之身边,非要坐沐之当初送她的那个大风筝飞上天去。

    反正也无事可做,沐之就叫人拿来些木料、布材和军线,在寝殿里做起风筝。

    “漂亮哥哥,为什么风筝是布做的呢?”桃子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问到。

    沐之拍拍桃子的小脑袋,“我不是说过吗,我已认你为义女,你以后得改口叫我‘爹爹’,不能叫‘哥哥’了。”

    说到这里,沐之突然想起来,她第一天认桃子为义女之后,可是琢磨了好一阵,该让桃子叫自己什么好。

    “哥哥”肯定是不行,“姐姐”也绝对不能叫,“干爹”就更不能够了,“父亲”也太奇怪。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让桃子随了普通人家的叫法,叫她“爹爹”好了。

    说真的,当有个漂亮的奶娃娃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喊“爹爹我好想你”的时候,沐之真的非常错愕,硬是过了好几个月才适应。

    只是桃子还是经常叫错,一会“漂亮哥哥”一会儿“爹爹”的。

    沐之放下手里的风筝布,捏捏桃子的小脸,“风筝都是布做的,因为只有布才够轻,密度够大,才能迎风飞起来呀。”

    桃子听不懂,一指沐之手里的风筝骨,“那为什么还要这些呢?”

    沐之将几根手腕粗的长条木料钉在一起,回答:

    “只有风筝骨够结实,等飞到空中的时候,才能保证桃子不掉下来呀——等到桃子再长大一点,我就给你再做个更大的风筝,让你想飞哪儿就飞哪儿”

    沐之说着,脑中突然惊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自觉停下手的里的活儿,直勾勾地盯着桃子,吓得桃子赶紧缩到了洪错身后。

    见她神情突变,殿内其他几人也全都看向她。

    “怎么了,神色这么奇怪?”司马云沚在她眼前摆摆手,问到。

    而此时,那个惊如闪电的念头正在她的大脑里极速膨胀,无数图纸和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最终重叠成一个庞然大物——滑翔翼。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既然能做出让桃子飞上半空的大风筝,又为什么不能汲取现代滑翔翼的原理,造一支惊骇世人的飞行大军呢?

    在这个只有陆路作战和水路作战的古代,一支横空出世的飞行大军,无疑将所向披靡,极大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一旦总攻大楚的战争打响,一支飞行大军的加入,也许将大大缩短战时!

    她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滑翔翼和飞行大军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冲到书桌前,随便抓起一只笔,开始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塔架,龙骨,三角架,吊带,钢索,舵面她努力回忆起现代滑翔翼的结构,将一个个配件画在宣纸上,在旁边写下可以在古代找到的替代物。

    画完结构和零件,她将一只大如鹏鸟的无动力滑翔翼画在另一张宣纸上。

    司马云沚好奇地凑近,问:“这是什么鸟的翅膀,竟这么长?”

    沐之神秘笑道:“这不是鸟的翅膀,是人的翅膀。”

    几人皆震。对于古人来说,除了轻功可腾半空,就只有传说中的神仙可以于天翱翔。

    人们对天空和飞翔的探索没有止境,却始终未能向前迈进。

    最后,玉弘蝶最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沐之:“你要上天?”

    要换平时,沐之一定会因为听了这句话笑出来,可现在她只觉得激动难耐,“对!不止我要上天,我还会让我的三千甚至五千将士上天,懂吗?”

    完全看不出殿内几人在震惊什么,洪错瞪大眼睛,惊问:“要带那么多人一起放风筝吗?好厉害”

    懒得搭理洪错这个二傻子,沐之很想听听阮轼的意见,却见阮轼盯着图纸思索了一阵,比手势道:

    “此物借风而起,需高空而起,平地不可行,对吗?”

    见阮轼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门道,沐之大喜,阮轼又比手势道:“虽好,却只能夜行。”

    沐之还没反应过来,玉弘蝶便点点头,道:

    “是只能夜行,若是两军对战时,白日里用来作战,只怕要成为敌军满天练箭的活靶子。”

    沐之认同阮轼和玉弘蝶的想法,那夜行就夜行,将主翼的帆布绛染成黑色不就行了。她决定先造出一架滑翔翼来试试,假以时日加以改良,她一定能造出这时空来无影去无踪、战斗力极强的夜行大军。

    其他几人虽不知沐之心中宏图大计,但也被这能“上天”的想法吸引了。

    在沐之的指挥下,洪错负责搜寻材料,玉弘蝶负责把关选材,阮轼负责细化图纸,司马云沚负责给滑翔翼的主翼上描绘花纹,沐之则负责动手装造。

    众人闷头忙活了好几天,终于造出一支“简易版”的滑翔翼,决定在京郊五十里外的断崖进行试飞。

    断崖极高,几乎要比万一门归墟殿前的悬崖还高出一倍不止。

    如此骇人的高度,再加上滑翔翼本身构造并不精密牢固,试飞之人必须要武功极俊才行,否则很容易出现危险。

    沐之自然想亲自试飞,无奈细雨未歇,她压根使不出轻功。

    不敢暴露自己身怀无尘蛊甚至惧雨的秘密,她准备找个借口掩饰,却听玉弘蝶在一旁道:

    “此处离天狼军驻军地极近,若‘太子亲自试飞’,只怕会引起军中猜测纷纷,滑翔翼今后定是军中机密之物,恐会引人觊觎。我看还是洪错去试飞!”

    洪错挠挠头,走到滑翔翼前。谁知他的手刚一压在支撑杆上,就听整个骨架咯吱作响,几欲散架。

    沐之赶紧赶走洪错,心疼地检查一番滑翔翼,道:

    “别让阿错试了,我怕这滑翔翼生于今日,享年一日。”

    可除了洪错,身上有功夫的就只有玉弘蝶和阮轼了。

    沐之打量玉弘蝶那比蛇还软的腰,感觉让他缠绕在滑翔翼上可以,可要让他撸起袖子扛着滑翔翼爬山,那做梦都不可能。

    司马云沚倒是激动得想试,但他半点武功都不会。

    沐之望了望悬崖的高度,估摸着司马云沚要是从上面跳下来,绝对就变成司马雨云氵止了。

    这么一挑一选,似乎只有阮轼最适合担任这首次试飞。

    阮轼性格沉稳,心思缜密,武功不俗,足以对付这种高度的悬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洪错率先扛着滑翔翼上了山顶,阮轼也准备随后而去。

    就在阮轼欲轻功飞起的时候,却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他。

    阮轼回过头,只见沐之神色担忧,她的睫毛已被细雨淋湿,挂着几颗小小的透亮的水珠。

    “师兄,小心呐。若有意外,一定立即丢弃滑翔翼,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

    阮轼牵起嘴角,温柔地笑笑,又习惯性地抬手摸摸沐之的头,然后才飞身而去。

    一刻之后,洪错跑回来,说阮轼已准备好。

    沐之望向悬崖顶,阮轼的身影像万里高空中的一个小小黑点,静静停留在山崖旁。未上色的滑翔翼像一只巨大的白色海鸥,停歇在他的身旁。

    沐之扒下玉弘蝶粉色的外衫,以衣当旗,朝悬崖奋力挥动。

    只见阮轼撑着滑翔翼,后退出众人的视线,身影消失片刻。

    紧接着,一道白光急速地冲向崖边,阮轼撑着滑翔翼,跃下了悬崖。

    沐之紧张地攥住了拳头,只见滑翔翼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了十几丈,随即乘风震动,竟开始摇摇晃晃地缓慢平升。

    “成功了!”司马云沚兴奋地叫起来。

    沐之感觉浑身的血都从头顶散开了,开始回归原位。

    她打量飞在半空中的滑翔翼,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左右不稳,但只要细细改良,精工制作,造一支飞行大军应该不成问题。

    她甚至想到将来要让阮轼来当飞行军的训练教官。

    “阮公子武力高强啊,瞧,在朝我们飞来了!”司马云沚指着半空中逐渐飞近的阮轼说到。

    然而,司马云沚话音刚落,就见半空中的滑翔翼猛地一抖,忽然翻滚了两圈,紧接着便开始迅速下坠,似乎是半空中有一阵强风在作祟。

    沐之又紧张了起来,虽然此时滑翔翼已失去控制,但以阮轼的身手,逃出滑翔翼不难。

    可滑翔翼一连下坠了十几丈,却就是不见阮轼飞身而出。

    沐之顿觉不妙,慌忙朝滑翔翼迎面跑去,只见滑翔翼又接连翻滚了五六圈,接着,上层的机翼竟咔嚓一下折断了,整个滑翔翼顿时失去平衡,飞速地坠落。

    “师兄!师兄!!”沐之大喊,想轻功飞起,却压根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洪错几步轻功而起,想迎面接住坠落的阮轼,却被巨大的力道狠狠一撞,被滑翔翼的翅膀一带一裹,直接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所幸,洪错落在滑翔翼上层,并无大碍,但还是摔得他眼冒金星,路都走不稳。

    沐之冲过去,急忙拽掀开散落的帆布。

    只见原本用来固定帆布的麻绳、鱼线已全部崩断,将阮轼整个人死死缠绕住。

    滑翔翼龙骨上的一截削尖的铁管直愣愣地乍着,已扎透阮轼的胸口。

    阮轼紧闭着双眼,面色灰白得像一具尸体。

    “师兄?”沐之叫了一声,如坠冰窟一般,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阮轼却没有反应。

    “师兄你醒醒!”她又叫了一声。

    只见鲜血像喷泉一样,不断从阮轼的胸口奔涌而出,顺着铁管流进泥土里。

    沐之一遍遍喊着“师兄”,不停地用手去擦他胸口的血,试图拔下铁管,又试图用手堵住阮轼的伤口。

    可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沐之苍白的双手,顺着指缝疯狂涌出。

    “师兄!师兄!”她开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叫。

    玉弘蝶上前试探阮轼的脉搏,脸色顿时一沉。

    沐之用沾满血的手抓住玉弘蝶,瞪着眼睛哭喊道:“救救我师兄!救救我师兄啊!!”

    见玉弘蝶只是皱眉望着她,沐之心中那根最脆弱的线瞬间就崩断了。

    她冲着跌跌撞撞走来帮忙的洪错大吼:

    “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不救我师兄!!”

    洪错手足无措地看着沐之,下意识道:“对对不起”

    沐之却像失魂了一般,拽着洪错的衣领疯狂摇晃,怨怼地大喊:“你武功那么高!明明可以救他!!你就是故意杀他的!!”

    “我没有”洪错的小声辩解,淹没在沐之的吼声中,他羞愧而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伸出双手,努力搀扶住几欲摔倒的沐之。

    一旁,司马云沚早已吓傻了,但还是走上前,试图安抚沐之,道:“这是意外,不是洪公子成心的!”

    沐之猛地一把推倒司马云沚,继而冲着司马云沚大吼:“滚!你们都袖手旁观!都是谋杀犯!!”

    司马云沚跌坐在泥土里,青色的衣衫上沾满了污泥,他惊愕地看着沐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沐之已经彻底崩溃,玉弘蝶紧皱眉头,掰过沐之的肩膀,大喊:“你冷静点!他是伤到心脉了!懂吗?!”

    像是终于听懂了玉弘蝶的这句话,沐之怔怔地看着玉弘蝶,神情从愤怒渐渐变得恐惧、绝望。

    她面容因为哭泣而变得扭曲,颤抖着声音对玉弘蝶说:“求你救救我师兄我心口有无尘蛊,一定可以救师兄心脉之伤求你,拿去救他”

    玉弘蝶一言不发地望着沐之,抓着她肩膀的手却不受控制地用力捏紧,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对着沐之哀求的眼神,玉弘蝶一字一句切齿道:“洪错将铁杆折断!司马云沚用衣带给他简单包扎——现在带他回府!”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身影静静伫立着,遥望着这乱成一团的场面。

    直到洪错背着阮轼,轻功朝太子府的方向奔去,玉弘蝶拉着失魂落魄的沐之一同而去,司马云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那身影还是站在树林里一动不动。

    薄薄的一字眉平淡着,向着瘦削的下巴望去,他嘴唇抿得发白,不见一丝笑容。

    那泥土地上,除了纷乱的脚印和一地鲜血,就只剩一架破碎不堪的滑翔翼。

    …………………………

    …………………………

    如果不是玉弘蝶那个冷硬从容的眼神,沐之不会那么快镇定下来。

    在阮轼被放在榻上,玉弘蝶“唰唰”抽出了上百根银针之后,沐之忽然感到一股混合着羞渐不安、茫然忧虑的疲乏感,慢慢泛了上来。

    玉弘蝶在内殿为阮轼施针;洪错两手抱着龙锏,低着头杵在殿角落,不知在想什么;

    司马云沚身上还穿着脏污的衣衫,负着手,在殿内轻轻踱步,时而望望珠帘后的内殿,时而担忧又疑虑地看看沐之。

    诚然,从没有人见过沐之崩溃至此。

    外界的朝臣百姓尚不论,府内这些日日与沐之相伴的人,也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脆弱又疯狂的一面。

    司马云沚一直以为,阮轼和他,和洪错,和玉弘蝶一样,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他们太不一样。

    阮轼仿佛是沐之的死穴,他的性命是她理智和强大的守门线。

    沐之疲乏得很,背靠着门柱,跌坐在冰凉地面上,沉沉昏睡去。

    梦里面,她又回到了那个窒息压抑的药室,没有任何声音与光线,她被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推落进深渊。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慢慢出现在眼前,从握着一只青色玉壶,散发出凛冽的酒香。

    她迎面握住那只手,觉得这脚下的万丈深渊也不过如此。

    可她刚牵动嘴角,想弯起一个微笑,就见一根钢管猛地刺了下来,穿碎酒壶,扎透了那只手。

    她惊恐地尖叫哭泣,却瞬间被压进了更深的深渊。

    猛地睁开眼睛,重新感受到四周的光线和色彩,她才彻底从梦里跳出,眼神渐渐聚焦起来。

    已经过去一夜了。清晨稀薄的光线里,洪错站立着,靠着柱子睡着了。

    司马云沚坐在一旁的矮桌旁,撑着头,也静静地闭着眼。

    玉弘蝶蹲在沐之面前,向来洁癖的他,衣衫已上沾满斑驳血污。那双媚眼如丝的剪水双眸,此刻正沉着眼尾,和挺拔的鼻梁一起,透出一股深沉的颜色。

    沐之愣了一下,竟突然觉得玉弘蝶不适合深沉,她还是喜欢那个且俊且骚的聒噪的玉弘蝶。

    玉弘蝶面无表情地看着沐之,道:“离心脉只差半寸,我已施针用药,三两日他便会醒,休养两个月便会好。”

    沐之点点头,眼泪不听使唤地又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想牵住玉弘蝶的衣角,她并没有什么话想说,只是真的想找个人靠一会儿。

    可玉弘蝶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帕子擦擦手上的血迹,便起身离开了。

    沐之伸手,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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