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决战（一）

    “杀啊~！”
    加速到极致的战马根本不需要马背的战士做什么，马力已经撞击前方人员倒地。
    卡察卡察。
    装备了马蹄铁的战马一路踩碎无数骨头，向前，向前，后方马队沿着前方人员开出的道路一路向前。
    在楚歌选择步兵为突破点的时候，无独有偶，完颜尹希也选择了张任的步兵为突破点。
    前些日子，张任以营寨为据点，据点外遍布鹿角、拒马，然后还挖了很多壕沟，壕沟内外撒遍了铁蒺梨和火油，让完颜尹希无从下嘴。
    如今张任带步兵出营列队，完颜尹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比骑兵冲阵，完颜尹希不相信他们女真人会输。
    自信满满的双方开始冲杀，自然看步兵的抵抗力了。
    大乾方面，重步兵还是以原来的南蛮人为主。
    他们身着全身重铠，顶着比人高的钢铁厚盾，半蹲着身体，迎接冲锋而来骑兵。
    轰。
    一声巨响，前排的士卒勐地撞击在后方人员身上，在撞击的一瞬间，这些士卒大都身受重伤，可嘴角溢血的他们，哪怕手臂骨折，也用肩膀抵着盾牌，脚下死死撑着地，不让金人的骑兵进入后方队列。
    “放弩箭。”
    张任一声令下，后方弓弩手连朝前射出弩箭，箭雨一片片落在停滞了片刻的骑兵阵营里，顿时让成片的人倒下。
    就这样，大乾一方有人倒下，就有后方人员补上，金人的骑兵倒在冲锋的路上，后方的骑兵同样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双方没有试探，只有真刀真枪的硬碰硬，只看谁先坚持不下去。
    大名府城墙上，一众投降的北地官员，看着下方惨烈的拼杀现场，不由面色惨白，吓得手足无措。
    战场犬牙交错，每个人都仿佛上头了，这其中楚歌杀人最多，可他是全场最冷静的人，只因他杀敌有余力。
    穿梭在人群中，楚歌先是寻找宋兵列队不整的地方，待一次次冲垮前方战争，给后面的己方骑兵淌出道路后，他又开始拔除那些钉子。
    在每个地方，哪怕是投降的宋人当中，也是有一些顽强的人杰，在楚歌骑兵冲入阵营的时候，这些人开始组织其他人反抗，对冲锋的大乾骑兵造成阻碍。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立场不同，此刻，这些人就是楚歌的重点打击对象。
    人群中，不时有人惊呼。
    “将军，敌将来了。”
    “大人快跑，我等拦着那人。”
    “快，大家堵上去。”
    可不管这些人怎么努力，在楚歌和典韦的冲击下，往往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左冲右突，楚歌再次环顾四周的时候，见到的都是闪躲的眼神，他知道宋兵的意志即将被冲垮。
    “儿郎们，有我无敌，挡我者死。”
    楚歌长刀一举，指着完颜尹希的方向，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
    “有我无敌，挡我者死。”
    呐喊声冲霄而起，剩余的骑兵跟着楚歌朝前奔行。
    一路上，被杀破胆的宋兵如潮水般退开，从天空往下看，冲锋的骑阵仿佛一只烧红的利箭射入牛油中，利箭经过，牛油朝两边迅速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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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震耳的马蹄声惊醒了完颜尹希。
    左右将领道：“将军，乾帝率骑兵夹击而来。”
    看着前方即将被冲垮的阵型，完颜尹希不甘道：“宋人误我！”
    有将领劝道：“古神，宋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还是先行撤吧。”
    完颜尹希也是有决断的人，他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当下大手一挥，道：“撤。”
    冲锋的骑兵想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时刻关注战况的张任一见金兵的异动，就知道完颜尹希想走了。
    张任当即下令道：“众将士，随我冲锋。”
    “杀啊。”
    一声令下，前排的南蛮重步兵当即丢弃大盾，抽出腰间别着的短斧，就朝想撤退的金兵扔去。
    呼呼呼。
    短斧盘旋，锋利的斧刃在加速度下，凡是被擦过，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自求多福。
    短斧过后，后方的长枪兵奔跑着上前，缠住想离开的骑兵。
    这个时候，没了速度的骑兵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被长枪兵一戳一个准，惨烈的哀嚎在大乾士卒耳中却是成了最美妙的音乐。
    对此，完颜尹希也没有办法，未冲破战阵的骑兵通常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他只能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另一边，快速而来的楚歌，看见金兵后队变前队，朝着北方而去，当即率部斜插而入，拦截北逃的金兵。
    而他的目光始终盯在完颜尹希的身上。
    冲锋追逐的道路上，先是小股金兵前来拦截楚歌前进的步伐，以图逼停楚歌追击的速度。
    见一个个金兵始终无法减慢楚歌的速度，那些金人大将也开始聚集而来。
    面对这些人，楚歌人借马力，如雷霆坠地，奔跑的过程中，楚歌就想好了怎么对敌，双方风驰电掣地交错而过，往往见一个个头颅冲天而起。
    楚歌也记不清一路斩将多少，只觉得冲着冲着，前方的人影越来越少。
    终于，在一条小溪前，前方的战马嘶鸣一声，扑倒在地。
    赤兔马接近，楚歌低头看去，只见那骏马的马蹄深陷在泥坑里，惯性带动下，折断了它奔驰的小腿，此时正噙着泪哀嚎不已。
    战马旁边，一脸狼狈的完颜尹希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理居高临下的楚歌，反而蹲下身子，合上战马的眼眸，随后抽出腰间长刀插入战马的脖颈。
    呲。
    喷涌而出的鲜血浇了完颜尹希一脸。
    “老伙计，不要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说完，完颜尹希转头看向楚歌，见他年轻朝气的脸庞，不由唏嘘道：“乾帝你赢了，这天下是你的了。”
    楚歌默然以对，征战多年，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他面前，英雄末路，他没法安慰，却又无法放过。
    完颜尹希环顾四周，留恋地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随后在小溪旁边自刎而死。
    “陛下。”
    过了一会，典韦带着后方人员紧追而来。
    楚歌挥手道：“把人带走，我们回去。”
    一众人回来的时候，大名府的城门已经打开，投降的北地官员在城门前列阵，恭敬地等候楚歌的发落。
    楚歌见状，摆手道：“你等先行帮着打扫战场，以观后效。”
    北地官员一听这话，欣喜若狂，连跪地磕头道：“是，陛下。”
    当晚，大名府的官员杀鸡宰羊，犒劳大乾的士卒。
    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人，楚歌没有理会，也没有当场杀戮，后续的甄别手续自然有后方赶来的内政人员处理。
    若是这些人安分守己，身无大罪，自然也可以进入大乾官场继续做事，若是往日里作恶多端，也有大乾的法度来惩罚他们。
    扫灭了完颜尹希的东路军后，虽然有一些散兵、逃兵北逃了，可楚歌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继续北追。
    相比这时代的人，楚歌打仗信奉的是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至于地盘能拿下多少他并不在意。
    若是地方主力还在，地盘拿下也没用，反而因为地盘多了，己方需要分兵把守，还会得不偿失。
    而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后，地盘自然会被人送上来。
    在大名府修整了三日，把城池交到荀或手中后，楚歌除了留下一部分人马维持治安外，就带着其他人朝中部的隆德府逼近。
    隆德府。
    完颜尹希战败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完颜阿骨打等人的耳中。
    自完颜宗望、完颜兀术死后，金国再失一员大将，完颜阿骨打实在痛彻心扉。
    相比两个儿子的死，作为一代帝王，完颜阿骨打不能表现的太伤心，而完颜尹希的死，完颜阿骨打就无需忍着了，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完颜阿骨打就痛哭流涕。
    “陛下，报仇，报仇。”
    堂下众人感同身受，他们女真人自起兵以来，何曾有过这样大的损失。
    完颜阿骨打明白，留给金国的路只有一条，要么撤回草原，一辈子不再南下，避开大乾人的锋芒。
    要么和大乾人拼出个你死我活，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完颜阿骨打环顾四下，堂上的人没有害怕，只有满腔的怒火。
    是啊，他们女真人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逃跑的。
    “好，既然乾人要战，那就战。”
    “战！”
    “战！”
    “战！”
    “和他们打，只有冲起来的女真人，才是最强的女真人，乾帝不是要来吗，不用他来，我们去找他。”
    “杀。”
    隆德府外的吕布想不到完颜阿骨打会弃城而走，当他得知消息赶来时，金兵已东去多时。
    “不好，金人去截杀陛下了。”
    张辽看着城门大开的隆德府，又见地上的马蹄印并没有遮掩地一路东去，想了下，脸色大变道。
    经过张辽这一提醒，吕布当即也反应过来，连道：“快，随我追击金人。”
    城门大开，能够随意进出的隆德府，在今日之前，还是中路军你争我夺的地方，这一下子，就成了弃地。
    城头的官员看着双方人马离开，心中不由大松了口气，他们此刻也没了其他想法，谁打赢谁再来，就直接听谁的命令了。
    另一边，带队赶路的楚歌也想不到完颜阿骨打会直接放弃隆德府来截杀他。
    金兵全速奔袭，以至于吕布、张辽派出的信使都追不上前方人马的速度。
    完颜阿骨打气势汹汹地前来，没有遮掩，也无法遮掩，楚歌远远地看着天边尘土飞扬，随后阵阵轰雷声传来，就知道不对。
    他当即带领手下退出前方峡谷，朝来时的平原上列队。
    楚歌这个时候有点庆幸了，他带来的先头部队都是骑兵，而张任带的步兵还远远落在后面。
    这要是赶路的步兵突然撞见冲锋的骑兵，可是要吃大亏的。
    “来人，速速派人通知张任，让他找地方停下，等待我的命令再行出发。”楚歌招来传令兵，快速下达命令。
    “是。”传令兵驾马飞速朝来时的路而去。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谷口出现黑点。
    一个个黑点迅速朝外扩，从点拉成线，又从线变成面，随后一个个方阵的骑兵迅速排满四野。
    “金。”
    “完颜。”
    “娄室。”
    “……”
    一面面旗帜迎风招摇，在风中猎猎作响。
    楚歌大致一数，迎面而来的金兵大约有十五万骑，比他带来的人多了一倍。
    看金兵轻装上阵，几乎完全抛弃了辎重，楚歌不禁也佩服完颜阿骨打的孤注一掷。
    这要是没堵到他，或者大乾将士往城池一躲，金兵的后勤不是要崩溃吗？
    一念落下，楚歌又摇头失笑起来，他却是忘了金人和他们的不同，在两年之前，金人还是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他们可是走到哪抢到哪的。
    他们这要是避战，北方大地估计都要被这些人给掀翻了。
    “完颜阿骨打，不愧是一代雄主，这是要逼迫他决战啊。”
    看着围拢而来的金兵，楚歌没有害怕，他知道金人的后方，吕布等人的狼骑应该很快就来了，而张任得到他的消息后，必定也会把情况告知后方，支援的骑兵必定也会过来。
    “那就和完颜阿骨打好好玩玩，一战定胜负吧。”
    心中有了决定，楚歌大手一挥，做了个弯弓射箭的姿势，一众将领立刻知道了楚歌的意思。
    这是要用骑射对付金兵的围堵啊。
    一声令下，七万多骑兵分开几个方阵，随后方阵又散成一个个弧形偃月阵，做完这些，大家各自找就近的金兵开始了攻击。
    弓骑兵只有跑着才能发挥威力，好在这片平原地方大，足够几十万人追逐奔跑。
    自战斗打响，完颜阿骨打几乎就被打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蒙古人的骑射既然在大乾的骑兵身上重现了，若不是他见过铁木真的样子，此时一定会怀疑对面的统帅，就是那个草原的共主成吉思汗了。
    打着打着，完颜阿骨打终于发现了大乾弓骑兵的奥秘，原来对方能在马背上自由开弓，是因为装备了双边马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