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剑

    宁寿把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呼，终于干完了。天色还早，剩下的时间继续练剑。”
    今天是宁寿进入宗门的第16年，也是他的16岁生日。
    听师父讲，16年前妖族入侵，尸横遍野。他出宗杀妖时看到一对夫妻被虎妖啃食，那妻子腹中鼓动，已然临产。
    师父杀了虎妖，胎儿也在母亲死亡时终于成功降生。
    于是，师父将这个婴儿带回宗门，以仙气续命，弥补婴儿亏损，又抚养他长大。
    本来师父对婴儿寄予厚望，想让他踏入修行大道，继承自己衣钵，斩妖除魔，守护人间。
    可天赋检测显示，这个婴儿先天有恙，精气神自成一体，无法分离。
    剑界，以剑为尊，所有修者都需借助或精或气或神养剑，才能踏上修行大道。
    精气神一体则不纯，养剑只会导致走火入魔，生死道消。
    所以，师父给婴儿取名宁寿，只愿他安宁长寿，当个凡人，快乐幸福的过完一生。
    思念至此，宁寿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可仍然不想放弃，求着师父传授了几门剑法，每日苦练。
    日复一日，他的剑术已经十分高妙，剑招凌厉但杀机不显，剑势沉稳又轻快灵动。
    宗门里的人看到他练剑，都会称赞一番，然后又惋惜着摇头离去。
    他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孩子在剑道上的天赋超绝，又吃得了苦，哪怕精气神只有一丝，未来的成就都不会低。可惜啊，可惜。”
    是啊，无论技法多么精妙，都只能在凡间逞威。踏入修行大道，就已经超脱凡俗了。
    “师兄，你在练剑啊，师父叫你呢。”
    宁寿从回忆中醒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里的少女亭亭玉立，青春可爱，正朝他挥手。
    点了点头，宁寿收剑，向少女走去:“银儿来了，师父叫我有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拿出一个花环，戴在少女头上。
    “花环做好了，怎么样，喜欢不？”
    “哇，师兄，你好厉害！喜欢！”
    少女叫白银，也是师父捡回来的弃婴。不过她神念强大，养剑数年，已成功踏入修行大道。
    或许因为都是孤儿，白银从小就喜欢黏着宁寿，听他讲故事，让他做手工。宁寿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师妹，时刻宠溺着她。
    开始修行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可感情丝毫不减。
    和白银一路玩闹着，二人很快就到了山腰，师父青山道人正在打坐。
    宁寿摸了摸小师妹的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上前两步作揖:“师父。”
    “宁寿来了啊。”青山道人站起身，满脸笑意，“走，和我下山一趟。”
    “是。”
    从小在山上长大，宁寿对山下的了解仅来源于书本。
    对于书中描绘的各种好玩事物，少年心性自然十分好奇。
    一回头，白银也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青山道人:“师父，为什么只带师兄，我也要去！”
    “好好好，一起走。不过可不能走一会就喊累让你师兄背你哦。”
    “才，才不会呢。”
    看到小师妹的脸羞得通红，宁寿哑然失笑:“师父，你别逗她了，我会看好她的。”
    “哼，还是师兄宠我，坏师父。”
    修行之人远离凡俗，深居仙山，只会在山脚下开辟出一些田地，供早年追随宗门的凡人使用。
    除此之外，最近的凡人大城也相距数万里。想去那些地方，只能用法力御剑飞行，或者坐宗门传送阵。
    显然，三人现在要去的是山脚下的凡人小村落。
    一路上，白银蹦蹦跳跳，拉着宁寿的手说个不停，又骗他许下了好些礼物。
    青山道人笑呵呵地看着，并不点破。只是想起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心中微微叹息。
    修士的脚力自然远超凡人，而宁寿虽然不能修炼，但平日的锻炼并没有落下，一路走来速度不减，气定神闲。
    村落不大，居住人数也不多。没有打扰其他村民，青山道人直接来到一处铁匠铺。
    那打铁的匠人身材矮小，一双大手却格外有力，高高举起铁锤又重重落下，擦出大片火花。
    看到青山道人，他停下手中工作，点头致意，随后从里屋取出一块黑布，递了过来。
    从头到尾，匠人脸上一直挂着淡淡微笑，却始终没有开口。
    离开铁匠铺，看着宁寿一脸迷惑，青山道人脸上露出一丝追忆，主动解释道：“那匠人是你师叔，在12年前的妖潮中被折断了剑，还失去了声音。”
    顿了顿，他轻叹一声：“那之后，他不愿意继续呆在宗门，在山下自己开了个铁匠铺，帮村民修补锅碗厨具。”
    把手里的长方事物递给宁寿，青山道人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这是我前些日子托他打的，你不是一直想要把好剑吗。”
    “啊，这是给我的！”
    宁寿接过黑布，喜出望外。在宗门里，只有成功凝聚剑种，踏入修行大道的人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剑。他之前练剑所用，多是从树上削的木棍。
    “谢谢师父！”
    道谢后，宁寿迫不及待地打开黑布，取出一方剑匣。剑匣里躺着一把剑，通体漆黑，寒光闪烁。
    剑柄略带冷意，入手却格外温润。宁寿先舞了个剑花，随后把自己所学剑招尽数用出。
    剑光凌厉，招式洒脱。舞剑少年一袭白衣，更添色彩。远远望去，真有几分剑中豪客，山中谪仙的感觉。
    看到少年高兴的样子，青山道人点了点头:“不错，剑法又精进了。这把剑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咦，师父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废话！我把你抱回来的，我能不知道？”
    “哈哈，师父莫恼，我开个玩笑。谢谢师父，我很喜欢这把剑。”
    二人玩笑时，原先失去踪影的白银偷偷摸到宁寿背后，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宁寿作思考状:“是谁呢？难道是我们可爱的小师妹？”
    “嘻嘻，猜对了。”
    转过身，白银正微微歪头，伸出手，笑眯眯看着他。
    摊开手掌，一个小巧的护身符正躺在白银手心:“师兄，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缝的护身符，希望你平平安安，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