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相见相别

    “对不起三娘，我来晚了，对不起……”

    此时张重阳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里，嘴里不停的道歉，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萧三娘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信念，原本将要消弭的意识又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夫君的脸庞，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惜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好在张重阳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夫君，真的是你！”

    “是……是我，对不起三娘，我来晚了。”

    “不……咳咳，不晚，三娘能在临死之前，死在夫君的怀里，也算死而无憾了，咳咳，夫君，你的模样……你是筑基了吗？”

    “嗯，为夫筑基了，三娘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夫妻一起筑基，将来还要一起成为金丹……”

    “咳~”萧三娘打断了张重阳描绘的美好未来，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在第三次强行筑基时孤注一掷，已经断了生机，能活到现在，只是她心有牵挂，不然早就埋于地下，但她此时很开心，嘴角都噙着一抹微笑，放在夫君脸上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他变得年轻的样子，真好！

    “轻……舞，过来。”

    “师父~”

    萧三娘抓住弟子的手，对张重阳道：“她叫莫……轻舞，是我的弟子，和小凡……一样，也是个，是个可怜孩子，我走后，就……就麻烦夫君你了。”

    “师父~”莫轻舞紧紧握住萧三娘的手，哭得整个身子都在跟着颤抖。

    “别说傻话，有我在，三娘你会好起来的，对，你肯定会好起来的。”张重阳无法接受妻子的现状，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紧接着，他的大脑里浮现一方棺椁，顿时，无措的表情里出现了一抹希望，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娘，坚持住，为夫找到救你的方法了。”话未说完，他已经从须弥芥子里将那副神秘的棺椁再次取了出来。

    幸亏此时萧三娘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朦胧，不然让她看见自家夫君已经为她把棺材都准备好了，不死只怕也会被气得当场断气。

    张重阳感受到妻子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分离，他哪里还敢耽搁，抱起妻子一个箭步便来到棺椁前，推开棺材盖，轻轻将已经合上眼睛的她放了进去。

    张重阳不清楚这副神秘的棺椁能否救三娘的性命，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上面。

    这时天空中的雪花如百花争艳一样来到了人间，有的落在了张重阳的头发上，有的落在了棺椁里萧三娘的脸颊上。

    那年，

    那秋，

    这雪花见证了张重阳和萧三娘的爱情。

    如百花绽放，芬芳扑鼻。

    今日，

    今时，

    它同样见证了这份爱情的结局。

    如花败枯萎，落雪化水。

    张重阳迟迟舍不得合上棺椁，生怕这一合，就是永别。

    一滴眼泪，终究是从他的眼睛里滚落，径直落在了三娘的额头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也是张重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泪。

    雪，从一开始的飘飘洒洒，逐渐的下成了鹅毛大雪。

    一天后。

    雪不见停。

    紫竹林已经换上了雪白的新装。

    在这竹林深处，一个男子笔直的站在一方棺椁前，静静的守着躺在里面安静‘沉睡’的女子。

    男子正是张重阳，棺椁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这一夜，他望着妻子，把他们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恋的点点滴滴在大脑里逐帧逐帧的回忆了一遍。

    记忆的画面追上现实里的时间，他的瞳孔慢慢聚焦，没有奇迹发生，他保持了一夜的动作终于是动了。

    他轻轻弯下腰，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并为她将额前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

    继而慢慢起身，伸手抓向了棺盖。

    随着棺盖缓缓归位，萧三娘也一点点从张重阳的视线里消失，一并隔绝的，还有他的神识和感觉。

    咚！

    一声轻响，棺椁合上，与此同时，一股哀伤的气场，自张重阳身上散发，将他身上的积雪荡去，但是那一头乌黑明亮的头发，却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白色。

    虽然一夜过去，奇迹并没有发生，但张重阳能感受到妻子的三魂七魄并未消散，俱皆还在体内。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至少，他还有一个念想。

    当棺椁被合上，它并未立马遁去，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张重阳就守在它身边。

    另外，这口棺椁除了可以隔绝神识的查探以外，张重阳还发现它不能被标记。

    “师丈，您在这站了一宿，要不去屋里休息一下，我不知您喜欢吃什么，就做了师父平常爱吃的一些饭菜。”

    莫轻舞其实也守了一夜，毕竟在她心里，萧三娘不仅是她师父，也胜似她的娘亲。

    但她到底没有张重阳的修为，只是个刚刚炼气的娇弱少女，经过这一夜风雪的洗礼，本就在悲痛中的她，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张重阳岂会看不穿莫轻舞现在的情况？不过从昨儿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妻子托他照料的弟子，骨龄十一，身上有灵力波动，但是还未突破练气一层。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莫轻舞不敢抬头，但她感觉到有一股暖流被灌入了自己的身体，很快，她就察觉到自身轻松了许多。

    连忙致谢：“多谢师丈！”

    “你也有心了。”张重阳继续道：“既然你师父将你托付于我，今后你也可以将我当做是你师父，在我面前，无须拘束。”

    “是，师丈。”

    张重阳清楚信任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又道：“你身子骨太弱，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倒了。”

    “可是……”

    莫轻舞还想继续给师父守灵，却还是被张重阳不容置疑的语气劝去休息了。

    她刚离开，苏明月便跟在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妪身后，缓缓走进了紫竹林。

    张重阳看向那老妪，虽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但他清楚那副残躯之下，隐藏着连他都比较忌惮的力量。

    老妪的目光从张重阳的身上一扫而过，定格在了那副棺椁之上，叹道：“哎，没想到啊，这倔强的妮子到底还是走在了为师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