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美梦

    为什么她给的可以，我的就不可以呢？

    为什么呢？

    顾野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由爱故生怖，便是如此了。

    整个人都酸的冒泡，偏偏不敢表现出来。

    少年躲在角落，与阴影融为一体，内心角落处滋生晦涩，密密麻麻爬满了他的心脏，然后像一只大手，狠狠捏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恍惚中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天气有些热，每一次吸气都是一股灼热，让人烦躁不已。

    直至一道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泛着淡淡凉气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那人精致的眉眼毫不设防的靠近。

    “小野，站在这里多久了？”

    “怎么额头都是汗？脸色也不好……”

    顾野突然就被这人眼中明晃晃的担忧安抚了。

    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就是一歪，小心的将胳膊搭在墨序的肩头。

    唇瓣微动，语气低沉轻弱，“阿序，我难受。”

    心里好难受。

    将头埋在少年的颈侧，小心且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清爽的气息，仗着这个角度隐秘，才敢任由眼中的偏执与爱慕悄悄溜出。

    耳边能听见阿序急切的语气，“是不是中暑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

    顾野出神的嗯了一声。

    少年揽着自己腰的手臂很是有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他那处一小片肌肤热的发烫。

    好喜欢阿序啊……

    好喜欢他。

    沉浸在喜爱之意的顾野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墨序的眼神平淡无波，冷漠的一片。

    与口中那一句句关切的话相比，异常割裂。

    “说起来，最近好多同学生病请假了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野顺口就道，“没事，不用担心。”

    “等我有空查一查。”

    或许连顾野也不知道，他话语中期待夸奖的意思有多明显。

    见目的达到，墨序心情也好了几分，也就更有耐心了。

    “小野真厉害。”

    因为离得极近，话中的温柔也就愈发明显，让顾野不争气地红了耳根，眉眼怔忪。

    悄悄抬头看向少年光洁白皙的侧脸。

    “阿序，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帮你的。”

    笨拙的讨好。

    “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顾野瞧见少年唇角的弧度微微扩大，想必是满意的。

    于是也就跟着弯了眼睛。

    搭在墨序肩膀上的手指收紧。以一种很微弱的力道摩挲着。

    想与喜欢之人再亲近一些，但总有一丝理智在拉着他，告诉他‘不能再过分了’。

    他怕……阿序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后厌恶远离。

    ……

    “好一个苦涩的……梦啊。”

    梦妖身化雾气，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夜晚，是她活跃的时间，精神也好了不少。

    想着觅食一番，没想到居然发现了意外之喜。

    “居然……敢喜欢上欺诈师？”

    梦妖清丽的面容露出一丝讶然，只觉得有趣极了。

    阿序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黑伞一转，梦妖想起了上次与墨序对话，对方的不客气。

    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不尊重前辈，就让我……给你添一点小麻烦。”

    拖长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一缕雾气飘进顾野的身体里，悄无声息的更改了他的梦境。

    “真好奇呀……”

    一个喜欢阿序的人，会不会让阿序有所改变呢？

    梦妖给了顾野一个梦。

    一个美梦。

    【梦境中】

    顾野从宿舍的床上起来，头脑还不甚清醒，就连宿舍的门被打开也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在发呆？”

    “快来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带着令他心动不已的笑容。

    墨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好笑地看着还在犯迷糊的人。

    靠近后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别发呆了。”

    熟练的将对方的衣服找出来，拉下被子，就要帮他穿上。

    ！

    身上一轻，顾野一瞬间就清醒了，一张俊脸红的要命，说话结结巴巴。

    “我、我自己来！”

    墨序动作一顿，抿了下唇，失落道。

    “小野……是嫌弃我了吗？”

    鸦羽般的睫毛扇动，顾野心中一慌。

    “阿序，我没有……我怎么、怎么可能嫌弃你……”

    明明……

    喜欢都来不及。

    竭力掩饰自己的羞涩，试探地主动握住墨序的手。

    口中喃喃自语了什么。

    墨序失落的表情一收，用手指梳理了下靠在自己腰间人的头发，俯身轻声道，“快去收拾。”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

    顾野强装着酷酷的表情，但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没有。”

    才没有撒娇。

    早餐都是他爱吃的，吃完后，墨序还恰到好处的递过来纸巾。

    收拾了一番后两人向教学楼走去，一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上早课的人。

    顾野现在还回不过神，直到自己的手被握住。

    他先是欢喜，然后又是一慌，四处看了一眼周围，想把手收回来。

    “阿序……这是在外面……”

    他没关系，但不能让阿序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谁知少年只是笑了笑，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两手交握，紧了又紧。

    “别怕。”

    期间有人打招呼，墨序坦荡的望了回去，神态自然。

    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泡在糖水里。

    上课时，顾野趴在桌子上，同桌的墨序替他遮掩，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被顾野勾住指尖，像个孩子。

    偶尔对视的目光缱绻温柔。

    顾野总觉得这一切有种不真实感，但他想不到那么多。

    指尖戳了戳记笔记少年的胳膊，少年没理，他又戳了戳。

    手就被攥住了，少年眼神无奈，做着口型。

    “乖，别闹。”

    顾野眼睛一弯，轻声道。

    “好喜欢你呀，阿序。”

    也不知墨序看没看清，就见人正襟危坐，只能从那红了的耳尖窥见几分。

    这一节课，心不在焉。

    直到午休回到双人宿舍，顾野刚进门，整个人就被抵在了门板上。

    后面，墨序胳膊护着，并不疼。

    “阿序？”

    刚一开口，就满是不知所措，因为实在是……离得太近了。

    “小野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嗯？”

    最后一声，尾音上挑，消弭在唇齿相依间。

    腰间的手缓缓移动，最终扣住顾野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肩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就热了起来，顾野再也没空想其他，逐渐沉溺。

    再分开时，顾野下意识地追着过去，直到一丝轻笑才让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凤眸含着一丝水汽，依赖的唤了一声，“阿序……”

    墨序与他鼻尖相蹭，“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要与我说。”

    “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嗯。”

    顾野心想：哪里有事，分明就是觉得这一切太过梦幻，有些患得患失。

    直至夜晚来临，顾野嗅着枕边人的气息，借着月光描绘少年的轮廓，视线在那唇上停留了一瞬。

    最后幽幽叹息。

    “梦……该醒了。”

    纯黑凤眸中的情意褪去，狠心将不舍死死地压在心头，周围的场景变得虚幻。

    “墨序”也慢慢消失。

    顾野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

    手下意识收紧，握了个空，自嘲一笑。

    “阿序对我很温柔，但也仅此而已了。”

    像刚刚梦中那样亲密，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不过也因为太过美好，反而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喜欢阿序，但更希望阿序变得更好，不要被自己耽搁。

    也绝对不敢挑明心迹，让阿序为难，最后弄得……连朋友也没法做。

    他只希望他的少年会变得更好。

    可心中那本来被压抑住的野望，一时之间难以平息。

    第二日。

    “阿序！早上好！”

    顾野带着与平常一般无二的笑容，自然的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为了感谢你昨天送我去医务室，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墨序对比并不在意，刚要点头说好，结果从顾野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话音一转，表情淡了许多。

    “你昨天看见谁了？”

    顾野一怔，敏锐的察觉到墨序的冷淡，努力回想。

    “没有，就是关子他们几个，没碰见别的人，怎么了吗？”

    “撒谎。”

    如果没看见别人，那身上为何会有梦妖的气息？

    顾野心中一紧，还真想到了一件事。

    难不成昨天看着阿序与那个女生见面的事情被发现了？

    绝对不能承认，不然阿序会怎么看他？

    一个监视自己的朋友？

    不不不，绝对不行！

    顾野一口咬定自己没看见别人，还想着找个别的借口。

    墨序鼻腔溢出轻哼，愈发温柔了。

    “小野不想说便不说。”

    “我今天有事，就不与你一起走了。”

    态度温和，但让人不好拒绝。

    徒留在原地的顾野手足无措，想跟上去，却又怕墨序更加生气。

    是的，他能感觉到阿序生气了。

    “抱歉。”

    但他更不想被阿序讨厌，所以还是等一会儿再去道歉。

    “顾哥！”

    关子急冲冲跑来，大口喘气。

    “怎么了？”

    慌慌张张的。

    “大高个他听见有人要对墨哥出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快去问问他！”

    顾野眼神一厉。

    看来有人是不想好了。

    “走。”

    ……

    “你对顾野下手了？”

    墨序气息冷冽的看着眼前之人。

    梦妖笑吟吟道，“将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吗？”

    “我只是，送了他一个美梦，别的……什么都没做哦。”

    好奇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了？”

    这话说的奇怪。

    墨序并未多想，在他看来，顾野算是他这边的人，梦妖动顾野，难不成是要挑衅他吗？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了。

    “虽然你是梦魇之妖，寻常手段伤不到你，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你是想要与我宣战吗？”

    说完，只见梦妖眨了眨眼，然后捂嘴轻笑，声音悦耳。

    “哈哈哈……”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墨序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梦妖是在笑自己。

    “梦妖，我的耐心有限。”

    墨序轻易不会生气，因为愤怒会影响到他的理智，从而失去绝对冷静下的判断。

    好在梦妖也是见好就收，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没有与他动手的意思。

    并不是怕了，而是因为她懒。

    谁不知道她梦妖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那种？

    打架极其耗费力气，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吃几个梦境。

    “放心好了，谁不知道我最讨厌打打杀杀，才没有那个力气算计你。”

    “真的只是单纯的吃了他的梦，又看在他认识你的份儿上，还给了他一个美梦而已。”

    “最好如此。”

    墨序仔细观察一番，也觉得以梦妖的脾性，实在是不像会主动对人下手的样子。

    估计也就真如同她说的那样，给了顾野一个梦。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反正人不死就行。

    这么想着，弯起好看的眉眼，温柔假面覆上，任谁看都是一个温柔如玉的少年。

    上前几步拽住梦妖的衣袖。

    “就知道妖妖姐不会那么做的，我们都是暗侧的，就算要动手，也该挑光侧的来。”

    “说起来妖妖姐不如去南迦待的合城看看？”

    “他的能力可以与妖妖姐配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梦妖知道墨序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你知道什么消息了？”

    墨序抿唇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合城最近出现了一个有趣的诡异。”

    诡异而已，初期没什么可在意的，梦妖转动手中的伞。

    “那个诡异，可以吸食在睡梦中人的情感，等最后那人醒来……”

    “就会变得麻木而冷漠。”

    “六亲不识。”

    梦妖手一动，伞缓缓停下。

    “你说的是真的？”

    墨序眼神无害，“当然，我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欺骗你。”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人已然不见。

    墨序意味不明的望着合城的方向。

    他可没说谎。

    梦妖对于关于梦境的能力极为感兴趣，而他只不过恰好透露了一下。

    合城确实有这么一个诡异。

    他没说的是，

    这个诡异就在南迦身边，且看样子与南迦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