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春寒料峭，大地悲鸣。瑟瑟寒风不停掠过角落里一个瘦小羸弱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消瘦的小脸上缀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少年身上裹着一件破棉袄，紧紧蜷缩在院墙的拐角。

    铁匠铺，不行，我这小身板进去就废废了。

    杂货铺，也不行，村里那家杂货铺就掌柜一人，不需要帮手。

    驿站，这里可能有机会，可以帮忙打打杂，兴许掌柜的能好心收留我。

    如果客栈不缺人，再去另外两家试试。

    少年的名字叫陆清，北元境昆吾国与苍月国的一场大战。

    击碎无数人安逸的田园生活，他住的那个小山村，也未能幸免于难。

    一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随着逃难的人流一路南下。

    “快跑！是苍月国大军！”

    逃难的人流很快被大军冲得七零八落。

    “嘭！”的一声，陆清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陆清被血腥味呛醒，用出全身力量从一具尸体下面钻出来。

    大军已经不见，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尸体，爹娘和小妹已经不知所踪。

    老天保佑，爹娘和小妹都没事儿。

    翻遍了所有的尸体，也没找到家人，心下一松，看来他们应该活着。

    幸好找到一些干粮，勉强填饱肚子，这点干粮应该能对付几天。

    家人很可能被大军赶到南面，想找到爹娘和小妹，只能向南走。

    继续搜索一番，便沿着道路南下。

    到了这个无名小镇，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行，这么走下去，没等找到爹娘，自己先挂了。

    干粮一天前已经吃光，现在又冷又饿。

    看到临街的有几家店铺，心中一动。

    看看能不能留在这里，最好找个店铺短期收留一下自己。

    等熬过寒冷的初春，积攒一些食物，再南下寻找家人。

    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便向街对面的驿站走去。

    刚刚走进驿站，一个伙计立刻走过来。

    大声喊道：“小要饭的，赶紧走，这里没吃的。”

    陆清躬身一揖道：

    “这位大哥，小人不是要饭的。北边打仗，小人与家人逃难时被冲散。”

    “一路寻找家人，到这里实在走不动，想在这儿找点活干，先混口饭吃。”

    “小人什么都能干，您看能跟掌柜的说一声吗？”

    “你说这些都没用，逃难过来的不是你一个，北边打仗，我们的客人也少了许多。”

    “而且你太瘦了，年纪也不大，能干什么。”伙计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您别看我瘦，骨头里面都是肉！”

    说完，秀了秀细细的小胳膊。

    “小家伙，你要笑死我了，就你那胳膊，还好意思露出来！”

    “我看拎桶水都费劲，你还是赶紧走！”伙计不屑道。

    “大哥，您行行好，我已经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这是饿瘦的，我真有把子力气。”

    看到伙计依旧一脸不屑的样子。

    陆清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一张桌子前。

    双手抱住一条桌子腿，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把桌子抬起来。

    卧槽，这个小家伙竟然能抬起这么重的桌子，还真有点劲。

    在这种偏远地带，桌子一般都是用树木直接制作，一张桌子至少六七十斤。

    “小家伙，你先放下，你有力气也没用。”

    “现在兵荒马乱的，根本没几个客人，掌柜前两天刚遣散一个伙计。”

    听到伙计的话语，陆清放下桌子，内心很沮丧。

    特么白费力气，这一抬，至少要半个馒头才能补回来。

    不行，必须想办法留在这儿，驿站如果不行，另外两家更难。

    “大哥，您看能不能跟掌柜说说，我要求不高，只要有口吃的，让我住马厩都行。”

    伙计摊摊手，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可不想进去找骂。

    看到伙计的样子，陆清也没办法，只得沮丧的向外走去。

    “等等！”一道厚重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来。

    陆清仿若听到仙音一般，急忙转回头。

    内间走出一个略胖的中年人，伙计立刻恭敬的低头。

    中年人看了一眼陆清，“小家伙，你岁数不大？”

    “小人十五了。”陆清立刻应道。

    “哦，你都会干什么？”掌柜问道。

    “小人什么都能干，跑腿劈柴、烧水喂马，小人在家都干过。”

    “您是掌柜的，求您收留我，我不要工钱，有口吃的就行。”

    “你真不要工钱？”

    “真不要，小人是逃难过来的，半路和家人走散，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他们。”

    “外面天太冷，小人想留在这里干点零活，等天气转暖点再去找家人。”

    掌柜心中暗乐，刚才在内间听两人对话，就想着怎么让来人白给他干活。

    没想到小家伙主动要求不要工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自从遣走上个伙计，小六一个人在店里忙前忙后，确实很影响生意。

    有个的帮手能方便不少。

    让这小子照看后院，小六照看前堂，这样人手就安排开了。

    “看你也是可怜之人，我可以收留你，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掌柜您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会尽力。”

    “那好，你先在后院干些零活，不要到前堂来。”

    “还有，你在这里要做足两个月。”

    “如果做得好，等离开的时候，还会给你些许盘缠和吃食，你能否做到？”

    “能做到，能做到，掌柜的，太谢谢您了。”

    “光说没用，还要看你做的好坏？”

    “如果交给你的活做不好，我也不会养闲人。”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事，您的恩情小人也一定铭记于心。”陆清急忙应道。

    听到掌柜答应收留他，他自然很高兴，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那好，我姓孙，叫我孙掌柜就行。”

    “小六，你带他熟悉一下这里，后院的活跟他交代一下。”

    “再给他找套衣服，弄点吃的，让他住在马厩旁的小屋，以后你专心照看前堂就行。”

    “是，掌柜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陆清。”

    “以后我叫你小清，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小六。”

    说罢，孙掌柜转身回了后堂。

    陆清感觉运气还不错，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吃住的问题都解决了。

    心中暗道：一定干满六十天，到时候天也暖和了，再南下寻找失散的家人。

    小六先带他到了后院，后院是一排青砖房。

    “这里是驿站的客房，现在留宿的客人并不多，基本都是过路客。”

    “客人如果喊我们，一定要小心伺候。”

    “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挨打被骂都正常，记住要时刻面带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

    “明白，六哥，我一定小心。”

    小六指了一下最里面一间客房。

    小声道：“那间客房的客人你不要打搅，里面住着一个奇怪的老头。”

    “他平时不怎么露面，每月只出来大吃大喝一顿，吃完就回屋”。

    “他平时不吃饭么？”陆清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没看他出来过，总之别去招惹他。”

    “六哥放心，我一定不去招惹他。”

    接着，小六又给他安排了喂马、劈柴、烧水等一些活计。

    “好了，记住交代你做的事儿，吃饭的时候去厨房就行。”

    “我先回前堂，一会儿把衣服和吃的给你拿过来。”

    片刻之后，小六便拿来一套旧衣服和一些饭菜。

    “这些饭菜已经凉了，你自己去热一下。”

    小六走后，陆清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这两个冰冷的馒头和没有油星的菜汤，对他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

    至于加热，他不需要，这些天吃的干粮，要比这个凉的多。

    心里想着小六说的话，那个老头怎么可以不吃饭还活着？

    我才一天没吃饭，已经饿的两眼昏花四肢无力。

    唉！我要是不吃饭也能活着就好了，那个老头确实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