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玥玥……”

    本想就此沉沦的小福气，却被一声“玥玥”瞬间带回现实。

    她用力地推搡着江辰奕，奈何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急得她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沉浸在这个吻中无法自拔的江辰奕，忽然在嘴角尝到一丝微咸。

    他瞬间意识到小福气哭了。

    这一刻，理智终于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放开小福气的唇，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刚才是我逾矩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福气却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在江辰奕的印象中，无论是南宫玥还是小福气都是爱笑的人，可是今天的小福气却格外的伤感。

    本来想带她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时冲动，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江辰奕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因为小福气一个稚气的吻而溃不成军。

    “对不起，是我刚刚没有把持住自己，冒犯了你。

    但我对你确是真心，绝不是玩玩而已，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明日一早我们回去后，我就让玉清着手准备我们的亲事。你看，可好？

    别哭了，好不好？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江辰奕无助的哄着，他知道，女孩子的名节比天大，所以他准备回去就为南宫玥准备一场浩大的定亲仪式。

    而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小福气接受自己的求亲。

    “呜呜呜，不好，一点也不好~”

    小福气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奈何眼泪根本不听自己的话，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掉。”

    “少主哥哥，今天的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不怪你。”

    小福气喃喃的说，她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今天的事，你说我不检点也好，说我轻浮也罢，我都认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样，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或许是因为你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

    说着，小福气又伸出双手，捧住了江辰奕的脸，仔细端详着。

    “我说过，你是我的北极星，是我的方向，命运让我相信，我们本就属于彼此，或许生来就是，或许上辈子也是……”

    江辰奕不愿听见她那样贬低自己，慌忙地解释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爷爷说的小福气？还是你口里的南宫玥？”

    “你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是一个我需要一直仰望的存在。”

    “虽然我只见过你短短几面，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永远无法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但我心里总有一丝幻想，幻想我们可以在一起。”

    看着小福气哭的梨花带雨的容颜上朱唇一张一合，尽是疏离之言，江辰奕猛地低头，再次噙住她那微微张开的红唇，试图阻止她说出更多让两个人都心碎的话来。

    “唔~”小福气一边流泪，一边沉醉在这个吻里，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恨自己不争气，一次又一次沉沦。

    最后，小福气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江辰奕，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的啜泣着。

    “少主哥哥，虽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不被你吸引，可是，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南宫玥的替身，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小福气想尽量说的清楚明白，却因为控制不住的抽泣，让这一段宣告变得支离破碎。

    “我没有她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与你把酒言欢的人是我——小福气。

    曾经是，以后有可能还是一个臭叫花子的小福气。”

    说到这里，小福气已经哭到几近晕厥。

    江辰奕想要紧紧地抱住她，将她揉进自己的心里，看看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

    江辰奕知道，让一个失忆的人接受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人这件事很难，甚至有些残忍，这意味着她熟悉的世界将被再次推翻，她可能会陷入一种极大的不确定中去。

    但江辰奕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双手扶住小福气的肩膀，对小福气说道：“我百分百确定你就是南宫玥，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我会带着你一点一点找到证据，一点一点找回你自己。

    你不是乞丐，不是臭叫花子，你是我们清风堡、整个剑宗以及我江辰奕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听到江辰奕的话，小福气并不买账。

    她挣脱出江辰奕的桎梏，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歪斜的倚靠在床边，忧伤地说：“如果我从未吃过烧鸡，我就不会担心再也吃不到它；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我也就不会惧怕黑暗。

    可是，现在你给了我一个美妙的幻想，如果到最后发现这一切只是握在手中的泡沫，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小福气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清楚，两个人是没有未来的；可说清楚了，也许连现在都没有了。

    但既然已经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那就不妨更大胆一些！

    见江辰奕不语，小福气鼓足勇气接着说道：“你说会对我负责，你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南宫玥说的？

    刚才到现在，你始终没有叫过一句我的名字，你可曾发现？

    倘若有一天，真的南宫玥回来了，你又该怎么做？我呢？”

    江辰奕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江辰奕自己也知道，其实目前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小福气就是南宫玥，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坚持罢了。

    他知道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曾经的他，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都不会退缩。

    可是，这一次，他却本能的回避小福气到底是不是玥玥这个问题。

    小福气的一连串逼问让江辰奕陷入了沉思：“倘若小福气的担心是真的，那他又要何去何从？放弃小福气重新追求南宫玥？还是放弃南宫玥，好好守护小福气？”

    无论哪种情况，江辰奕都不愿意接受。

    人啊，真的是太贪心了，一个是认识十六年的青梅竹马，一个是虽只相识了短短几天却钻进他心里不出来的人儿。

    江辰奕无论舍弃哪一个，他的心都像是被人剜出来，拿着手里使劲揉捏一般难受。

    但他又做不到两个都要，他的心不大，此生只够给一个人。

    曾经，南宫叔叔就跟他讲过，“真正的爱情里面住不下第三个人，三妻四妾的男人看似享尽齐人之福，实则已经失了自己的本心。

    当你真的愿意只与一人长相厮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会发现你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心有定所，人生何惧！”

    江辰奕的父母也一直告诫他：“清风堡没那么多臭规矩，不需要你去传宗接代。

    你要做的，只是在这个浮躁的花花世界里守好自己的心，在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时莫要欺负别家姑娘，待你自己的心变得清楚明了之后，你才有可能收获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你就会懂得，舍弃一片森林，独守一朵小花的幸福。”

    江辰奕从未想过要霸占一片森林，他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可小福气的突然闯入，硬生生将他的心劈成了两半。

    小福气和南宫玥就像天平的两端，无论他走向谁，都害怕另一个会受伤。

    看着江辰奕始终一句话不说，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小福气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他的白月光。

    “江少主，爷爷说的对，你不是我能招惹的人。

    明天还麻烦少主送我回去，我和爷爷该回家了。”

    小福气的话礼貌又疏离。

    江辰奕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红了眼眶。

    曾被师父要求在大雪天只穿着单衫舞剑的江辰奕，曾在幽绝谷冰晶洞坚持七天成功闯关的江辰奕，曾在碧音潭筋骨重塑却没皱眉头的江辰奕，在这个初冬季节的山林里，头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此时此刻，虽然小福气就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江辰奕的心乱了，他无法思考，他想不明白自己要的是跟自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南宫玥，还是眼前这个真实、温暖、每一次遇见都会让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小福气。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喊：“快抱住她，不要让她走！”

    可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江辰奕怕了，他不敢再往前走，理智告诉他，也许现在放手，小福气才不会受到来自自己的更大的伤害。

    “好。”江辰奕努力控制住自己，用尽量不那么颤抖的声音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

    从此刻起，两个人再次做回到陌生人，三十公分的距离，仿佛隔着海角天涯，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