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事（2）

    李超和杜春兰一路溜达着回了村子。

    “春兰……那个……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李超紧张地看着杜春兰。

    杜春兰笑了，“什么事啊，怎么还结巴了。”

    李超看了杜春兰一眼，“就是……我我我……我喜欢你。”说完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杜春兰。

    杜春兰诧异地看了一眼，“我……”

    李超打断杜春兰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不着急的……我明天再来找你。”

    李超害怕听见杜春兰拒绝的话，连忙跑开了。

    “我是想说我同意啊……跑这么快干嘛。”杜春兰恼羞地踢踢脚底下的小石头。

    李超一路跑回家，进了屋子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到现在心里都是紧张的。

    “干嘛呀，有鬼追你啊，跑这么快。”李超妈妈钱满箩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瞥了一眼慌张的李超。

    “妈，我没事，我爸爸呢？”李超看了一眼客厅，发现爸爸李秀尔不在家。

    “你爸去河边打水去了。”钱满箩回了儿子一句，继续织毛衣。

    接下来的几天赵芊芊每天都会来找杜春兰，其实她是为了李超而来，自从那天见过李超一面，她就再也忘不了他。

    “春兰，你和李超在一起了吗？”赵芊芊忍不住问。

    杜春兰摇摇头，自从那天李超跟她表白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听说好像是村长找他出去办点事。

    “既然你们没在一起，那我就先下手啦，我也挺喜欢李超的。”赵芊芊傻笑了几声，想到李超不由得红了脸。

    杜春兰诧异的抬头看着赵芊芊，“其实你……”

    “好啦，你也别劝我，我知道李超比我小两岁，但是年龄不是问题的。”赵芊芊以为杜春兰要劝她赶紧打住她的话。

    杜春兰也没再说什么。

    王守财这几天也头痛得很，家家户户都来他家借粮食，但是他家还有六张嘴呢，哪来的这么多的粮食借给别人。

    他听说，李家村有一个神婆，无论是算卦还是看事都很准。

    恰好李家村是李超的奶奶家。

    李超的爸爸李秀尔当年是入赘到钱满箩家的，因为李秀尔家很穷，但是人长得好看，被钱满箩看上了，就倒贴了两亩果园让李秀尔入赘了过来。

    虽然是入赘的，但是钱满箩是一个很温柔小意的女人，生了儿子也让儿子随了父姓。

    李超就是被王守财委托，去李家村找神婆了。

    李家村离大柳树村也不近，走路的话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

    傍晚，晚霞染红了天空，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大柳树村的村口。

    李超赶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刺青的老人。

    进了村，李超带着神婆直接去了村长家，简单地寒暄过后，神婆说：“具体的情况我听李家后生跟我说了，你们是想求雨对。”

    村长点点头，抽了一口旱烟，“这周围的村子一年都没下雨，眼看着都活不下去了，唉。”

    “那我算算是怎么回事。”神婆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一副龟甲。

    她把龟甲拿在手中上下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大概过了几分钟，神婆停下了。

    “怎么样？”王守财赶紧问。

    神婆有点为难，“这干旱应该是和村里的水库有关，具体的明天我去水库边看看才能确定。明天把周围村子的人都聚集过来。”

    王守财点头，看神婆一脸劳累的样子，只好让老婆柳翠花带着神婆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王守财就带着人去了赵家庄，周围的村庄也只有赵家庄一个。

    赵家庄村长赵春听到王守财的话，召集了全村人一起去大柳树村。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大柳树村，听说神婆已经带着人去了水库边，就带着大部队朝着水库走去。

    神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无奈，也有震惊，昨天她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水库里的河神想要新娘子，所以就故意干旱来警示村里人。

    昨天晚上她算出来后有点难以置信，今天早上又算了一遍，果然如此。

    神婆大喊一声：“大家安静，结果出来了。河神想要一个新娘，只要给河神找了老婆就不会干旱了。”

    原本小声议论的人群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

    河神想娶新娘子？

    这……

    神婆继续说道：“大家把家里18--25岁未嫁人的女孩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好，我来筛选一下河神新娘的人选。”

    村子里的大姑娘一般到了二十岁就会出嫁，所以本村的女孩子只有几个没嫁人的。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问：“这河神怎么娶亲啊？”

    “河神娶亲，选定的姑娘要乘着竹席子漂到河中心，等席子什么时候沉下去这亲也就完成了。”神婆没有隐瞒，说出了实话。

    “这不是让人家去死吗……这能成吗？”人群中有人议论。

    “可是也没办法，再不下雨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死一个人，我们大家就都能活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怎么可以让别人去死，自己偷生呢。”

    这时王守财站了出来，“大家听我说，你们先把未嫁人的姑娘生辰八字写好交给神婆筛选，这样我们大家就都有活路，不然大家只能……你们肯定也知道十几年前的大旱，那时村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到处都是饿死的人，甚至还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难道大家还想看到当年的惨剧发生吗？”

    人群沉默了，大家回忆起十几年发生的惨事，经历过得人个个脸色惨白。

    “大家回去想想，都散了。”王守财说完率先往家里走去。

    作为村长，他也不愿看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但是他没有办法。

    或许是王守财的话起了作用，家里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人家都在天黑前把自家女儿的生辰八字送到了村长家。

    方芜月带着杜春兰刚出门就和赵芊芊妈妈赵笙华遇到了。

    赵笙华也拿着赵芊芊的生辰八字来了大柳树村，而杜家是去王守财家的必经之路。

    “笙华！”方芜月喊了一声。

    “小月，是你啊。呀，春兰也这么大了。”赵笙华看到杜春兰眼前一亮，“越来越漂亮了。”

    杜春兰上前给赵笙华打了招呼。

    “对了，我家里还有急事，这个就拜托你拿过去。”赵笙华将手里的纸条给了方芜月。

    方芜月点头接过。

    赵笙华和两人告别之后就回家去了。

    “我看看。”杜春兰拿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对了，妈，出门的时候我忘了关火了，你回家看看，我把这纸条给送过去。”

    方芜月点头，“那你送过去。”她把两张纸条都给了杜春兰。

    杜春兰拿着纸条走远，她想到了那天赵芊芊对她说的话，她喜欢李超，她是来和自己抢男人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海中冒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偷偷把自己和赵芊芊的生辰八字换了，原来赵芊芊的生辰八字上写的是杜春兰，而杜春兰那张上却写了赵芊芊的名字。

    “希望你能成为河神的新娘。”杜春兰恶狠狠地攥紧原来的纸条。

    第二天，王守财又将两个村的村民聚在了一起。

    神婆拿着一张字条站起来，“谁是赵芊芊？”

    人群中的赵芊芊听到神婆点名，不由得心里一紧。

    她颤抖着站起来，举手“我是赵芊芊。”

    神婆走到她面前，“河神新娘的合适人选就是你。”

    赵芊芊震惊地瞪大眼睛：“是我？”

    神婆点头，“没错，就是你，十月二十八日是个好日子，你准备一下。”

    赵笙华双腿发软，颤抖着站起来，“神婆，没错吗？确定吗？”

    神婆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话不悦的皱起眉，“没错的，叫赵芊芊的只有你们一家。”

    神婆说完又坐回原位不再开口。

    “十月二十八，那不就后天吗？”人群中有人小声的嘟囔。

    “对了，一切要按照正常的嫁娶方式来，不能差一点错。”神婆又补了一句。

    人群中的杜春兰笑了，没想到还真让自己说中了，果然是赵芊芊。

    但是她忘了，属于赵芊芊的生辰八字是她自己的，河神的新娘应该是她才对。

    十月二十八，黄道吉日。

    赵芊芊穿着一身嫁衣坐在一辆驴车上，驴车前是乐队吹吹打打。

    赵芊芊攥紧着手里的红手帕，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年纪轻轻居然要做河神的新娘子。

    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来到水库边，水库边都是人，密密麻麻的。

    赵芊芊挽着方芜月的手站在人群中，“唉，芊芊也太可怜了……”

    杜春兰没说话，看着赵芊芊从驴车上下来，上了一方草席，她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逃也逃不掉，她也认命了。

    说来奇怪，轻飘飘的草席上坐了一个人，居然没有沉下去，快到河中央的时候，草席才慢慢下沉。

    “芊芊……我的女儿啊……”赵笙华跌跌撞撞地跑到河里，一声声喊着，“芊芊……”

    赵芊芊沉下去的时候看着岸边的老娘，“妈妈，对不起。”

    河水渐渐地淹没了赵芊芊，一个无辜的年轻女孩就这样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