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生民

    后来，看着这腰身开显，彻底慌神的主仆四人，乱作一团。

    徐娘子没法，悄悄远行几百里，潜入大兴……

    未几，返，翕服堕药, 粗布勒腰……无果。

    胎，更坚！

    ……

    又过月余，徐娘子不知从何处领来一位女医，甚美！

    她的名字，叫陈音儿！

    从此，李秀宁安，无状，却长戴更加长厚的羃（i）离。

    娘子军上下，早就习惯于自家李大首领如此，皆以为常，无觉！

    天时，正值隆冬年交之际，这宽肥的羃离倒是很遮挡风霜……

    雍州总管府大总管杨子灿，并没有对娘子军穷追猛打。

    而是调集大军，将娘子军的地盘死死封锁在现有的一个长柄饭勺形的地盘上。

    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扶风郡、新平、旬邑、云阳、沌化、三原、富平等地，开始发生缺粮的情况。

    持续到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多个城开始闹粮荒……

    窦璡，操碎了心。

    他虽然是牧民的好手，可是没想到攻城掠地需要付出如此庞大的财力、物力、民力支持。

    毕竟，他也没有在大隋中枢的部委干过。

    扶风郡，比之大隋一国，实在是太小了！

    仅仅三个月不到，就已经将他苦心存储的战备物资，消耗的精光……

    太快了！

    没办法，看着外甥女打下的城池多，可是那全部是一座座“穷”城。

    那些可恶的城池官军，在“逃离”之前，将城中的粮食、绢帛、富户，都扫了个精光！

    但是每一座城中，仍然有大量不愿意离开的城民，以及善良的外甥在行军沿途收留的大量流民！

    他们，几乎身无分文，全都的依靠占领者来接济。

    想要让这些城池的经济生活，保持一个合适的状态，就得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而大军行军打仗，也得要武器、战马、伤药、吃喝拉撒睡等用物……

    原扶风郡太守，现在李唐的三辅民政总管窦璡，有责任、有义务去解决这些问题。

    按照原来的设想，以战养战，随战征缴，应该能够支撑起大部分的战争所需。

    然而官府的策略，彻底打破了他和李秀宁的完美计划。

    封锁，清野，掏空，骚扰，挤压……

    看似势如破竹，实质上却危机四伏。

    先垮下来的，就是名生经济！

    窦璡能够在扶风郡内可以化缘的大户、富户，已经征借了个遍，许诺可借条也是扔出去许多。

    接着，征借变成了征缴，大户、富户逐渐转移向普通老百姓。

    接着，征缴变成了搜剿，征粮征兵的目光，又扩展向导扶风郡内的那些道观、寺庙……

    当量达到一个极限，质就发生变化了。

    海量的财物和不断的人力输出，终于开始引发了窦璡所代表的新统治者与当地百姓之间的矛盾……

    以前笑脸效应的几个世家、豪强家主，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

    到了最后，他们也自认惹不起窦家和李家，索性带着征粮的人，去到他们家的加仓去看看……

    大户如此，普通老百姓、寺庙道观呢？

    ！！！

    李秀宁知道，她遇到了大麻烦。

    她的革命理想主义，在血淋淋的社会民生经济面前，遇到了重大挫折！

    现在他才明白，杨子灿在大兴城的卫王府惜花殿寝宫里欢愉之后，在耳边说的那些话的价值。

    ……

    “打仗，不在军，而在民生经济！”

    “想靠着一股血勇，就想包打天下，是妄想！”

    “除非，当个流寇！”

    ……

    当时的李秀宁，全没把这话当事儿，只当是杨子灿再给自己卖弄才多识广。

    可现在想来，这家伙是拐着弯劝告自己啊！

    或许那时候，这家伙早就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可是，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掐灭自己的企图呢？

    难道，他不能？

    为什么呢？

    ……

    各城物资告急的公文，雪片一样飞向窦璡和李秀宁！

    而三辅新占地区缺粮的信件，也很快到了李渊的手中！

    可是，现在的李渊，也是有苦难言，他也缺粮了！

    十二月十六，阿布准备东行。

    他要和许多郡令、郡丞，前往东都洛阳参加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临行的下午，他刚回到卫王府，德叔便禀报有客来访。

    来人，还是那个前不久跟自己到处惊天秘闻的女人。

    风骚徐！

    这是阿力根给王铁锤的相好，起的歪名！

    尽管阿布早闻大名，但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可那一次，的确让他见识到这女人的厉害。

    那一席话，说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钻个地缝逃了！

    没办法，强忍着气短，赶紧答应了诸般条件将那风骚徐送走。

    不就之后，将辽东远道而来、正在洛阳盘桓的陈音儿请了过去。

    孙思邈，正在给病入膏肓、苟延残喘的广皇帝，治病。

    陈音儿，自然伴随左右。

    李秀宁的情况，杨子灿火速用白青将信息传给洛阳的灰五，而灰五又将此事悄悄地说给了孙思邈。

    现在的陈音儿，已经是粟末地着名的妇幼孕专家。

    于是，孙思邈授意，灰五亲自带人护送，将陈音儿和好几个女灰影送到了李秀宁身边……

    孙思邈如此爽快，甘愿让自家老婆犯险，为啥？

    哼哼！

    因为孙神医按照和杨子灿的约定，徒子徒孙早就过远远超过了那个数。

    所以，该到杨子灿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唉，当神医不香么，为什么必须得当神仙呢？

    自从有了女儿孙雯。孙思邈应该才正真算是跨入人间修行的正途。

    何谓仙？

    仙是肉身不朽，宛如山岳，仍然行走于人间的人。

    虽然对于七情六欲异常超脱，但与佛门的无欲且隐而不见于人截然相反。

    所以，好好经历俗世人伦，乃是修仙的必然步骤。

    孤苦修行者，很难得正果！

    孙思邈不知，阿布给他撮合的陈音儿，已经让他走上了人间仙道的门径……

    而陈音儿西来，便是让孙思邈经历离别劫、相思劫和养育劫！

    阿布给孙思邈的短短一封亲笔信，就让孙思邈屁颠颠派自己的老婆和得意弟子陈音儿来了。

    而孩子孙雯则留给了孙思邈亲自带，让他知道养育的不易与乐趣，以及对陈音儿的理解、相思、珍惜……

    陈音儿算是经历过大是大非、天翻地覆的人物，秉性见识非普通人可比。

    当她见到李秀宁如此的风流绝代人物，以及现在的情形，立刻就知道了状况。

    一方面为自己的那些远居杨柳湖的姐妹们不平，另一方面也为阿布契郎的好手段叹为观止。

    “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

    “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自家的那位打紧，千万别像杨大帅一样，吃着锅里的，端着国外的！”

    ……

    此时的孙思邈，正在洛阳城里使劲哄着闹着要妈妈的女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风骚徐的来意，当然不仅仅是告诉李秀宁身子好转康泰。

    她东拉西扯了半天，随后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阿布，娘子军缺粮了。

    有些城中，已经开始出现老百姓吃老鼠的事情。

    虽然还不到要饿死人，或者易子而食的地步，但也不远了。

    “可是，这话跟我说，不是很奇怪么？”

    阿布陪着徐昭燕吃完饭，牙疼地问道。

    “不跟你说，跟谁说？“

    “唐国公倒是愿意帮忙，可是他现在远在河东北部，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数十万官军，远水难解近渴啊！”

    “你，和我家姑娘有关系，自然她现在遇到的麻烦，你就有责任帮她去解决！”

    徐娘子说话的表情，就好像杨子灿负这个责理所应当。

    “可是……可是我们是敌……”

    阿布有点张口结舌。

    “什么可是？敌什么敌？”

    “我家姑娘肚子中，可是你的种！”

    “啊……”

    阿布彻底目瞪口呆。

    “你不是大隋天下最会总生意的人，大家都说你能点石成金、无中生有。”

    “现在我们，哦，不，是平儿遇到大麻烦了，你绝对不能艰涩不就！”

    “否则，你就是天底下最薄情寡性、始乱终弃的无耻小……如果传出去……”

    徐娘子的泼辣金，瞬间绽放。

    一同蛮不讲理的语言轰击，直说得阿布彻底哑火。

    这，还能说什么？

    人家说得不无道理，不过李秀宁的肚子是怎么打起来的，总管是和杨子灿密不可分。

    不看别的，就看那孕育中的孩子，李秀宁的这个难处就得去解决。

    阿布两眼无神，但肚子里开始火速盘算。

    “这娘子军和被占城池来百姓粮荒的事，自己明着暗着都不好办。”

    “这可是妥妥的资敌，还是官府主战的大头目，如果一旦被人知晓，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不仅自己这差事难保，说不定还得因形同谋反而满门抄斩！”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其不可仓促行事！”

    ……

    见阿布还在装傻，徐昭燕眼睛就红了。

    “想不到啊，我家那可怜的天骄百媚、倾国倾城、万般痴心的李家嫡亲大小姐，竟然遇到个……”

    “呜——呜——呜，耶——耶——耶——”

    眼见徐娘子像唱曲一样要在卫王府中哀嚎，阿布顿觉全身的汗毛倒竖。

    “好拉好啦！快停下！”

    “这可是超品亲王府，你真不会让我身败名裂？”

    阿布无比头疼地说道。

    “那，那你说怎么办？”

    徐秀娘看阿布的脸色，知道有戏，立刻云收雨歇、面漏喜色。

    “让你们姑娘坚持几日，等我到洛阳了，想办法将此事情了了！”

    阿布我可奈何地说道。

    “什么？还要等你去洛阳？”

    “你是不是要跑了？”

    徐娘子一听阿布要去洛阳，而且要去了之后才能办，一下子又急了。

    梨花带雨，马上开场。

    “停、停、停！”

    “我怕了您了！”

    “实话跟你说也无妨，粮食我肯定能帮你们搞到，但绝不能像你想的那样我嘴一张，那粮食就乖乖地跑到你家小姐的地盘！”

    “我是雍州大总管，我是大隋皇帝的卫王！”

    “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说前线数十万将士，就是白鹭寺明的暗的、军监和他的暗桩，都把我盯得死死的。”

    “我是随便能给你们搞到无数的粮食，但那样一来，我不仅完了，我的家里的爹娘、妻子儿女……全得玩完！”

    “只有我到了洛阳，这事情才能妥善解决，而且双方都不受损。”

    “你放心，我以人头担保，让你家姑娘坚持上五到十日，自然就会有粮食送到。”

    杨子灿眼珠子一转，慢慢说道。

    “真的？”

    许娘子破涕一笑，连忙问道。

    “我说过假话没？”

    阿布眼睛一瞪，怒道。

    “这我没试过，哪儿知道？”

    “哼！你这是蔑视大隋堂堂的卫王，雍州府大总管，骁果卫大将军，兵部……”

    “好啦好啦，我相信了！”

    见面前的这个小白脸开始要背头衔，徐娘子连忙表示相信。

    “可是，我家要付出啥？”

    看来，这徐昭燕就在江湖闯荡，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人物。

    知道这粮食现在都是天下至宝，绝没光是凭着杨子灿一句话就巴巴地送上的道理，这种事就是当今皇帝也不成！

    否则，光是朝臣汹汹的唾沫子，也能把人能淹死！

    “很简单，人换粮食！”

    “人换粮食？”

    徐娘子的嘴巴，变成了一个“o”字！

    ……

    大隋大业十五年的大朝会，很不一样！

    阿布前世历史上，这是一个没有发生的大朝会。

    为啥？

    因为，隋已经不在了。

    可是现在，这大隋不仅存在，而且看着还挺坚强、要雄起的架势。

    虽然内乱仍然存在，可是在广度和深度上，都已经与过去三年完全不同。

    西部，基本安定了下来。

    北方，大局抵定。

    李密、窦建德、薛举，全都跑到了富饶的河东区域，周围已经被官军封住。

    东北一带，有杨继勇、李景、邓暠等；河南山东一带，有杨义臣、周法尚、刘长恭、裴仁基等；西北，有杨子灿、屈突通、范贵、王辨等。

    东部，王世充和罗艺看似凶猛，但已经并非前世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