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篇：恩人

    把铺子收拾出来，须尽欢便正式开门迎客了。

    没有做什么广告，甚至没有打鞭炮，就在门口挂了一块红布，便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铺子被分为两个区，三分之一是操作区，三分之二摆了桌椅。

    官府那边按照规矩都做了登记。

    铺子里主要卖的是鸡尾酒，没了果饮，加了一些薯条，简易汉堡。因为是油炸，价格也定得高。

    因为新奇，吸引了一大批人。

    原来的老顾客也找到了地方，生意兴隆。

    赵婶子看着这些东西制作简单，总会担忧会不会容易被人学了去。

    沈云乔却是半点不担心。

    在她看来，一件生意能不能做长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赚到钱，不管卖什么都好，现在他们有了房子，按照这里的物价，只要赚够五百两银子，就可以躺平了。

    她的目标就是赚够五百两，到时候须尽欢哪怕卖面条，有个几百文的收入，她都觉得挺好的。

    她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就想安安稳稳的过平凡富足的小日子。

    须尽欢开业这十来天，除去所有开支，她的存款又一次超过了一百两。

    之前买完房子，只剩下五十两，之后置办被褥生活用品，买丫鬟，只剩下二十两不到，现在一点一点又攒到了一百万，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薯条制作简单，很快市场上便出现了仿制的，薯条这个东西，唯一的技术含量就是要冻，这一步外人不知道，做出来的薯条自然差点意思。

    不过，有仿制，须尽欢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影响。

    沈云乔琢磨着，是不是还可以做点别的。

    反正现在有了铺子，摆着也是摆着，得生钱才是。

    铺子里，有许晋和赵婶子看着，沈云乔在自己的屋子里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纸鸢端了茶水进来，不敢打扰，又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收拾着屋子。

    沈云乔看着纸鸢忙活，脸上露出笑容。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于纸鸢非常满意。

    纸鸢勤快，老实，伶俐，作为一个丫鬟非常合格，而且她感恩，给她一顿饭吃就真认你做主子。

    一开始特别拘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宽松了些，但是该做的事一件也不偷懒，是她的活她干，不是她的活她也干，任劳任怨。

    沈云乔把她买回来，除了卖身契的钱，每个月要给五百钱月银，在她看来，实在是物超所值。

    才相处了短短时日，她便想着，以后等纸鸢大些，给她寻一户好人家放出去嫁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纸鸢没了亲人，她也没有，女子该相互照拂才是。

    她喝了一口茶，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宣纸上的字，继续写着。

    她写了好些，在看到姜撞奶的时候顿了顿。

    这个东西，或许可以挣一笔。

    正好纸鸢过来，她问纸鸢：“知不知道牛奶？”

    纸鸢瑶头，表示不知道是什么。

    沈云乔把牛奶解释了一下，纸鸢听着脸色变幻。

    “牛的奶？也能喝？倒是见过有些穷苦家的人，小娃娃没吃的，便挤牛的奶喝，但是那味儿实在受不了，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要。”

    纸鸢说的是普通的牛。她在现代喝的牛奶都是奶牛产的奶。

    沈云乔沉思，其实对于牛奶来说，普通牛的奶和奶牛的奶区别不大。

    现代之所以用奶牛，只是因为普通的牛只在生了牛犊才有奶，下奶量少不能量产。

    用奶牛纯粹就是产奶量多。

    在原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巴氏消毒，都是用火煮的方式来消毒。

    在现代，现在高原上的有些原着居民，都是以煮的方式来消毒奶里的细菌，所以这一条是可行的。

    至于说的气味太大，完全是因为挤奶的方式不正确，而且牛不干净的原因，她如果做，也完全可以避免……

    沈云乔越想越觉得可行，冬天了，这个姜撞奶如果可以做出来，少说也能挣一百两银子。

    无论如何，先试试。

    普通的牛不能量产，但若是她把附近产奶的牛都聚集起来，只供她一家，没准还真可以。

    说干就干。沈云乔当即叫了许晋一起出门，赵婶子和纸鸢留下来看铺子。

    许晋一听说她要寻找奶源，正好村里三叔家的牛刚好下了崽，直接回了村。

    见到了牛，沈云乔没有先急着挤奶，而是先观察牛的状态，确认没有生病，才和三叔谈妥挤奶的事，给了钱，签了字，而后才让三婶洗了牛，开始挤奶，挤了小半桶出来，带回了须尽欢。

    赵婶子看到这个东西，吓了一跳：“云乔，这个东西真的能做吃的，味可冲得很。”

    沈云乔笑道：“挤的时候注意了的，一会再处理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了，试试。”

    这个东西，她在宅子的厨房煮，找了一个大锅，洗干净，把牛奶都倒进去煮，纸鸢在旁边烧火帮忙。

    牛奶需要一边煮一边搅，避免粘锅。

    按照现代的说法，高温煮过之后虽然能消毒，但也破坏了其中的蛋白质，流失了营养，不过她卖这个东西，主要讲口味不讲营养，便也没关系。

    这个东西，她没做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消毒保证食品安全，再来调味口感。

    等煮得差不多的时候，许晋过来帮忙搅拌，用小火。

    沈云乔把让赵婶子准备好的老姜拿出来，洗干净，然后擦出姜蓉，用细密的纱布过滤出姜汁。

    把姜汁分在几个小碗，然后让许晋把锅起了，舀了几瓢煮好的热腾腾的牛奶，加了糖搅拌，用小罐煮到刚开，再稳稳的倒入装有姜汁的碗中。

    半碗一碗，刚刚四碗，大家一人一碗分了吃。

    沈云乔先尝了一口，大差不差，是这个口味。

    她看向另外三人。

    许晋吃了一口，眼中露出惊艳：“一点都不腥了，姜味浓郁，一股奶香清甜，很好吃，大家一定喜欢。”

    纸鸢端着碗，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吃，铺子里的东西价格高她知道，这个东西如果放到铺子里卖肯定价格不低，她不敢吃。

    沈云乔：“吃吃，让你吃就吃，一会告诉我口味如何就行。”

    纸鸢低头，只得小小的吃了一口。

    沈云乔：“你吃大口一些，这碗都是你的，吃太小口，都尝不出口味。”

    纸鸢闻言这才用勺子舀了半勺子，吃进口中，眼睛发光。

    她可以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这个东西像豆腐一样，但是跟豆腐又完全不同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有奶香味，还有一些姜的味道，很好吃很好吃。

    外头，赵婶子过来，沈云乔也让她尝了。

    而后仔细问了三人的意见。

    没有安全问题，口味都不错，沈云乔看着剩下的那一锅牛奶，当机立断，要把它们今日卖出去。

    她想了想，用朱笔在木牌上写了“黄金雪”三个字。

    赵婶子问：“云乔，这个东西卖什么价格？”

    沈云乔：“二百钱。”

    既是叫黄金雪，价格便便宜不了。

    赵婶子：“二百钱，这这……”

    沈云乔：“是，就这样去卖，有些酒楼里一个菜要好几两银子呢，咱们头一家，做起来也麻烦，卖二百钱，有很多顾客会买单的。”

    “好嘞，听你的。”赵婶子拿着木牌出去。沈云乔又交代了许晋如何和客人介绍，一会如何从后窗把东西送到铺子里。

    许晋记下，也出去了。

    一旁，纸鸢站着不动，刚刚一听到说一碗这个吃的值二百钱，她差点连碗都拿不稳，这会不知道如何自处才好。

    沈云乔拉着她在一侧的矮凳上坐下：“是我给你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纸鸢低着头，又要哭了。

    她发现她来了这里之后就好爱哭，看到自己的屋子哭，吃饭哭，晚上睡觉睡着那么大的床有厚厚的棉被盖也哭，天气冷了，有棉衣穿还哭，现在吃了好好好好吃的小吃也哭，她真的哭了好多好多回了。

    沈云乔问她：“以前是不是日子过得很苦？”

    纸鸢眼圈红成一片，对着沈云乔点头。

    沈云乔温声道：“以后不会了，以后会很好的。”

    纸鸢看向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就是自己的主子。

    卖给人牙子是迫于无奈，爹早去，娘一直病着，亲戚们都不愿和她来往，她只能卖身才能安葬娘。

    从前也听说过，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吃的是残羹剩饭，被打骂都是经常，一个不好就没了命，还有被主家磋磨的，被府上小厮欺负的，她害怕得要命，但是既然卖了自己，就只能听话。

    可是来到这里，她发现有些不一样。

    主家不骂她也不打她，甚至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肉还有棉衣棉被，主家小姐还那么温柔……

    她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福气遇到这样的主家。

    真的太好太好了。

    她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让主家操心，不给主家添麻烦，多做一些，来回报这份恩情。

    “小姐……，小姐是婢子的恩人。”

    沈云乔：“咱们不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遇到就是缘分，咱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嗯嗯。”纸鸢重重点头。这些话她听着有些莫名，因为不会有主家小姐会和一个奴婢这样说话，说这样的话，但是小姐说的，她就听，她就应。

    沈云乔看她情绪好多了，才开口：“来，咱们做些准备，一会要有客人点了，便要出餐的。”

    “好。”纸鸢起身，和沈云乔一起擦姜蓉。

    须尽欢做的，一直都是新兴的东西，却又不做广告，一些老顾客时刻注意着须尽欢的动静。

    这会，牌子一挂出去，就有客人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经过许晋一通介绍，有三位客人当即就要来一碗尝尝。

    里头，沈云乔接了单，没多久便出了三碗黄金雪。

    赵婶子见着，惊艳得不得了。

    这出餐的分量，和刚刚差不多，都是半碗多一点点的量，但是摆盘，和他们刚刚吃的不同，底下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三碗，在上面淋上蜂蜜，又用一些鲜艳的小果子点缀。

    三碗黄金雪送上来，先不说口味，光这摆设，便值得二百钱了。

    有客人道：“先不说口味，你们须尽欢的食物，摆设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就说这黑色的波浪平碟，在其它地方都见不到。”

    “谁说不是呢，光看一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快尝尝，我都等不及了。”

    “是是是。”

    三人坐在位置上，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品了品，又尝了好几口品了品。

    相视一眼，连连点头：

    “不错，真不错。”

    “这是牛奶，一股奶香，却没有半点腥气。”

    “我之前在别处喝过酥茶，也是加了牛奶，但是却不好喝，这个甚好。”

    “居然还有这样的做法，姜香，奶香，怎么就做成了比豆腐还嫩的甜食。”

    “掌柜的巧手。”

    “值得，太值得了。”

    “再来一碗。”

    “我也再来一碗。”

    “一会给我装上几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我也要带。”

    赵婶子听到大家夸赞，笑得合不拢嘴，赶忙确认了具体多少碗，报到了后头。

    沈云乔看着有的牛奶，能做够，应了话，和纸鸢忙开了。

    半桶牛奶，除了这几个客人要的，又卖了约莫十来碗才用完，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得干干净净。

    沈云乔让许晋又回了一趟村子，看看谁家还有合适的牛能挤奶，交定钱画押定下来，还有隔壁相熟的村子都去看看。

    看今天的情况，她有预感，接下来的几日，这道“黄金雪”能大爆一波，她做好准备才是。

    第二日一早，许晋和赵婶子便出了门，亲自去收最新鲜的牛奶回来。

    挤奶费时费力还得干净，为了保证品质，他们得亲自盯着，让牛主人按照要求挤奶。

    他们一个盯着，一个有了送回宅子。

    纸鸢买了一大筐的老姜回来，洗干净备用，沈云乔在后头把牛奶用密纱过滤一遍，每一家的分开放分开煮。

    大家分工协作忙碌准备着，只等着太阳升起，铺子开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