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枧大鲨鱼（三）

    墨橙和戚璟瑜打头进了食堂，樊文宇跟在后面，文静拉着向前的手，她现在比谁都紧张，她不瞎也不傻，她感觉到戈壁的气场不对，她有点不想去吃饭了，不会这边刚和平了那边又要打起来，她的小心脏有点面对不了。

    午饭时间除了墨橙和戚璟瑜聊天的声音，每个人都好像吃了哑巴药一样不吭声，文静贼头贼脑地观察着全员动向，手里的饭一点都不香了；向前也是捏着把汗，他一直担心戈壁会找事；而当事人本身好像没什么不一样，闷头干饭，好像饿了几十年一样。

    吃完饭都回宿舍去休整了一下，下午的比赛，四个小组两两交叉对抗，分组是曹教练和宋涛、戚璟瑜一起定的，向前和樊文宇在一个组，戈壁和其他人在一个组。

    比赛进行地很顺利，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小组胜利而努力着，只有戈壁像丢了魂一样，平时拿手的中远投都频繁地划框而出，他打得越来越急躁，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打比赛，更像是发泄，教练担心他一会儿抽风，给他换下了场。

    场边的长椅上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墨橙拿着毛巾和水给他，“你在急什么啊？”墨橙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要你管。”戈壁接过毛巾和水，没好气地回应。

    “哎，幼稚。”墨橙小声吐槽了一句，在戈壁旁边坐下“诶？”

    “干嘛？”戈壁回头看了墨橙一眼，她竟然没扎马尾也没换运动服，他更气了，也不知道是要穿给谁看！

    “你好好打，比赛结束你跟我走，有话和你说。”墨橙丢给戈壁一句就走了，为求避嫌她不能一直陪着他。「有什么好说的，小爷约你的时候你也从来不给我面子啊，凭什么小爷要跟你走！」戈壁腹诽，不过他如果真的赌气没走，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平复了心情，教练又让戈壁上场了，虽然他打得没那么急躁了，但还是没能发挥出平常的水平，他所在的小组垫底了，而樊文宇和向前的小组赢了，他后来看到樊文宇、向前和墨橙、文静以及戚璟瑜击掌庆祝的时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比赛结束教练给大家讲解了一下总结意见，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大家愉快地收拾着自己的背包，毕竟明天能休息一整天，还能出基地去逛逛大江枧。戈壁光想着墨橙那句话，想着她要是过来喊他，他要怎么拒绝她，手上基本没动。墨橙用余光瞥到他的幼稚行为，给文静拉到了一边，“文静，帮我个忙。”

    “怎么了？”

    “你和向前帮我把文宇和璟瑜拉走，我有事和戈壁说。”

    “哦，好的。”文静看着墨橙那一张正经的脸，又打量了一下墨橙，她没敢调侃她，她想起来下午出门前她还问墨橙不换运动服吗——“我又不上场打球，再说我懒得多洗一件衣服。”好绝的借口。领到任务的文静偷偷给向前发了短信，编了一个借口就给樊文宇和戚璟瑜骗走了，偌大的篮球馆也只剩下墨橙和戈壁了。

    “你手断了啊？这么半天。”墨橙走到戈壁身后，看着他基本没怎么动的背包。

    “要你管。”没好气地回应，手上的动作倒是加快了。

    “幼稚~”

    “我就幼稚！”

    “快点收拾，走啦。”墨橙觉得好笑，这是得多小心眼才干得出这些事。

    墨橙前面走着，戈壁后面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操场，墨橙找了一个看台的楼梯走了上去，戈壁也跟着他走了上去。

    “坐这边。”墨橙用手擦了擦两张椅子上的灰，示意戈壁坐下。

    “等等。”戈壁从背包里掏出一包湿巾，拿了一张抓起墨橙的手帮她擦干净，又拿了一张擦着墨橙刚刚擦过的椅子，“也不嫌脏，不爱干净！”听着他的嫌弃，墨橙轻笑出声，她理了理裙子就坐了下去，戈壁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大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了她的腿上，“没羞没臊。”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说好的拒绝她呢，他忘了。

    “有什么事，说，小爷我还没吃晚饭呢！”

    “又不是只有你没吃。”墨橙觉得戈壁这个人是有特异功能的，她总能让别人不由自主地和他抬杠。

    “干嘛！”墨橙本来想伸手拉一下戈壁的衣角，结果他神经过敏地一巴掌给她的手打了下去，力道还不小，墨橙有些吃痛，她最近是对他太好了。

    “你就不能轻点么。”墨橙撒娇，戈壁全当他不懂。

    “不能。”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呀？”墨橙回头看着戈壁的后脑勺，他是故意的，故意弯着腰，故意和她保持距离。

    “你问我吗？”戈壁回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反问墨橙。

    “上午文宇给我发了短信，说要聊一聊，我就去了，我们不能总是那样一直不说话。”墨橙有些心虚地解释。

    “关我什么事。”戈壁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他就是吃醋了，那又怎样。

    “不关你的事吗？”墨橙调侃戈壁。

    “嗯。”

    “真不关你的事啊？”墨橙继续调侃戈壁，墨橙觉得她把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今天了。

    “就不关我的事。”戈壁回头看了墨橙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前方。

    “那算了，走，去吃饭。”墨橙觉得他这么别扭着也不解决问题，不如算了，她起身要走。

    “你耍我？”戈壁也跟着她起身，双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双臂。

    “疼~”墨橙娇嗔，戈壁是真的生气了，他手上的力道也着实不小。

    “疼就对了。”嘴上说着，手上却放松了，“墨橙，你是不是觉得在我和樊文宇之间摇摆特别有成就感啊，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就是白莲花，樊文宇还不信，你就非要坐实这件事吗？”戈壁看着墨橙的眼睛，她确实有资本游走在他和樊文宇之间。

    “你说什么？”墨橙对于戈壁轻易讲出口的污蔑有些难以接受，“白莲花？你到现在也是这么看我的？”她嗤笑。

    “难道不是吗？从篮球比赛开始，你用一个水杯轻易挑拨了我和樊文宇的关系，你再用一杖硬币侮辱了他也拒绝了我，再后来你为了自保出卖了他，你们绝裂了你就来勾引我，现在你们和好了，你还来招惹我干嘛？”戈壁越说越生气，他感觉自己就是墨橙手里的一颗棋子。

    “勾引？招惹？”对于这样的字眼，墨橙接受不了，她红着眼眶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江枧吗？我其实可以不来的。”

    “为什么？”墨橙红了的眼眶不是假的，戈壁承认他心软了。

    “你是傻子吗？”墨橙抬头看着戈壁，她还是没忍住，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她就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以就这样轻易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别哭~”戈壁用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声音柔和了太多，或许只是因为世界杯决赛的那个晚上，墨橙给了他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

    “你就是个傻子。”墨橙打掉戈壁的手，继续诉说着她的委屈，“原本不就只有两个名额吗，我不想来教练也不会逼着我来呀，我天天不着家地忙着校长助理会的交流方案，好不容易等来的暑假，我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陪我爸爸妈妈吗，你知道他们平时有多忙吗，我经常一个月到头都见不到他们一面，要不是因为再开学要重新分班你以为我乐意来吗，我还不是想着多些时间和大家多相处一下，我还大老远一个人坐飞机跑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本来就怂，我还要跑来这里伺候你们这些少爷，我现在还要受你的气，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冲我发脾气，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就侮辱我，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和大家都不一样！”墨橙越说越气，她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冲戈壁吼，像个泼妇一样。

    “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先坐下来，你现在这样好像个泼妇。”戈壁摸了摸墨橙的头，原来她也一肚子怨气，对于她的抱怨，他好像也不那么生气了，他的语气更多的是宠溺。

    “我就泼妇了，怎么着！我勾引你？我招惹你？我白莲花？”墨橙把戈壁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拍下去，继续冲他吼，“我就勾引你，我就招惹你，我就白莲花，你能把我怎么着，再说了，我就是泼妇白莲花的……”墨橙抬头看了一眼戈壁，“你不也喜欢么~”后面这一句她还真是没什么底气讲。

    “墨橙，问你个问题。”戈壁看着墨橙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包子脸，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样的她，平时的她看上去永远稳重而高冷，只是他不知道面对樊文宇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曾如此。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墨橙鼓着脸，像一只充气的河豚，戈壁觉得墨橙的无赖已经在文静之上了。

    “你在樊文宇面前，是不是也这么无赖过。”

    “关你屁事！”四个字消除了戈壁所有的火气，她这么说就是没有，他庆幸她只在他面前耍无赖。

    “墨橙~”戈壁揉着墨橙的头发，轻轻唤着她名字。

    “干嘛~”戈壁发现墨橙没好气的语气和他一样，他轻笑出声。

    “关于那个提议，我认真思考过了。”

    “嗯？”戈壁看着墨橙的眼睛，他确定她的眼神里有期待。

    “我不想等，三年太久了，我怕我……”

    “好。”斩钉截铁地一个字打断了戈壁准备继续下去的所有话，他看着墨橙认真的表情，他捧起她的脸，轻轻覆上她的嘴唇，除去那次被占便宜，这才是墨橙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是有点甜，她轻轻的把双手圈在他的腰上。

    “墨橙，你破例了。”那一个好字，那一个没有拒绝的浅浅的吻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他不傻，他圈着墨橙，在她耳边轻柔却暧昧地说出这几个字，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义正言辞的样子。

    “嗯。”没有多余的字，墨橙表示她知道了，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丫头，我说过的，你的初吻，一定是我的。”戈壁低头在墨橙耳边讲着，带着戈壁式的霸气和傲娇，墨橙没回应她，只是抓紧了他腰际的衣角。

    操场的另一角，四个高高低低的身影基本目睹了他们从吵架到接吻的全过程，文静和向前是因为担心，樊文宇和戚璟瑜是因为多心，他们跟着他们来到操场，虽然听不清他们讲了什么，但是看得清他们做了什么，很多事情不言而喻，文静和向前一副老母亲老父亲般的欣慰，从他们在戈壁家过夜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樊文宇虽然伤心却还是平静的，那是她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从今天上午开始她就是他单向的守护，如果他可以放下自尊，哪怕早一天会不会现在她面前的人就不是戈壁了，他似乎知道那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了，不是习惯不打扰而是不想去打扰；戚璟瑜愤怒多过于伤心，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前几天还假模假式地和她姐妹相称，转手就抢走了她的人，戚璟瑜不甘心，她发誓一定抢回来，如果她知道她的好心成了助攻的利器，她可能会捅死自己。

    “戈壁，你好臭！”墨橙从戈壁怀里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嫌弃，他下午出那么多汗也没洗澡就巴巴跟着她跑到这边来，她还嫌弃他。

    “臭你也喜欢啊~”

    “没正经，你老不正经！”

    “你以后还是离文静远点，你越来越像她了。”

    “我明明是跟你学的。”墨橙为文静打抱不平。

    “好好好，饿了吗？去吃饭。”戈壁是真饿了，中午光生气了，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嗯，走。”墨橙点点头，她也饿了。

    戈壁拿起背包，打量了一下墨橙，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你就不能穿个长点的裙子嘛，你还是个未成年，你就不能检点一点。”墨橙大概不知道戈壁的占有欲有多强。

    “你才不检点，好看吗？”墨橙歪着头问他，冲他眨眼。

    “好看。”戈壁圈着墨橙，他的声音沾染了太多的暧昧，他低头想要再来一次被墨橙躲开了，无奈只能作罢，“以后不准穿裙子给别人看！”

    “我就不。”墨橙嘴上逞着能，手上还是乖乖地把外套拉链拉好，戈壁的外套对她来说比她的裙子长太多了。

    “你上午就穿这样和樊文宇去的咖啡厅吗？”戈壁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呀，怎么了？”墨橙穿着戈壁的外套，整个人显得超小一只，没有腿的感觉。

    “不检点！”戈壁敲了一下墨橙的脑袋，所以樊文宇肯定看到了墨橙的腿。

    “你干嘛老是敲我脑袋！”墨橙对于戈壁仗着身高优势敲她头这件事表示不满，戈壁没理他，从背包里掏出来手机，拨着号码，“你要打给谁啊？”

    “打给向前，叫他一起吃饭。”一起吃饭是假，宣示主权才是真的，幼稚，墨橙腹诽。

    “向前说他们就在操场外边，大家都在。”戈壁挂了电话，朝墨橙挥了挥他的手机，得瑟的样子真有点欠揍。

    “你得意啦！”墨橙白了戈壁一眼，一蹦一跳下了台阶，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