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悲惨的奶奶

    米福说完这句话，一家人就脸色古怪的看着她，怎么的？她的脸这么迷人？

    柳娘摸了摸自己这天真可爱的闺女，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知道我闺女招人疼，但是娘还在不至于抹不开这个脸，奶奶也和咱们是一家人，有些事不该瞒着奶奶”。

    “那我去叫奶奶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进奶奶的屋子顺利的很。

    房间虽小却干净整洁，阳光从外边洒进来照的亮亮堂堂，床单一丝不苟连个褶子都没有，针线篓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在旁边放着。

    乔大慧就这么板板正正的坐在床上看着墙壁面无表情发呆，看到孙女来了有一刹那的错愕，紧接着是惊喜。

    这小老太婆应该很孤独，没人和她说话，家里孩子也不亲近她。

    这次没有板着脸了，朝着米福笑着招手，俨然就是一位慈祥的奶奶。

    乔大慧哪里舍得吃那颗李子，老太婆的心甜到已经满足了，她更乐意留给小孙女甜嘴。

    把手里的李子摊开在米福面前，还有两个浅浅的牙印：“奶给你留着呢”。

    她可真是谢谢奶了，很感动，但……

    好！

    她不忍心让奶失望还是收下了，牵起奶的手往主屋拉：“家里有大事要和奶商量”。

    这主屋乔大慧已经很久没踏进去过了，这会子叫她干嘛，可还是任由着孙女往那边拉，似乎还有点向往。

    乔大慧进来后颇有些不自在，又板起了脸，柳娘立即把婆婆拉到炕上坐下。

    几个小子可不敢嚣张，缩在角落神情紧张的望着。

    柳娘捏了捏婆婆的手掌，并未扭捏，她觉得婆婆能懂她的难处。

    “儿媳跟您说些事，您别激动也别吱声”。

    紧接着柳娘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米福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出来，乔大慧的脸色在这半柱香的时间变了几变。

    差点就激动地直接朝着门口高呼菩萨万岁了，好在柳娘的手指一直用力的压制着自己婆婆的洪荒之力。

    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压着嗓子和升上来的血压再次询问。

    “真的有这么灵的事？”。

    柳娘怕婆婆不相信，把这两天的食物都领着奶奶看了一遍，这才深信不疑。

    “我就知道米福这小妮子是有福气的，人长得就白白胖胖又讨喜，哪里像是大房那小妮子天天哭哭啼啼，把她们家的运势哭走了就算了还挡了咱们家的路”。

    柳娘又笑着拍了拍婆婆的手背：“娘，还有件事得求您，我让当家的和小三今天晚上摸黑去把这些肉卖了省的大房打秋风，传出去又遭人眼红，本来打算去镇子里头卖但是听说送去城里的大酒楼价格能往上提上一大截，所以想在您这支点进城的人头钱”。

    儿媳妇除了性子软点容易被欺负了去倒是没别的缺点，为了这个家也是精打细算，乔大慧倒也不执着于一直把着家里这几块铜板子。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让米福给你送来，这些东西卖了之后交两成给我，其余的你自己把着，可别被大房那两小贼给偷去了”。

    “哎~婆婆你放心，这不是还有您守着吗”。

    一想到这不争气的儿媳总是矮大房媳妇一头她心里就有气。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我知道你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讲究个知书达理，但是我告诉你讲理你遇到秀才有用，遇到土匪就得嚣张跋扈无理还要蛮横上三分，人家才会怕你”。

    别看语气不好但乔大慧这可是在对自己儿媳掏心掏肺，传授秘籍。

    柳娘心里未尝不认可，但她实在是做不出那泼妇姿态，她也不想，孩子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母亲是个泼妇，作为一个母亲言传身教是必须的。

    但她也不忍心驳了婆婆的好意，只是笑脸应着。

    米福内心：奶你大可不必，娘亲段位高着呢。

    最后乔大慧领着自己小孙女回自己屋了，可得让她疼疼这个宝贝孙女。

    她孙女咋就那么招人稀罕，连菩萨娘娘都那么稀罕，以后肯定能过上顶顶的好日子。

    第一次主动的把米福抱到自己大腿上：“让奶也沾沾你的仙气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她坐在奶奶怀里晃荡着小腿：“奶肯定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逗的乔大慧开心不已又开始和小孙女絮叨起来。

    “你知道奶为什么要收你娘两成钱不？”。

    根本无需她回答，小老太太自己就往下说了。

    “这是奶一直想给你娘把她嫁妆攒回来，就算奶没读过书也知道用媳妇的嫁妆钱是丢脸的事，亲家看女儿看的重，带了好几两嫁妆过来，我们家太苦你娘全贴进来了，我心里一直都觉得愧疚”。

    “也想给小孙女你攒点嫁妆，女人命苦在家从父，嫁了从夫，夫死从子，要是父亲疼爱男人怜惜，儿女孝顺还好，可若是不呢？有嫁妆起码嫁出去之后腰板子硬，就算是没办法花了，那夫家用了你的嫁妆就是没理，就算是闹大了也是他们面上没有光”。

    “奶的娘家人不疼我，不到一两银子就送来了给苏财做续弦，大冬天的连身像样衣裳都没有就空着手自己走到这来了”。

    “本盼着来了后日子能好过点，谁知道丈夫不疼，婆婆蹉跎，嫁来的第一天就立规矩，穿着件单衣要我去结了冰的河里洗一家人的衣服，多冷啊，冷的都已经不知道啥叫冷了，但是那些奶都忍了，本来就是个苦命人，有口气活着就不算最苦”。

    “其实奶也生过个姑娘，没米福水灵，一出生就又瘦又小，但是精神头不错一落地就哇哇大哭健康的很，可苏财那混蛋和那恶婆婆，直接当着我的面淹死在了尿桶里”。

    米福听得心惊胆战她知道这重男轻女可没想到奶的遭遇这么悲惨。

    她以为奶会哭可看过去除了因为年纪大而浑浊的眼睛透着悲伤外没有看见一滴眼泪。

    或许是早就哭干了。

    乔大慧在继续念叨着。

    “刚刚开始奶每天都哭，是白天哭晚上也哭，但是后来又想通了，死了也好，省的留在这个家受罪，又变成第二个奶，不如早点死了投胎到别人家去，或者是投只猫投只鸟投只耗子都比当她女儿强”。

    ……

    乔大慧又说了很多，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没人倾听的话。

    米福就乖乖的窝在奶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时而悲伤时而感动时而又觉得怜悯，最后因为精神不支而睡去。

    乔大慧说完之后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看着熟睡的孙女忍不住的摸了摸小脸，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她听不懂，但是也只有孙女愿意听她说了。

    最后抱着米福送回柳娘手中，迷迷糊糊当中米福有些不愿意放手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奶以后肯定长命百岁都享福”。

    听得乔大慧心神荡漾这时候才热泪盈眶：“柳娘你是我家的好儿媳，几个孩子都生的顶好，都是有出息的，是我们苏家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