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千秋梦回

    南宫

    砰的一声，两人倒在地上。都不用亡语动手，光帝级威压都不是普通人能扛的，那些尸气也让人浑身乏力，连站都站不稳。

    空气中，不知道多了什么，体内的元气，生气，都在莫名消失。

    等沉渊想要出声提醒时，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目光所至，万物腐朽。

    亡语魔怔似的在灰雾中舞动，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尽情挥洒死气，侵蚀世界。

    突然，那双死白的眼睛看见了沉渊，它伸手一拉，看不清的灰雾里噗嗤一声，像是某人被刺穿。

    沉渊瞪大了眼，他看见了亡语眼中的暴虐与戏谑，他知道亡语要干什么。

    骨镰从灰雾里拖出一个白衣身影，利刃贯穿他的肩膀，串着他高高举起。

    因为死气腐朽生机，云清风连说话的做不到，只有眼睛的余光可以看见眼前的怪物将自己穿刺，高举。

    利爪慢慢靠近脖颈，亡语还在魔怔似的呢喃

    “为什么死的是我？”

    “为什么你们沉默？”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都得死……”

    鲜血滴落，沉渊闭上眼，静待死亡降临。

    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亡语的完全形态超出平常帝级，即便是帝都，恐怕也很难有人拦住它。

    等它当着自己的面杀掉云清风，自己就会步云清风的后尘。

    不，或许按这个疯子的性情，它可能会让自己看着它毁灭帝都。

    可惜了，听说镇守使以前很强的，若是有高阶帝级，或许能够阻拦它。

    咔咔——

    冰花凝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亡语的低喃消失了，血滴落的声音也消失了，此刻，万籁俱寂。

    沉渊睁开眼，却发现一条冰龙盘旋在头顶。

    和赵无忌的小冰龙不同，这条冰龙身长百丈，巨大无比，光龙头都比整个院子大。

    此刻，龙瞳漠然的俯视庭院，龙影荡开四周的死气，那些枯萎的植物挂上了一层霜，停止腐朽。

    这是？

    冰龙身上出现几条黑线，龙头上站着一个影子，被恶念缠绕的影子。

    沉渊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形态的存在，明明被恶念包裹吞噬，眼神却依旧保有理智。

    祂如神般御龙而下，巡视大地。

    原本死气沉沉的世界有了生机，但更多的是严寒，那种发自内心的寒冷。

    但凡有人目光接触寒影，心底就会不自觉冰凉起来，躁动的恶念也没了声息。祂就像是一个能够镇压邪念的冰玉神像。

    沉渊想起来了，当年盘龙谷大战也出现过一个丰神如玉的降临者，祂以一己之力，压制了帝都所有帝级，才有了镇守使一条生路。

    不过，据说那位降临者陨落了，今日这位又是？

    “你，要开战？”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起高天的寒风，一地的清霜。

    万物凋零中，亡语看着手中霜花蔓结的骨镰，上面的云清风已经没了踪迹。

    “你和我本无区别，何必屈居人下。不如加入我们，尊主会帮你摆脱，不，让你成为主身！”

    寒影没说话，嗖一下消失不见。

    砰——

    下一秒，灰雾里响起成串的破碎声，显然双方已经开始交手。

    而天上，云清风有些懵逼的坐在龙头，肩上的伤口还结着一朵霜花。

    刚才眼前一花，就被寒影抓到了龙头上，云清风这才反应过来，那位前辈赶来救场了。

    不过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同为高阶，这俩不会把帝都打碎？

    原本大家都默契的决定百城大战后，再开战，结果没想到那魔族少帝这么经不起刺激，直接跟大家爆了。

    云清风此刻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逼亡语那家伙了。帝都如今毫无准备，两个高阶帝级在这里开战，恐怕这次得拆了半个长盘城。

    正想着，身下的冰龙却动了起来。

    云清风心里一慌，坏了，这冰龙不会载着自己参战？

    他们高阶帝级的战斗，自己擦一下就死，好歹先把我放下去啊！

    然而，冰龙并未给云清风呼救的时间，龙躯蜿蜒，盘在云中阙上方，张开龙吻。

    呼——

    四周狂风骤起，漫天寒潮席卷，所有死气和劫云都被强风拉扯着，形成龙卷风，汇入冰龙口中。

    “我去，龙吸水！”

    “是龙！这是谁的法相，居然如此勇猛？”

    下面被天劫笼罩的帝都民众，最先发现在劫云中盘旋的冰龙，而天上贵宾席的文武百官则看得更清楚。

    那冰龙最先直接撞碎空间，降临于此，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冰龙上的存在就已经冲进灰雾。

    这冰龙转头就直奔天劫，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凶名赫赫的天劫，这条龙张嘴就吞，没有丝毫反噬。

    冰龙盘旋于云海，天雷劈在它身上，却连一片鳞片都没劈掉，反而是龙头上的云清风吓得哇哇大叫。

    灭却神雷灭绝生机，冰龙本是功法造物，而非活物，当然没事，可自己是活人啊！但凡被那天雷擦一下，自己就完了！

    不过，这一路有惊无险，冰龙身法灵活，任凭雷光怎么追逐，始终都没有落在龙头上。

    反倒是云清风一开始大呼小叫，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人们纷纷讨论那个御龙的少年是哪位。

    南宫

    短促的碎裂声后，交战瞬间结束。

    沉渊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能动了，大概是因为死气被冰龙吸走了。

    然而，远处的交战声没了，又让他不敢乱动。

    身后有些凉。

    沉渊转头，一张死白的面孔映入眼帘。

    沉渊被亡语的突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却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向后跌去。

    这次，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掉进了自己的影子里。

    世界迅速变黑，变成了如影子一般的墨黑，直到最后光明消失，眼前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是？

    沉渊凝重的看着四周，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这种把人拉进影子的手段，他只在影魔身上见过，据说是早已失传的上古秘术。

    灵识扩散开来，却还是什么都没观测到，甚至脚下连地面都没有，他现在是漂浮在黑暗里。

    不！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沉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漂浮，还是在黑暗里不断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产生了一个光点，而且在不断变大。

    这下沉渊大概清楚了，自己多半一直在下坠，而且是向着那个光点。

    不对，那个光电怎么上血色的？

    鲜红的光宛如刚从人身上滴落的鲜血，猩红刺目。

    沉渊距离血光越来越近，也看得一路清楚，那是一条破碎的星河，大概？

    沧明洲地理环境特殊，上古时期，甚至能从地面看见天外星河的一角。沉渊从上古记事里看到过相关图册，和眼前破碎的星河一模一样。

    所以，这里是沧明洲天外？！

    站在沉渊此时的角度看，相比于图册里那条略显璀璨的星河，此时的天外星河已是一片尘白废墟。

    沉渊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沧明洲身为上古神战中心，沧明洲也是一颗被一分为二的星辰，怎么可能如书里那样富丽堂皇。

    显然，史书都是被艺术加工过的，璀璨只存在于世人的幻想里，真正的天外就应该带着这种让人窒息的荒废感。

    “神弃之地～”

    沉渊还记得史书里，外来神对沧明洲的评价，作为神战中心，这里极度危险，又蕴含神藏。若非为了这些遗失的神藏，没人愿意来这种十凶绝地冒险。

    思考间，那血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沉渊猜测自己被拉进来，多半和那血光有关，不然不会一直朝它靠近。

    “嗯？”

    心底毫无征兆的闪过一丝心悸，沉渊发现那血色的光点好像在看自己？不对，那是一只血瞳！一只挂在天上的血瞳！

    血色的瞳孔中央还有一条深黑的竖痕，就像一抹不掉的伤疤，永远刻在那一片戾气的血色中央。

    【救救我！救救我！】

    【杀了我！杀了我！】

    【不！杀了祂！杀了祂！】

    和血瞳对视，那一刻，沉渊看见了满眼的血，还有被糊上一层血色的影子。他们先后祈求自己，又化为一体，撕扯着最后的身躯，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又哭又笑。

    等回过神，入目还是一片血色，沉渊这才发现这颗血瞳有多大，它就像一轮血月，挂在这颗破碎的星辰外，血光冰冷的照耀大地。

    这是？

    身体还在下坠，朝着下面的半颗星辰下坠。

    看着挂在天边，越来越远，却越来越大的血瞳，沉渊有些分不清了，这里真的是沧明洲吗？

    可他不曾听闻，沧明洲天外还挂着一颗如此恐怖的血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