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看不见了

    陈默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他对谢远飞的心疼越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人们用尽全力去寻找一份公平 ，可是公平，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那么心疼他，陈默，哈哈！”

    李卿念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他余光看见李晓光已经在给赫连晔和谢远飞解开绳索了。

    “你那么心疼他，可他还是瞎了八年，你又能改变什么！”

    陈默一身怒气，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痛恨一个人，李晓光远远喊着“别打了，炸弹快要炸了，我们先走。”

    陈默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谢远飞，又看了看李卿念，这才松开了手，赫连晔搀扶着李晓光，谢远飞却一把拉起陈默，什么都没说。

    李卿念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发出一阵笑意，又好像在自我嘲笑“哈哈……哈哈……”

    陈默担心的想要拉住谢远飞的手，却被他拒绝了，陈默心底有些失落，谢远飞生气了。

    李卿念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他眼神带着一丝恶毒，从地上爬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砖头，砸在了谢远飞的头上，两道鲜血顺着他的脑门流下。

    陈默愣了，回头时，只看到谢远飞那副样子，而他身后的李卿念，还在高高举着那石头，想要再次砸向谢远飞。

    陈默来不及扶住谢远飞，只知道一下冲了过来，伸出胳膊挡了一下，那砖头没有砸到谢远飞，反倒是砸在了他那缝了线的胳膊上。

    赫连晔一瞬间的惊恐之后，连忙跑来扶住了谢远飞“你没事？”

    谢远飞努力的睁开眼睛，一阵阵耳鸣的头晕袭来，什么都听不清楚。

    看到赫连晔扶住了谢远飞，陈默彻底怒了，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胳膊是不是疼了，是不是在流血，他一脚踹在李卿念的肚子上“妈的，我杀了你！”

    李卿念还带着那挑衅的笑意，看着自己得意的作品，即使被陈默踹倒在地上，也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你杀了我啊，陈默，你连你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受到伤害，你这种懦夫，你敢杀我吗！”

    陈默眼底带着一丝恨意，仿佛那恨意沾满了大脑，他冲向李卿念，拿起他刚才丢掉一边的砖头，高高扬起。

    李晓光见状，连忙喊道“陈默，你冷静点，他是故意的！”

    陈默的呼吸似乎都在颤抖，他根本不管李卿念是不是故意的，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同归于尽。

    谢远飞这才缓过神来，他努力的睁开眼，只看见那模糊的身影，只见陈默那砖头正在猛的朝李卿念砸去，谢远飞连忙慌乱的喊道“陈默！我看不见了，我害怕！你在哪！”

    “陈默……我看不见了……”

    陈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那砖头停留在李卿念头上不过两厘米的距离，那突然一身的杀意好像散去，他满脸悲痛的看向谢远飞。

    只见，谢远飞伸出手在摸索着，好像在寻找他的身影，陈默再难忍受内心的痛苦挣扎，他真的好想跟李卿念同归于尽，可是，谢远飞在找他。

    “陈默……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陈默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卿念，他依旧是那副挑衅的笑意，陈默紧紧握住那砖头，李卿念嘲讽道“你也是胆小鬼…你就不敢杀我！”

    “陈默……我害怕……”

    谢远飞带着哭腔的声音一次一次的响起，陈默终究是舍不得，他一把丢掉手里的砖头，一拳头挥向李卿念说道“我们是胆小鬼，是因为我们深爱彼此，而不像你，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

    李卿念吐出一口血来，仿佛被陈默的话刺伤了一般，终究无望的瘫在地上，再也不想挣扎了。

    陈默连忙跑回去拉住了谢远飞乱摸索的手，柔声道“我在。”

    谢远飞悬着的心这次放了下来，他紧紧抓住陈默的手，只有眼泪和委屈，充斥着他的内心。

    李晓光也算是松了口气，说道“快走，没多少时间了。”

    赫连晔这才扶起李晓光，将他背了起来，陈默拉着谢远飞正要离开的时候，谢远飞却停顿了一下，陈默疑惑的看向他。

    谢远飞却说道“把他也带出去。”

    陈默不解的对上了谢远飞的目光，他这才发现，谢远飞是看的见的，他微微皱眉，谢远飞说道“他不该死在这里，对吗？”

    陈默看了一眼那自我放弃了李卿念，微微皱眉，说道“好。”

    赫连晔着急的喊道“你们磨叽什么，还剩下三十秒了！”

    陈默连忙去将李卿念一把扛起，李卿念本身还有些挣扎，陈默实在受不了了，干脆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扛着他，拉着谢远飞说道“等我做什么，快跑！”

    三十秒，能跑多远算多远，那一刻，他们真的有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直到那声爆炸声响起。

    几人被余震险些摔倒，陈默这次松了口气 ，将李卿念一把丢在地上，和身旁的谢远飞对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赫连晔瘫坐在李晓光身边，在那一刻，看着远处坍塌的房子，忍不住好奇道“这房子质量都太差了！”

    李晓光无奈的说道“不然槐建里环海路也不会坍塌了。”

    赫连晔一愣，看着他塌成一团的房子，没有楼房，只有一层，一点爆炸，就塌了，这和甜品店有什么区别。

    谢远飞眼含泪水，看着陈默，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陈默模糊不清的身影，陈默嘴角忍不住委屈了起来，一把将谢远飞紧紧抱在怀里。

    “小飞！小飞！”

    “陈默！李晓光！”

    一群人突然冲了过来，一道道车光照亮了他们的身影，谢远航和杰米吓的脸色苍白，急冲冲跑了过来，白青看到这几个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谢远飞眼底露出一丝哀伤说道“陈默，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难过……”

    陈默不解的松开了怀抱，手放在谢远飞的腰上，疑惑的看着他，只听谢远飞的声音越来越小说道“起码，我已经知道你的样子，起码，我的眼睛最后出现的是你的样子……”

    谢远飞终究坚持不下去昏了过去，陈默脸上一白“谢远飞！！！”

    急救室外……

    陈默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谢远航着急的来回踱步，赵馨和谢霖赶到的时候，看见陈默一身的血，吓到险些昏过去。

    谢霖气愤的就朝着 陈默挥去，质问着陈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了会保护好他吗！”

    谢远航连忙挡在陈默面前，说道“爸，不怨他。”

    陈默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是谢远飞的血，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还是难以抑制的在颤抖着。

    “你走开，还有你，你总是保护不好你弟弟！”谢霖语气之中的责怪，让谢远航无法反驳。

    这一次，他承认道“对不起，是我没做好。”

    赵馨微微皱眉，拉着谢霖说道“你别激动，我们在一旁等等，现在谁也怨不得。”

    谢霖被赵馨硬拉走了，谢远航坐在陈默的对面，俩人都是一样的忐忑不安。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谢远航和陈默连忙走了过去，医生看了一眼两人说道“小谢先生没什么事，虽然头被砸了，但伤的不重，简单的清创了一下。”

    陈默和谢远航顿时都松了口气，那医生看了一眼两人，又接着说道“但是……”

    “他的眼睛之前做过移植手术，他术后一直没有来检查过，他现在出现了迟发性排斥反应，他的视力在下降，他现在的视力时好时坏，最后可能会变得很差……这种现象没办法扭转，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谢远航坐在谢远飞的病床旁，冷静而已沉默，目光始终停留在谢远飞身上，仿佛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谢远飞很快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谢远航，微微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谢远航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我……”

    “别说对不起，行吗？”

    谢远航低下了头，满心的内疚，看着谢远航微微发白的头发，谢远飞不禁叹了口气“那么多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我都过去了，你就别惦记了。”

    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谢远飞在劝慰自己，谢远航很少哭，可是现在他很想哭，他站起身子，转了过去，不想让谢远飞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嗯……”

    谢远飞看了一眼门外，那个身影在那里晃来晃去的，他问道“陈默呢？”

    谢远航一愣，看向门外，谢远飞想到果然是他，他看起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他会守在我身边呢，他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在消失一段时间？”

    嘎吱一声，门开了，只见那个身影走了进来，外面的光照的很亮，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是，谢远飞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陈默。

    谢远航连忙擦了擦眼角说道“爸妈还在外面，我，你没事了，我先送他们回家。”

    谢远飞连忙说道“你跟爸妈说一声，我出院了想回家吃红烧排骨。”

    谢远航身形一顿，僵硬的肩膀这才放松下去，沮丧的心情有所好转道“好。”

    谢远航关上了门，陈默却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谢远飞有些叹息道“陈默……”

    陈默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我在。”

    那回应更像是反射性的反应，谢远飞看向陈默，半晌，陈默才缓缓走了过来，谢远飞这才看见他的鼻青脸肿，手臂上的纱布好像更厚了，还有他那红肿的眼睛。

    谢远飞微微皱眉“我怎么记得李卿念没把你打成这样？”

    “不是他，是我……”陈默的眼神有些闪躲“是我摔的，不小心摔倒了。”

    这种借口，恐怕连自己都很难说服，谢远飞想了一圈，还能有谁敢对陈默动手，他无奈的发现，恐怕是谢霖……那脾气上来了，比谢远航要冲动的多。

    陈默愣愣的站在那里，谢远飞不太满意的说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陈默神色一慌，连忙走上前两步说道“不是。”

    看着靠近了的陈默，谢远飞板着脸，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说道“那你是觉得，我的眼睛不好，嫌弃我了？”

    陈默原本垂头丧气的样子出现了一丝紧张说道“不是，我没有，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谢远飞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空气都有几分压抑，陈默无奈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没有告诉你李卿念的事情……”

    “是因为这吗？陈默，你独自去找李卿念的时候，抱着什么想法？真的只是想和他谈谈吗？”

    陈默一怔，不是，他是想着大不了两败俱伤，也要让李卿念得到惩罚。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懂我的，可是，这一次，我突然发现，是我不了解你，你可以说消失三年就三年，你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你好像很厉害，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永远都是那样，你的未来，我是可有可无的。”

    “不是，谢远飞……”

    陈默慌了，他想要解释，伸手抓住了谢远飞的手，谢远飞看着那只手，却苦笑了起来，说道“陈默，我累了，我不想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

    陈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谢远飞毫无波澜的表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那眼神好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那份炙热消失不见了。

    “我说，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们分手了。”

    痛吗，心底传来的撕裂的感觉，让陈默不知道该怎么面前，他的委屈和眼泪同时出现，小心翼翼的拉着谢远飞的手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别离开我……谢远飞……”

    “够了，陈默，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是真的累了，你走。”

    谢远飞收回了手，躺在床上，背过身去，陈默看着那背影，那么决绝，毫无留恋，他失措到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直到走出医院的时候，景行早就等在了那里，看着失魂落魄的陈默，叹气着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