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长舌妇

    林蔚记得，在宿舍第一次见到马芸的时候，林蔚就不是很喜欢她。

    一见到她，林蔚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在街头巷尾，染着红色指甲，穿着劣质豹纹包臀裙，顶着一头干枯卷发，嘴里嗑着瓜子的风尘女人。

    她们统一都有一个名字——长舌妇。

    林蔚惊讶，马芸到底是从什么样的一个生长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在不谙世事的年纪里，就有一股浓浓的扑面而来的风尘和世俗。

    林蔚无比好奇她的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可她好像很少谈及她的父母。

    她的生活里，最多出现的人，就是那个他们每晚都会煲电话粥，并且亲昵叫老公的人。

    林蔚本无兴趣去窥探这些，只想表面客气和平的同室友搞好关系，毕业后，也就各奔东西，毫无关系了。

    可是，现在看来，貌似和平不了了。

    林蔚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和蒋一一走近受她鼓动的原因，总之林蔚能感觉到，马芸蠢蠢欲动的要找林蔚的事。

    或许，也和蒋一一无关，林蔚本身就和马芸不是一路人，互相看不惯也是正常的。

    周五，林蔚值日，张廷飞被班主任叫去帮忙整理资料了，林蔚一个人扫着地。

    她们同组值日的一位女生走过来对林蔚说。

    “林蔚，扫完地一起去打水。”

    “好啊，你等我一下。”

    “不急，你慢慢做，我来帮你。”说着过来帮林蔚搬桌子。

    “平时看你同桌都会帮你，今天你一个人明显吃力很多。”

    “他被老班叫去了，说是帮忙整理资料。”

    林蔚和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很快林蔚做完值日，和女生一起去打水。

    路上，两人聊得特别投机，林蔚挽起了女生的胳膊。

    高中两年，林蔚和这个女生从没说过一次话。

    她的座位靠后，也因为性格内向的原因，平时在班里像个透明人，让人很少有机会去接近她。

    甚至，林蔚在和她交谈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极力回想着她的名字。

    何思莲。林蔚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的名字。

    人如其名，她的人也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婉恬静。

    她个子不高，很瘦，留着利落的短发，长相温婉秀气，和这个名字真的太相配了。

    林蔚挽着何思莲胳膊，两人开开心心的去打水。打完水，何思莲留在教室把桌子，林蔚去楼道拖地。

    林蔚正低着头拖地时，余光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到了前面，林蔚连忙收住了拖地的动作，拖布差点甩到来人的鞋子上。

    谁这么不长眼，非要往她拖地的地方站。林蔚抬起头，刚要张嘴。

    只见面前站着的人是着齐慕程。

    林蔚一时没有认出他来，凭着笑起来的虎牙才确认是他。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白色t恤搭配一条松松垮垮的工装裤。皮肤白到在楼道里的微弱光线里都能发出白光。

    他的出现，吸引了大波目光，很多值日和打闹的同学都停下了脚步，定定的注视着他。

    林蔚也一手握着拖把，看着他呆住了。

    他的气质在一群穿着校服的普通同学中形成切面平整的断层，就像一堆碎石中光彩夺目的明珠。

    他温柔的看着林蔚笑。

    林蔚从没意料过他会突然降临，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呆呆的立在原地。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林同学，你的拖布甩到我的鞋上了，该怎么补偿我呢？”

    齐慕程笑的温柔。

    “补偿你替我拖完整个楼道。”

    林蔚嗔怪道。

    齐慕程走过来接过林蔚手中的拖把，帮林蔚拖起地来。

    林蔚一小步一小步的跟在他旁边，他前进一步，林蔚也跟着前进一步。

    林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拖地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怎么会有人，连拖地都这么帅，连手中拿着的拖把，都成为了配合他帅气的道具。

    林蔚甩甩头，赶紧让自己恢复理智。可不能为了一点美色就迷失自我，他不止对林蔚一个人施展这样的美色，他对蒋一一也是如此。

    所以，要时刻保持清醒，你对他来说，不是唯一。林蔚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齐慕程一边拖着地，一边和林蔚聊天。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变得更丑了。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你变得更漂亮了。”

    齐慕程停下手中拖地的动作，看着林蔚，一脸认真的说。

    “这次教专业课的老师很有意思，他还指导我写了一首原创歌曲，改天我弹给你听。”

    “好。专业课学习结束了吗？”

    “暂时结束了，正式返校，好好学习文化课了。”

    “林蔚，以后和我一起上自习。我们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在一起。”

    齐慕程无比期待的对林蔚说。

    真的会有很多很多时间在一起吗？林蔚不敢想象，这一天会真的到来吗？

    这时，何思莲做完教室里的值日，出来帮林蔚，看见林蔚和一个男生一起，男生手里拿着拖把帮林蔚拖着地，看到也不需要自己，何思莲又返回了教室。

    “地快拖完了，还有其他要做的吗？以后轮到你值日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干。”齐慕程气喘吁吁的说。

    “不用，我有张廷飞帮我。”林蔚面无表情，拿话激他。

    齐慕程愣了一下，又很快说，

    “你那个同桌吗？还在生我气啊？都是我的错，我和蒋一一真的没什么，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也迟早会明白我的。”

    齐慕程拖完地，林蔚接过他手中的拖把，两人面对面站在楼道里。

    “放学后等我，有东西给你。”齐慕程说。

    “嗯。”

    这时，马芸挽着一个女生的胳膊从楼梯上下来，看见林蔚和齐慕程后眼神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

    先是两眼放光的上下打量了几眼齐慕程，又不怀好意的看了几眼林蔚。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快回去，放学见。”林蔚说着拿着拖把要回去教室。

    齐慕程目送林蔚回教室后，转身上楼。

    快上课了，楼道里的同学越来越多，林蔚怕更多的人议论他们，就赶紧和齐慕程分开了。

    自习课已经开始好一会，张廷飞才回来。

    “怎么才来啊？”林蔚等他坐下，悄声问他。

    “早忙完了，听老班吹了会牛。你今天的值日一个人做的，累不累？”

    “不累不累，多大点事。”林蔚故作轻松飞说。

    “你认识咱们班叫何思莲的同学吗？”林蔚小声问他。

    “何思莲，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人对不上。”

    “可温柔的一个女生，下课我指给你。她还帮我做值日。”

    放学后，林蔚在教室等齐慕程。

    此时教室里已经只剩林蔚，一会后，齐慕程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依旧是那一身装扮，背上背着书包。

    教室里只有林蔚一人，她招了招手让齐慕程进来。

    “不穿校服不怕被抓啊你。”林蔚打量着他说。

    “灭绝师太已经放弃管我了。”

    齐慕程对林蔚的座位充满好奇，像个小孩子一样翻翻林蔚的书和本子，看看林蔚的笔袋。

    “林蔚，你把眼睛闭上。”齐慕程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呀，这么神秘。”

    齐慕程伸手过来盖住林蔚的眼睛，他的手触到林蔚睫毛的那一刻，仿佛一股电流贯穿林蔚整个身体。

    她闻见他手上洗手液的香味混合肌肤味道的混合香气，他的手掌肌肤很细腻，覆在林蔚眼周的手细腻的像一层丝绒。

    他的掌心热热的，林蔚的眼睛在他的掌心里慌乱的眨着。

    齐慕程一手捂着林蔚的眼睛，一只手从书包里掏着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齐慕程的手从林蔚的眼睛上拿开。林蔚睁开眼，桌子上摆着一个装在盒子里的小熊。

    “打开看看，喜欢吗？”

    齐慕程帮林蔚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怀抱零食筐的小熊。

    “看看他的零食筐里有什么？”齐慕程指了指小熊胸前的小筐对林蔚说。

    林蔚伸手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坠着几朵小花的手链。

    齐慕程拿出来帮林蔚戴上。

    “很适合你。”齐慕程握着林蔚的胳膊左看右看。

    林蔚也很喜欢，隔着校服摸了好几回。

    “走，带你去吃饭。” 齐慕程将书包套在了林蔚的肩上，顺势要牵住她的手。

    林蔚躲开了，脸变得通红。齐慕程也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教室。

    “什么时候去图书馆学习呀，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学习嘛。”林蔚跟在他身后说。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齐慕程笑着回头对林蔚说。两颗虎牙可爱的露在外面。

    “谁迫不及待了，我是要考验一下你的水平。”林蔚被他这么一调侃，脸又红了。

    “好，那明天就开始。希望我能经得住你的考验。”

    齐慕程和林蔚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只要林蔚多看一眼的东西，齐慕程全都买下来，两人手里拎手满满的吃的。

    林蔚在专心吃一串烤肉的时候，一回头，发现齐慕程的白t恤上不知何时被林蔚甩上了几点红油。

    林蔚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那几坨油渍对齐慕程说。

    “真的不好意思，好像是我弄的。我好像很喜欢把你的衣服弄脏，第一次见面就是。”

    齐慕程低头看了看自己白t恤上显眼的几滴油，笑了笑说，“笨蛋。”

    说着想腾出手揉揉林蔚的头，可发现根本腾不出，齐慕程手里满满地吃的。

    两个人一边逛一边吃，遇到拍大头照的地方还去拍了大头照。林蔚嘴上不说，拿着照片爱不释手。

    齐慕程凑过来说“你看我们俩长的是不是很像。”

    “我比你好看。”林蔚心里仍在吃醋齐慕程给蒋一一买生日礼物的事，时不时的呛他一句。

    “那是肯定，你比我好看太多了。”齐慕程笑的温柔。

    或许因为长时间没见了，齐慕程对林蔚极尽温柔，眼底总是笑意盈盈，满满得开心捂不住的就要跑出来。

    林蔚虽然表面客气淡定，但她的内心也像齐慕程一样，开心一不小心就要满溢出来。

    可她要憋着，没有搞清楚他和蒋一一的关系之前，林蔚都要设有对他的防线。

    不管他和蒋一一是何种关系，林蔚都很介意。

    他们在边逛边吃的途中，遇到一个在街边唱歌的男生，看起来大学生模样。

    齐慕程和林蔚都停下了脚步，围观的人很多，除了游客，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好像是唱歌的男生的朋友。

    他们整整齐齐的坐在前面，挥着手，充当男生的观众。

    齐慕程跟着合了几句，唱歌的男生听到了，非要拉着他上前唱几句。

    齐慕程两手拿着林蔚烤串和饮料，白t恤上还有几滴油。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尤其他站在舞台中央的样子，发着光。

    齐慕程现在人群中间，看着林蔚说“林蔚，送给你。”

    一群男女回头看了一眼林蔚，爆发出阵阵意味深长的起哄声“哎呦，酸死我了。”

    林蔚在一声声起哄声中脸色通红，齐慕程唱了一段，人群中不断爆发出掌声。

    毫不私心地说，齐慕程唱的比刚才那位男生好太多。

    那个男生也赞许的向齐慕程鼓掌，有个女生高高喊了一句“郎才女貌啊。”有人附和道“好羡慕啊，好想回到高中时候啊，好想再体验一回这青涩美好的感情啊。”

    齐慕程挤出人群，挤到林蔚身边。

    “赶紧走，不然又要被调侃了。”

    “我喜欢大家调侃我们。”齐慕程一脸享受的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

    林蔚和齐慕程刚挤出人群，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较远处马芸，他身边站着一位看起来比我们年长很多的男的。

    那个男的面色黝黑，穿着有些老干部风格，戴个眼镜。看不出身份，看两个人的神情，不像马芸的父亲。

    说是她的哥哥，又好像有些年老。

    马芸看马芸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林蔚的眼神也往马芸旁边的男子身上多看了几眼。

    马芸本想说什么，可又像是很怕别人看见她和那个男人一样，匆匆离开了。

    “都怪你，我可能又要被人嚼舌根了。”林蔚说着在齐慕程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她是你室友？”齐慕程也知道马芸最近和蒋一一走的近，他怕两人会对林蔚做什么。

    “放心，有我在。”齐慕程一脸认真的说。

    林蔚和齐慕程很久没见，两个人都有些不想分开，天色已经全黑，两人还是依依不舍的不愿分别，小吃街逛了一趟又一趟。

    最后，林蔚实在累的走不动了，齐慕程才依依不舍的把林蔚送回宿舍。

    林蔚回到宿舍时，马芸已经到了。林蔚不想和她多搭话，肯定也没什么好话。林蔚放下书包就去洗漱了。

    林蔚故意磨蹭着洗漱，想等马芸开始煲电话粥无暇理会林蔚后再回宿舍。

    林蔚磨磨蹭蹭回宿舍时，马芸端坐在桌子上。她今晚竟然罕见的没有煲电话粥，正襟危坐的像是在等林蔚。

    看林蔚进来，马芸慢悠悠站起来，假装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指桑骂槐的说。

    “哎呀，有些人啊，脸皮就是厚，大街上光明正大的挽着别人的男朋友。真是毁三观啊。”

    宿舍就她和林蔚两个人，她这话明摆着是给林蔚说的。

    林蔚懒得理她，手底下整理着书本。

    马芸见她的指桑骂槐对林蔚不起作用，又立马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林蔚说。

    “林蔚，你和齐慕程去逛小吃街了？”

    “对啊，你不是看见我了吗？”林蔚不再躲闪，打算正面回应她的挑衅。

    “你为什么和齐慕程一起出去玩啊，你不知道他和蒋一一的关系吗？”马芸抱着手臂，一脸挑衅的看着林蔚。

    “他们什么关系啊，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不要装糊涂了，你是不是特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用啊。”

    “不管我抢没抢，这件事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什么？”林蔚毫不示弱的盯着马芸。

    “是和我没关系，但我就是看不惯这种龌龊的行为。做了这种事的，人人都会喊打。”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懒得和你理论。你这种人可怜又可笑，自己的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说谁脏呢！”马芸拉开了吵架的气势，这姿态活脱脱是一个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长舌妇。

    “谁的心脏我就在说谁。我劝你先别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有那功夫打开你的眼睛去看看事情的真相。”

    林蔚说完泰然自若地看起书来。马芸嘴里还在骂着什么，林蔚就当听不见，她和这种长舌妇没什么好理论的。

    马芸看林蔚完全不理会她的发疯，自顾自地骂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玩起了手机。

    林蔚宁愿和景新玮那样的人费费力气和口舌，也不愿和马芸这样颠倒黑白，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多较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