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鹿和雪花

    章婷继续躲了景新玮一段时间，景新玮仍然对章婷死缠烂打的骚扰。

    有时候，在教室里，章婷对景新玮的骚扰忍无可忍后会气的夺门而出，景新玮也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跟出去。

    “每天都上演一场家庭剧大戏啊。”张廷飞阴阳怪气道。

    “行了，给章婷点面子。”

    自从景新玮上次无理取闹后，张廷飞对景新玮的反感也是日益增加。

    林蔚一边苦恼，一边庆幸。苦恼章婷对黄文斌的心注定不会有结果，很可能闹到最后大家会连朋友没得做。

    庆幸的是，章婷或许从此以后会摆脱景新玮这个累赘，林蔚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了，想想就觉得解气。

    林蔚真心觉得景新玮和章婷差太远了，又优秀又全能的章婷，怎么会看得上脾气差，人品还不行的景新玮的。

    每当这个时候，林蔚就会想到张廷飞说的那句话，什么人吸引什么人。

    虽然林蔚很不愿意相信这句话，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林蔚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优秀的章婷忍受景新玮的不堪。

    “忍忍，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分道扬镳了我们再也不用忍受景新玮那货的眼色了。”

    林蔚转头对张廷飞说道。

    “分道扬镳？我的大小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的那么澄澈啊。

    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老话？床头打架，床尾合。我看章婷并没有很反感景新玮的骚扰，好像很享受一个人围着自己转的感觉啊。

    一丘之貉，没一个好的。”张廷飞一脸嫌弃。

    “哎？怎么回事你，谨言慎行！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的好朋友呢。”

    “以你的智商，你还操心别人呢？多操心操心自己大小姐，别到最后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线。”

    林蔚虽然每次都会被张廷飞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气到，可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他都是对的。

    他的脑瓜子不光在学习上灵光，生活中很多事也同样适用。林蔚也有些看不清了，谁对谁错，究竟会怎样呢？

    快临近体育测试，上一次的体育课800米测试项目林蔚差点没有及格。这次林蔚想提早锻炼一下，免得到时候成绩不及格还要补考。

    放学回到宿舍，马芸已经在等林蔚。“走，去食堂。”

    马芸磕着一把瓜子说。

    “我先不去了，我要去跑步，马上体育测试了，我上次800米差点没及格。”

    “那你吃啥？我给你带回来。”

    “臊子面，太感谢了。”

    林蔚说着递上自己的饭盒。

    林蔚梳起两个麻花辫，换上了一身绿色运动衣，球鞋，去了操场跑步。

    t中的操场跑道是400米一圈，两圈正好800米。林蔚第一圈跑到二分之一时已经累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挪不动一步。

    咬着牙跑完了一圈后，嗓子干裂的像冒烟了一样，终于坚持不住躺在了草坪上。

    不远处的篮球场下一群人在打篮球，叫喊声，疾跑下球鞋与球场摩擦发出的声音，都充斥着蓬勃活力。

    “男生们为什么体力这么好啊。”

    林蔚嘟囔着。

    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齐慕程，防住他们。”

    林蔚一听这个名字，赶紧坐了起来。

    他也在？林蔚赶紧扒了扒粘在头发上的草。

    林蔚看到人群中穿着浅蓝色球鞋，红色短裤，白色t恤的齐慕程，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汗珠沿着额前的碎发滴下来。

    他在球场上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的内敛和沉稳，打球的动作大开大合，骨节分明。

    手臂和脖颈青筋暴起，每一次的跑动和投篮都充满了雄性的力量感和侵略。

    林蔚看着这一幕有点看呆了，久久回不过神。出神之际，正好对上齐慕程看向这边的目光。

    他下场休息，喝着一瓶水，向林蔚这边看过来。林蔚赶紧理理衣服，沿着跑道跑起来。

    知道了他在后林蔚更加狼狈了。本想着装出专心跑步的样子，当他不存在。

    可心有旁骛后体力更加菜，坚持不到两百米就气喘吁吁。

    林蔚给自己下了硬任务，不跑够800米绝不停下。最终，好不容易断断续续的凑够了800米。

    林蔚正双手支着膝盖喘着气，齐慕程和一群朋友们从她身边走过。

    他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手里拿着篮球。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擦肩，可齐慕程没有停留，他们明明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林蔚有些失落的回了宿舍，刚到宿舍准备打水洗漱，楼管阿姨喊林蔚，有人找。

    林蔚的第一感觉是齐慕程，她鞋子都来不及穿，穿着拖鞋就下楼了。

    果真是他。

    天色已经有些暗，校园里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

    他远远的站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在阴影里身形看着更瘦了一些。尽管光线较暗，他的脸部轮廓依旧透着锐利的俊美。

    林蔚朝他走过去，脚步有些慌乱，依旧不确定是不是他找林蔚。正犹豫要不要问一声。

    “你上去换好鞋再下来，不着急，我等你。”

    他看到林蔚脚上穿着的拖鞋，语气温柔的说，

    声音清朗沉稳。没有客套和寒暄，他自然的对林蔚说出这句话，仿佛他们已认识很久。

    “不用了。没关系。”

    林蔚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你找我吗？”

    “是，本来这些对话刚才在操场时就会发生的，可刚才路过你身边的时候，我紧张的无法开口。”

    “那你怎么，又来找我。”

    林蔚不解的问。

    他低着头看着路面没有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看林蔚，粲然一笑。

    “我也不知道。”

    他语气真诚的像个孩子。

    “可以去操场和我散散步吗？”

    “好。”

    齐慕程走在离林蔚不远不近的距离处，走的很慢，时刻注意着林蔚的脚下，担心林蔚穿着拖鞋不方便。

    “我刚才看见你们在打篮球。”

    “嗯，和朋友们玩一会。我刚才也看见你在跑步了。”

    林蔚瞬间脸红，看见她什么不好，偏偏看见了她连一圈都跑不下来的狼狈样。

    “嗯，锻炼一下，上次体测800米差一点没有及格。”林蔚不好意思的说。

    “你的体质太弱，耐力跟不上，半圈就有些吃力了。”

    林蔚尴尬的挠挠头，心想，看的还真仔细。

    “以后我打球的时候你跟着我训练一下体力，体力跟上来再练习耐力，再跑800米就没有那么吃力了。”

    “好。”

    这算是邀请吗？

    他们并肩走在操场上，有阵阵和煦的风吹过来。林蔚看了一眼齐慕程，他额前的碎发在风中晃动着，脸上带有微微的笑意。

    林蔚有太多问题和好奇了，一靠近他，她就想全部问出来，全部知晓答案。

    “署名是q的那首诗是你投给广播站的吗？”

    林蔚想了想，还是问出这句话。

    她看向齐慕程，他点了点头。

    “你出现的时候是傍晚，离开你后又绕了几个街区，看到了冬天的枯树和行人哈出的一团雾气。

    那次是什么时候，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鹿和雪花，是你那天穿的打底裤上的图案。那天你穿一件粉色羽绒服。

    那是个周末，我们在操场打球，看到你。”

    林蔚想起来了，那是天色灰白，寒风凛冽的一天，她那天下午去了超市。

    原来，开始的那么早。

    此刻，林蔚很想好好看看他的脸，以前的多少次，他们都是不能逾越陌生人身份的匆匆一瞥，今天，林蔚很想仔细地看清他的脸。

    无数次远远的感知，他的脸一直模糊不清。

    林蔚停下来看着齐慕程的脸，他的侧脸逆着操场路灯的光，仿佛加上一层光环，让林蔚怎么也看不清楚。

    齐慕程感觉到了林蔚的目光后转过头来，林蔚赶紧移开目光。心跳的回声大到整个空旷的操场上都能听得见。

    他们沿着操场走了一段路后，齐慕程有点为难的问了一句，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蔚愣了几秒，呆呆地摇了摇头。齐慕程还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那你呢？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我有。”

    “哦。”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齐慕程怕林蔚误会，想说什么，可最终又没有说，两人只是沉默着继续走路。

    后来，齐慕程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家庭成员，父母的工作，家庭碎碎的日常，小时候的趣事，从小学说到高中，像是给林蔚做了一个漫长的自我介绍。

    “我父母在我初中的时候离婚了，我爸再婚了，那个阿姨也还行，不好不坏，对我挺客气。

    我受不了和陌生人一起生活，于是搬出来和姥姥一起住了。

    我妈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也没精力管我。所以我现在和姥姥一起生活。”他说。

    林蔚感受的到，齐慕程在尽力地让她在这短短地时间内了解他自己。

    他的坦诚让林蔚着迷，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不用林蔚费尽心思地去走近，他就大步地向林蔚走来。

    “真好，有个老人陪在身边真的很幸福。我很喜欢老人，因为我也是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我爸妈常年在外地工作。”

    他们聊了很多，林蔚也尽量详细的向齐慕程说了她的所有信息。

    说起这些，林蔚想起了魏漾，林蔚也曾想让他无所不知的了解自己，可她却只是单向的，不会得到回应。

    魏漾，这个在她过往里拥有一定重要性的人。但林蔚没有向齐慕程说。

    林蔚想，齐慕程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这个部分。他肯定有特别存在的人，比如，蒋一一。

    齐慕程像一颗星，虽然总是静候在安静处，可盖不住光芒耀眼，他绝不是一纸空白的人。比如，蒋一一。

    可林蔚并不想去计较这些，他们遇见，并且这样并肩的当下更为奇异和迷人。

    她好奇着齐慕程的一切，恨不得这一刻知晓他的全部，可唯独提起蒋一一时，她犹豫了。

    林蔚很想提起蒋一一，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