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变了

    灰掌一眼扫过四周，面色沉如死水。

    他们身后，是被拒马和狐狼族主力封死的山路；前方，是一步步逼近的曙光城雪豹族援军；天上，有飞鹰在盘旋，传递着各方的动向；而地上，他们的兵力虽尚有余，但士气却在刚才那一场坠崖与围杀之中被打击得几近溃散。

    妹回从崖边抢回了雪烟的尸体，与其他雪豹汇合后，他紧紧抱着雪烟的尸体，指节苍白，嘴唇颤抖。

    雪烟的毛发早已被血染透，曾经光亮的银白色，如今被死亡的冷意覆盖，贴着他的皮肤，失去了所有生机。

    雪豹一族的战士们围在他们周围，神情凝滞、目光空洞，仿佛一尊尊冻结的雕像。

    有人默默跪下，有人将头抵在雪烟的身侧不肯抬起。

    那份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雪烟的死亡，是一道横亘在战场上的沟壑，分不清是愧疚、是悔恨，还是——即将爆发的愤怒前奏。

    曙光城的兽人并未立刻发起追击。

    赤豹皱着眉站在队伍前方，望着雪豹一族聚在雪烟尸体前哀悼，神色复杂。

    夜杉化了原型就要继续攻击，“等啥呢，不趁他们难过赶紧给他们都杀了。”

    赤豹一把攥住夜杉的后脖颈，将夜杉推到了队伍之后。

    这如果放在以前，赤豹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因为作为兽人，他们从小就常与死亡相伴，兽世的兽体型大，捕猎的时候可能会死亡，抢食物时可能会死亡，抢地盘时还会死亡，冬天太冷了会死亡，夏天太热了也会死亡，有时只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也会死……对于死亡，他一直是麻木的。

    可是这一次，在他想要趁机攻击时，他看着悲怆痛哭的妹回，看着雪豹兽人们无声地祭奠，忽然就想起了孟泽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赤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没有眼泪，但有点发酸。

    他突然觉得，多给敌人一点难过的时间也没关系，让他们哭够了，也能痛快战斗。

    赤豹明知道那具尸体并不是真正的雪烟，但雪豹一族的悲伤也真实地传递给他，让他也有点难过。

    赤豹捏着还打算向前冲的夜杉的后脖颈，“再给他们点时间。”赤豹低声说了一句。

    夜杉有些奇怪地回头瞪了赤豹一眼，“有病？被两脚兽传染坏了脑子？”

    赤豹勾起唇笑起来，使劲儿用力，捏的夜杉嗷了一声。

    狐昭与风玫对视一眼，均未出声。

    给了妹回等人几息时间之后，赤豹活动了一下手脚，“好了，告别结束，该我们清算一下了。”赤豹勾唇一笑，“欺负了我们家祭司的仇，现在来算一算。”

    赤豹话音一落，箭雨射向棕熊一众。

    两方人展开混战。

    另一边的崖下，辛奇正半倚在一块大石头上，孟泽蹲在辛奇身前，正在检查辛奇的腿。

    辛奇从崖顶掉落时利用树枝卸力，但卸力那一瞬的劲儿太大，碎石和树枝在辛奇的腿上划出了深深的几道伤口，手掌也因为拽藤绳和石头划破了。

    孟泽有些生气辛奇冒险，黑着脸抿着唇给辛奇上药。

    孟泽一抬头就看见辛奇双眸含笑，脸上的怒气更重，“还笑？”

    “这力要是没卸掉，你现在就是肉饼了！”

    孟泽气得想用力摁一摁辛奇的伤口，让辛奇痛一痛，让他以后都不敢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可孟泽手都抬起来了，看见狰狞的伤口之后，他又没忍心，又忿忿放下了手。

    辛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一脸吃了蜜的表情。

    孟泽叹了口气，俯身吹了吹辛奇的伤口，”下次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清凉微痒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全身，原本还好整以暇的辛奇绷紧了身体，“别……”

    孟泽刚要问怎么了，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呜咽。

    “呜……”一直蹲在一边当摆设的大狮子白狮突然哭出声，“幸好孟泽大人没出事。”

    “幸好不是孟泽大人的腿受伤。”

    他似乎是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害怕，呜咽着蹭到孟泽身旁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