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银光之影

    排水管道的尽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程默跌跌撞撞地爬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收缩——那不是普通的潜艇，而是一艘通体漆黑的微型特种潜艇，艇身上用荧光涂料标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Ω。

    而站在潜艇旁的银白色身影缓缓转身，程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林嘉怡？\"

    女人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光晕，如同月光凝结成人形。她的面容确实是林嘉怡，但眼神陌生而遥远，银白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程默熟悉的温度。

    \"我不是林嘉怡。\"女人的声音像是多人同时说话的和声，\"我是她留下的程序，水星项目的终极形态——记忆体集合。\"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抑制剂似乎正在失效。他强忍眩晕，举枪对准这个酷似林嘉怡的存在：\"她在哪？你对她做了什么？\"

    \"枪对我无效，st-7。\"银白女子平静地说，\"林嘉怡的身体已经死亡，但她的记忆和部分意识被我保存。我是所有''水星''实验体记忆的集合体，你可以叫我欧米茄。\"

    程默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当他再次聚焦时，震惊地发现女子周身的光晕中浮现出无数微小的画面碎片——其中一闪而过的是林嘉怡在威尼斯人酒店向他递出u盘的场景。

    \"潜艇将在90秒后下潜。\"欧米茄转身走向潜艇入口，\"选择权在你手中，星辰之子。\"

    远处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程默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爆炸的隧道，孟三爷的身影早已被火焰吞没。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咬牙跟上那个银白色的身影。

    潜艇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得多，充满未来感的控制室里，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正在操作各种仪器。他们看到程默时，眼中闪过一丝敬畏，迅速让开道路。

    \"他们都曾是星辰会的实验体。\"欧米茄带他穿过走廊，\"现在，我们是''破晓''。\"

    程默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异常——有的瞳孔呈现金属灰色，有的眼白布满金色血丝。他们身上的光晕各不相同，但都带着相似的暗红色调——恐惧的颜色。

    \"这是哪？我们要去哪？\"程默问道，同时暗暗观察逃生路线。

    欧米茄在一扇金属门前停下：\"澳门以南20海里的海底基地。至于这里\"她推开门，\"是你的休息室。抑制剂副作用会让你在未来12小时内极度虚弱。\"

    程默刚想反驳，一阵剧痛突然从双眼蔓延至整个颅骨。他踉跄着扶住墙壁，视线中的色彩疯狂扭曲。透过潜艇外壳，他竟看到了深海中的景象——成群的发光生物，更远处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游动。

    那是什么？鲸鱼？不，形状不对，更像是

    \"你看到了深海监视者。\"欧米茄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星辰会的生物武器，基因改造的巨型章鱼。\"她迅速关闭舱门，将程默扶到床上，\"别再使用能力，它们在追踪视觉神经信号。\"

    程默紧闭双眼，直到剧痛缓解。当他再次睁眼时，欧米茄正将一个金属贴片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暂时性神经阻滞剂。\"她解释道，\"能干扰''黄金瞳''的信号发射，让深海监视者找不到我们。\"

    程默这才注意到欧米茄的双手——皮肤下隐约可见银色的脉络，像是液态金属在血管中流动。

    \"你到底是谁？\"程默虚弱地问，\"真的只是记忆集合体？\"

    欧米茄的银白色光晕微微波动：\"我是林嘉怡临终前上传的全部记忆，混合了''水星''项目核心程序。我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摧毁星辰会的控制网络。\"

    她伸手轻触程默的额头，一瞬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程默脑海：

    ——年幼的林嘉怡被绑在实验台上，电极刺入太阳穴；

    ——程敏偷偷给她注射某种蓝色液体；

    ——孟三爷在深夜将她带出设施，交给她一个u盘；

    ——威尼斯人酒店里，她看着熟睡的程默，轻声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画面戛然而止。程默大汗淋漓，心脏狂跳。那些都是林嘉怡的记忆，而最后那个场景就在她死亡前一晚。

    \"孟三爷给你的坐标器。\"欧米茄收回手，\"现在可以查看了。\"

    程默这才想起口袋里的装置。他取出那个小型投影仪，按下开关。全息画面展开，显示出一段加密视频，需要生物识别解锁。

    程默将拇指按在传感器上，同时睁大眼睛进行虹膜验证。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上出现的是孟三爷，背景看起来就在那间渔村小屋。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死了。\"视频中的孟三爷面容憔悴，\"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你的亲生父亲是陈默，星辰会创始人陈远的亲弟弟。\"

    程默的血液瞬间凝固。陈远就是那个在实验室里与程敏对峙的将军？

    \"二十年前，是我们三个创立了星辰会的前身——星辰医疗研究中心。\"孟三爷继续道，\"初衷是治疗遗传性神经退化症。但当陈远发现基因编辑可以创造超能力者时，一切都变了。\"

    画面切换到一个程默从未见过的男人——三十多岁，面容与陈远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温和得多。他抱着一个婴儿，在实验室里与程敏和孟三爷争论着什么。

    \"你父亲反对人体实验，威胁要曝光陈远。\"孟三爷的声音变得沉重，\"于是陈远杀害了他，篡改了项目方向。程敏被迫继续研究，否则所有实验体都会被销毁，包括你。\"

    视频再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程敏在某个地下设施的监控画面。她正在操作一台庞大的设备，周围是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有一个沉睡的孩子。

    \"澳门地下设施的最底层，藏着能解放所有实验体的钥匙。\"孟三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陈远已经启动''净化协议''，72小时内所有不符合标准的实验体将被销毁。程敏冒险激活了''曙光''装置，但需要''黄金瞳''的最后授权\"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坐标和倒计时：71:58:23。

    程默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看向欧米茄：\"什么是''曙光''装置？\"

    \"电磁脉冲网络。\"欧米茄的银白色光晕剧烈波动，\"能一次性摧毁所有控制芯片，解放星辰会掌控下的七千多名实验体。但启动它需要两个条件：程敏的生物识别，和''黄金瞳''的最终授权。\"

    潜艇突然轻微震动，舱内红灯闪烁。

    \"深海监视者发现我们了。\"欧米茄拉起程默，\"必须立刻进入海底基地。\"

    他们穿过几道气密门，来到潜艇底部的减压舱。透过观察窗，程默看到深海中的惊人景象——一个由球形结构组成的海底建筑群，像是被巨大玻璃罩保护的未来城市。最令人震惊的是，建筑群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一个张开双臂的男人，面容与视频中的陈默一模一样。

    \"星辰会最初的基地，由你父亲设计。\"欧米茄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情感波动，\"后来被''破晓''组织秘密接管。\"

    减压舱注满水后，他们通过水下通道进入基地。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开阔，充满科技感的白色走廊两侧是各种实验室和居住区。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程默的眼睛。

    \"这边。\"欧米茄带他来到中央控制室，\"有人想见你。\"

    控制室里，一个盲眼老者坐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前——尽管他双眼紧闭，却精准地转向程默的方向。

    \"啊，星辰之子。\"老者的声音沙哑而有力，\"我通过深海监视者的眼睛看到你了。那些可怜的生物它们也在等待解放。\"

    程默惊讶地发现老者周身没有任何光晕——这是他在获得\"情绪视觉\"后遇到的第一个完全\"无色彩\"的人。

    \"别费心用你的''黄金瞳''看我了，孩子。\"老者微笑道，\"我是''触觉''项目的唯一幸存者，全身神经都被改造过。你的视觉能力对我无效。\"

    欧米茄上前一步：\"先知，陈远已经启动净化协议。我们只有不到72小时了。\"

    被称作先知的老者点点头：\"澳门地下设施的情况如何？\"

    \"程敏博士被囚禁在最底层。\"欧米茄调出一组全息图像，\"她成功激活了''曙光''装置的初级系统，但最终授权\"

    \"需要星辰之子的眼睛。\"先知\"看\"向程默，\"确切地说，是你眼中那段特殊基因编码。\"

    程默后退一步：\"等等，什么基因编码？\"

    \"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先知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墙面滑开，露出一个保险箱，\"陈默死前将控制程序的密钥编码进了你的dna。只有当你直视''曙光''核心时，这段编码才会激活。\"

    保险箱里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先知取出它，递给程默：\"你父亲的遗物。他说当你准备好时，会知道怎么使用。\"

    程默接过金属盒，刚一触碰，盒子就自动展开，露出里面的物品——一副看似普通的金丝眼镜。当他下意识戴上时，镜片上突然浮现出无数数据流，同时他的\"黄金瞳\"与眼镜产生了某种共振，剧痛再次袭来。

    透过剧痛，程默看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澳门地下的三维结构图，层层防护下的核心装置，以及被锁在透明舱室中的程敏。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抬头，隔着虚拟影像与程默四目相对。

    \"儿子\"她的嘴唇微动，声音直接传入程默脑海，\"找到''水星''的孩子们他们是你唯一的希望\"

    影像突然消失，程默踉跄着摘下眼镜，发现控制室里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包括先知和欧米茄。他们的眼睛——无论是正常的还是改造过的——都流下了泪水。

    \"星辰之眼\"先知颤抖着说，\"二十年了，终于再次见到\"

    程默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基地。欧米茄跳起来查看监控屏幕，脸色大变：\"星辰会的攻击潜艇！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先知却出奇地平静：\"不是找到，而是一直都知道。这个基地从来都在陈远的监视下。\"他转向程默，\"孩子，时间到了。欧米茄会带你去见''水星''的孩子们。至于我\"他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该让深海监视者们记住谁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了。\"

    程默被欧米茄强行拉出控制室。当他们穿过走廊时，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动，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先知启动了自毁程序！\"欧米茄拽着程默冲向紧急通道，\"我们必须立刻返回潜艇！\"

    程默回头看了一眼控制室方向，惊讶地发现先知周身第一次出现了光晕——是耀眼的金色，如同正午的阳光。老者的笑声穿透嘈杂的警报声，在走廊中回荡：

    \"程默，老朋友，我来兑现承诺了！\"

    当他们冲进潜艇，舱门刚刚密封，观察窗外就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数十只巨型章鱼从黑暗中浮现，扑向星辰会的攻击潜艇。更惊人的是，这些生物的眼睛全都变成了先知那样的金色。

    \"他控制了监视者\"欧米茄的声音充满敬畏，\"用自己作为代价。\"

    潜艇迅速下潜，驶向更深处的海沟。程默最后看到的，是先知站在观察窗前的身影，以及他通过扩音器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星辰之子，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能摧毁什么，而在于你愿意为什么而牺牲。\"

    随着一声巨响，基地外围发生连环爆炸，强烈的冲击波推着他们的潜艇加速驶入黑暗。程默的\"黄金瞳\"在这一刻穿透深海，看到先知的金色光晕如同超新星爆发，照亮了整个海底。

    而在那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的黑影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