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颗棋子的命运

    荒星沙漠，一处隐蔽的赤岩裂隙中。

    许赤与自己的十余名同乡组成的异能协同矩阵被瞬间瓦解，矩阵中成员七窍流血，瘫倒在地，痛苦地翻滚着。

    他们个个抱头，双目赤红，精神力崩溃值一路飙升，速度之快有如脱缰野马。

    眨眼间便冲破了80的高危临界点，并且还在往83、86、89、91……持续向上攀升！

    许赤嘶吼着，双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抓破，鲜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玄冰咒印！白泽族的远古异能重现于世？！”

    “啊！”

    他嘶吼着，头顶已经被戳出一个个血窟窿，白骨森森可见，模样狰狞可怖。

    身旁的同乡们也如癫狂的困兽，发出绝望的哀嚎，精神力失控的恐怖景象在这狭小的裂隙中不断上演。

    突然有人崩溃值突破98，化作一头暴走的凶兽，浑身肌肉鼓胀，青筋暴起，双眼血红如滴血，口中发出非人的咆哮，朝着身旁的同伴疯狂扑去。

    “啊——！”

    惨叫声在裂隙中回荡，鲜血飞溅，瞬间将地面染得通红。

    其余人见状，恐惧与绝望彻底吞噬了理智，崩溃值如火箭般飙升，一个接一个地兽化。

    裂隙内顿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怪物们相互撕咬、啃噬，各种残肢断臂横飞，血肉模糊，腥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许赤强撑着一丝理智，聚起残余的精神力，将这个修罗场内还活着的同乡一股脑全杀了个干净。

    他踉跄着冲出裂隙，回头看了看那片已然沦为血肉坟场的裂隙，又用精神力把漫天沙尘聚拢成厚重的沙幕，将裂隙入口彻底掩埋存。

    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躲到一处偏僻的岩洞中，蜷缩在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用手在终端上点开了韶光的通讯。

    光屏对面那头背景是灰烬星某地。

    韶光看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怔，旋即眉头紧蹙，惊疑问，“许赤，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任务失败了？”

    许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

    他强忍着头痛欲裂的痛苦，断断续续说：“光……光，我……我辜负了……雌主，放……放心，我自己把……把屁股擦……擦干净了的……不连累她。”

    “欸？！到底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韶光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意识到许赤此次任务遭遇的变故远超想象。

    许赤双眼无神地盯着岩洞顶部，沙哑着嗓子，“是……是白泽族的远古异能，玄冰咒印……是霍……霍家，我的人……都疯了，相互残杀，一个不剩……”

    说到此处，许赤的声音哽咽，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

    韶光闻言，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终端差点掉落，“玄冰咒印？这等失传已久的异能怎会重现？你确定没看错？”

    “信息素，我能感应……”许赤痛苦地闭上双眼，尽量说清楚，“那气息，带着白泽族至纯的精神力波动，与远古灵气复苏时代的记载如出一辙，绝不会错……”

    韶光在通讯另一端来回踱步，神色阴晴不定。

    没用的废物！真是偷鸡不成蚀米！

    清理任务没完成，反而让霍司珩那小子觉醒了如此强大的异能，这恐怕后患无穷啊！

    玄蛇冷血，许赤及其同乡折损这一点，韶光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只有任务失败可能带来的后续麻烦。

    韶光停下脚步，目光阴鸷，“知道了。许赤，你……你自求多福。”

    说罢，韶光便切断了通讯，迅速将荒星上的信号恢复如初，并抹掉了自己介入过的一切痕迹。

    许赤望着暗下去的光屏，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对于这一切，他从前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毕竟从决定为虞代云卖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惨烈又窝囊的方式收场。

    许赤来自一个遥远的贫瘠星，整颗星球几乎都是海域，他们赤鱬族上万年都是蜷缩在海底的洞穴中，靠着微薄的海洋资源艰难求生。

    食物匮乏、天敌环伺，族人的寿命大多短暂，能活过两百岁都算高寿。

    他自幼便不甘于这般命运，听闻星际中强者为尊，只要拥有强大的异能，便能拥有无尽的资源与地位。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故乡，偷渡到二等富饶星，在黑市拳场摸爬滚打，靠着狠辣的手段和不要命的打法，逐渐在底层站稳脚跟。

    后来偶然被虞代云看中，带回身边悉心培养，许赤这才有了如今这一身不俗的实力和地位。

    赤鱬族的精神系异能天赋来自海洋深处的古老传承，虽不算顶尖，却胜在诡异莫测，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他人心神。

    虞代云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将他收入麾下，作为自己暗中布局的一枚棋子。

    那帮同乡也是看他飞黄腾达，这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妄图在这星际的旋涡中分得一杯羹。

    可如今，一切皆成泡影，他不仅没能完成虞代云交付的任务，还害得同乡们命丧黄泉。

    许赤靠着岩壁，缓缓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模糊。

    他销毁终端，挪动身躯再往岩洞中藏得更深些，一掌拍下洞口的岩石，将洞口彻底封死。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隔绝在外，黑暗渐渐将他淹没。

    许赤挺想再见虞代云一面的，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可他也知道，自己这副残躯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与虞代云初遇时的场景。

    那时他在黑市拳场被打得奄奄一息，像条丧家之犬般瘫在角落。

    虞代云一袭华服，站在他身前，宛如神只降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却有着一种让他无法抗拒的诱惑。

    跟了虞代云以后，他只觉顶级雌性就该是这般模样，高贵、强大，又充斥着拿下世界的野心。

    她给予他资源、地位，让他从一个底层的小人物，逐渐成为能在星际中有一席之地的人。

    尽管他清楚，自己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可那又何妨？

    能为她效力，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

    至于虞代云想去的顶峰，想来他本就无缘触及。

    能在这条为她冲锋陷阵的路上留下些许痕迹，便也足够了。

    回忆至此，许赤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他凝聚起一把利刃，决然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意识消散前，他轻声呢喃：“雌主，许赤……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