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虚假的过往

    “如果秦雨清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问题又会出在哪里呢？”

    楚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突然喃喃自语一声。

    可以自己当初的实力，外人想要对自己下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自己的枕边人，自己那个对她毫不设防的妻子！

    想到这里，楚云突然感到心中一阵绞痛，他缓缓闭上了双眸，开始一寸寸查看起自己的识海。

    曾经的楚云，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事情。

    可如今在他仔细检查过后，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在他识海最深处的位置，一个十分隐蔽的禁制，正在悄然运行。

    那禁制之上的气息无比熟悉，令楚云心头巨震。

    “居然……真的是这样吗？”

    楚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何等的复杂，他只感觉内心痛苦万分，有些不愿面对。

    可再怎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楚云此时也必须直面！

    “虚情假意也好，偷梁换柱也罢，我如今只想知道真相。”

    楚云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他调集起自己的神识，猛然撞向那正在悄然运行的禁制。

    刹那间，无比的剧痛传入脑海，楚云的脸色阵阵发白。

    楚云如今身处道场之中，乃是万法不侵之体，可这所谓的万法不侵，并不包括自残。

    当初楚云开启道场的时候，脑海之中便已然有了这个禁制，早就被视为楚云的一部分。

    楚云如今的所作所为，几乎和自残没有任何区别。

    他每一次轰然撞击识海中的那个禁制，都会感到阵阵撕裂之感，就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给撕裂成碎片一般。

    楚云强忍着脑海之中传来的剧痛，一次又一次犹如飞蛾扑火般狠狠撞击上去。

    可以楚云如今的实力，又如何能够强行摧毁一位圣人精心布置的禁制？

    那道禁制就仿佛一堵无比厚重的南墙一般，任凭楚云不要命地一次又一次冲撞上去，却也只是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而已。

    楚云情不自禁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他痛苦万分的蹲在地上，双眼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整个人仿佛疯癫了一般。

    “楚云，你没事？”

    秦雨清见此情形，急忙关切问道，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掌想要触摸楚云，可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神色黯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如今的楚云，几乎已经快要丧失理智，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遵循本能，疯狂冲击着脑海之中的禁制。

    他的神魂几乎都要被撕碎开来，识海之中一片乱象。

    楚云的七窍开始流血，身子犹如筛糠般剧烈抖动。

    秦雨清见此情景，顿时慌乱至极，心中更是阵阵刺痛。

    她虽然不知道楚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能够明显的看出对方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张叔，你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秦雨清满脸焦急之色。

    张叔迈步而来，他上下打量着楚云，神情十分古怪。

    “奇哉怪哉，这家伙莫不是想要一心寻死？”

    张叔沉吟片刻，疑惑道。

    “寻……寻死？不行！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他，怎么可以就让他这样死去！”

    秦雨清泪眼蒙眬。

    “张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他？”

    秦雨清急忙问道。

    “他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也看不太懂。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他现在正在和自己较劲，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张叔缓缓摇了摇头。

    “这……”

    秦雨清脸色煞白，心头慌乱无比。

    此时的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来陨龙山的目的，满心满眼之中只有楚云一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人，恍若人间仙子。

    “师尊！你怎么了？”

    慕容南仙慌忙上前，她看着此时模样凄惨的楚云，神色焦急如焚。

    楚云对慕容南仙的声音置若罔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只是抱着头不断哀嚎。

    “你们对师尊做了什么？”

    慕容南仙心头一颤，她猛地抬起长剑，对着眼前的这群不速之客怒喝一声。

    “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样了。”

    秦雨清看着眼前恍若仙子般的慕容南仙，心头升起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我师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杀了你们！”

    慕容南仙冷冷开口。

    “哼，小丫头倒是口气很大。”

    张叔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位圣人，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小妙玄境的修士威胁？

    慕容南仙没有搭理张叔，她努力抱着不断挣扎的楚云，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对方。

    感受到楚云身上气息愈加微弱，慕容南仙此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沐霜还在闭关，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对了……还有影乾护法，师尊之前说过，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我去找他！”

    慕容南仙念头急转。

    她想要带着楚云去寻找影乾护法，可此时的楚云却是在万法不侵的状态下，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我也来帮忙。”

    秦雨清上前说道。

    “你的实力太弱，让他们过来还差不多。”

    慕容南仙摇了摇头。

    “张叔，几位供奉，还请帮一下忙，雨清感激不尽。”

    秦雨清并没有因为慕容南仙的话而生气，她急忙找来了几名供奉。

    足足四名圣人，对着楚云一同出手。

    可他无论他们都用什么玄妙的术法神通，通通都不奏效。

    楚云就像是一头蛮牛一般，身上带着无比惊人的力量，令众人完全无法压制。

    也幸亏如今的楚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才没有伤到众人。

    可是即便如此，众人手段齐出，却也是对他手束无策，尴尬的大眼瞪着小眼。

    四名圣人分别抱住楚云的双腿，双手，模样十分狼狈，却依然难以压制楚云，被他当成沙包一样甩来甩去。

    这里的动静闹得很大，成功惊动了正在修行的影乾。

    远处一道黑袍人影瞬间划破长空，直接落在了众人面前，满脸的惊愕之色。

    “宗主这是什么情况？”

    影乾的眼睛瞪得溜圆，十分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影护法，师尊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你快来帮帮忙。”

    慕容南仙此刻焦急如焚，她见到影乾以后，就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

    “圣人巅峰修士？”

    当见到此人出现以后，即便是张叔，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惊容。

    即便是他这位王定北王府排名前三的供奉，也没有此等恐怖的修为。

    而问道宗不过是个小的二流宗门而已，居然有如此底蕴？

    影乾神情肃穆，他猛地冲上前去，手中打出数道法诀，想要压制疯癫的楚云，可却全都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样的体质？居然能够无视世间万法？”

    影乾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惊愕。

    他不信邪的又掏出了数枚气势非凡的阵旗，直接在楚云的身旁布置了一座强悍的阵法。

    依旧无用。

    即便是真的强大的阵法，也完全被楚云所无视，根本无法限制对方的任何举动。

    “这是真正的万法不侵啊！”

    影乾在心中猛然惊呼一声，看向楚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骇与好奇。

    这种近乎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体质，居然真的存在？

    即便是道门的无漏仙体，佛门的不灭金身，也远远做不到真正的万法不侵！

    面对着如今这样的楚云，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怕是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他们？

    眼看着楚云的反抗越来越激烈，他七窍之中涌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完全打湿了他的衣衫。

    慕容南仙与秦雨清此时全都心痛不已，再也难以压制眼眶之中蓄藏着的泪水。

    “师尊！师尊！”

    慕容南仙不管不顾，猛地扑上前去，紧紧将楚云抱在了怀中。

    秦雨清见此情形，心头顿时黯然不已，刚刚迈动的脚步，又默默收了回来。

    “楚云，我对你来说，又究竟算什么？”

    秦雨清呢喃自语一声。

    楚云似乎感受到了怀中的温暖，他的剧烈挣扎的身躯，突然放松了些许。

    不断流着血泪的双眸缓缓睁开，其中出现了些许清明之色。

    “仙儿……”

    楚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难听。

    他停止了继续冲击脑海之中的禁制，可此时神魂却已然不堪重负。

    “噗！”

    一大口鲜血猛地从楚云嘴中喷出，将慕容南仙的衣裳染得血红一片，随后他便气息萎靡地昏了过去。

    “师尊！”

    慕容南仙见此情形，急忙惊呼一声，她紧紧抱着楚云的身躯，这才没有让对方倒下。

    ………

    楚云觉得自己就像是乘坐着一只扁舟，在无尽的大海之中遨游一般。

    恐怖的风浪，从四面八方不断席卷而来，几乎要将自己给吞噬殆尽。

    若是小舟颠覆，等待楚人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他努力保持着自身的稳定，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劫难过后，总算是见到了些许光明。

    “咳咳……”

    楚云猛地睁开双眼，脑海之中突然有几幅断断续续的画面一闪而逝。

    第一幅画面之中，在一座望不到边际的森林之中，一个白衣少年背着秦雨清在其中不断穿行，身形十分狼狈，后面紧紧跟着一头百丈巨猿。

    第二幅画面，似乎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自己与秦雨清紧紧依偎在一起，对面站着几个面目狰狞的大妖。

    第三幅画面，在一个铭刻着各种玄妙符文的祭坛之上，天上群星闪烁，星光璀璨。自己与秦雨清手拉着手，眼神坚定地彼此对望，随后拥吻在了一起。

    “雨清……”

    楚云情不自禁地呢喃一声，熟悉的剧痛之感再次从脑海之中传来，疼得他几乎痛不欲生。

    “师尊，你……你总算是醒了！”

    “仙儿……”

    楚云抬眼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她的脸上还带着没有干涸的泪痕。

    在慕容南仙身旁，秦雨清默默地站在那里，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复杂无比，却是一言不发。

    楚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动弹不得，只有阵阵强烈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中不断传来。

    “宗主，你的伤势不容小觑，神魂更是受到了不可弥补的重创，需要好好休养。”

    影乾护法轻轻叹了口气。

    楚云问题此言，他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那道禁制深深扎根在自己的识海深处，早已与自己的神魂合二为一，以自己如今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

    可在自己不要命的冲击之下，就连神魂都遭受到了重创，那道禁制也总算是出现了些许裂痕。

    之前从那禁制之中流出来的三幅画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残缺的禁制，是无法运行多久的。

    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楚云就能够彻底回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一切。

    “雨清，是我对不起你。”

    楚云犹豫片刻，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虽然记忆已经不再，但通过刚刚看到的那几幅画面，楚云已经知道，自己与秦雨清并不像记忆当中那样毫无瓜葛。

    一想到这里，楚云便心绪如麻。

    没有了那些生死与共的记忆，楚云也不清楚自己对眼前的女子，究竟还残存着几分情意。

    秦雨清的身子微微一颤，她很是惊愕地盯着楚云，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个负心人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并不是故意想要疏远你，只是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我……我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楚云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充斥着愧疚之色。

    事到如今，自己又哪里还不明白？

    林墨偷偷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将自己对秦雨清的情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自己就像是个被人随意支配的傀儡木偶，一直活在她人的操纵之下。

    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