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是这个女娃

    跟大爷道了谢，小霞转身走出酱菜厂的大门。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想找家商店买包纸巾。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熟悉的招牌，正纳闷呢，便向一个路人打听。

    路人指着前面一处挂着厚棉被的门帘说道：“那就是商店。”

    小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地方的商店是用棉被当门帘的。

    她快步走过去，买了包纸巾。

    出来后，看见街边有个小吃摊，招牌上写着“凉皮”两个字。

    出于好奇，小霞要了一份。这凉皮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有食欲。

    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口感滑嫩，配上清爽的黄瓜丝，以及香辣的辣椒油和醋，味道独特，让她回味无穷。

    吃完凉皮，小霞又买了些其他吃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返回酱菜厂，往歌厅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小弟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了，门口还停放着两辆造型超酷的摩托车。

    “小英，你说的就是这个女娃么？”

    小霞刚才见过的那个矮个圆脸女子出来，说：“就是的，张哥。”

    “这小模样还可以，也有这么高。你带她去见见赵哥，看赵哥咋说。”

    小霞从没进过这些场所，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谨慎地扫视着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布鞋在鲜红的绒毯上留下脏兮兮的印记。

    小英扭着水蛇腰，轻车熟路地走在她前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走到一扇雕花木门前，小英停下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小霞这才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粗壮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和想象中西装革履的歌厅老大不同，这个赵哥穿着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胳膊，看起来更像火车站搬运货物的装卸工。

    赵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像粗糙的砂纸摩擦木板一样刺耳。

    他每说一句话，都像南方人吵架一样，小霞忍不住肩膀一颤，心脏砰砰直跳。

    “赵哥。”小霞紧张地称呼对方，不安地绞着手指。

    赵哥简单问了一些情况，还喊小霞试唱了一下。

    赵哥说，声音还是可以，会哪些歌呢？小霞说出的几乎都是儿歌和学校教唱的革命歌曲。

    赵哥似乎有点犹豫，小霞马上大着胆子说：“我学歌学得很快的，就是……没那条件学唱更多的流行歌曲。”

    “小英，你带她去你那间安顿，带一带她，各方面指点着，尽快多学几首歌。丽梅和兰兰有空也给你指点一下。”

    小霞跟着小英，把背包放到一个房间的角落，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小英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这里白天是歌厅，晚上就把被子拿出来，咱们就睡在这里，可以省下不少租房子的钱呢！”

    住宿都解决了，以后挣的钱就净落了，想到这里，小霞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放好东西后，小霞来到前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你好。”小霞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登记。”小伙子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地说。

    “哦，好的。”小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的几件随身衣物。

    “身份证。”小伙子伸出手，示意她把身份证递过去。

    小霞的手在塑料袋里摸索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交出身份证，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身份证……”小霞支支吾吾地说，“好像……好像掉了。”

    小伙子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那怎么行，你又不是熟人介绍的，没有身份证，不能在这里做事。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管理呢？”

    小霞不想失去这个工作，于是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在前面那个旅馆了，我正说回去找一找呢。”

    “你昨晚在那里面住？早知道，你就到歌厅来，住宿费都不用掏。”小伙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当时我不知道歌厅要不要我，没敢来问。”小霞解释道。

    “要要，原来四个姑娘，走了一个，正差人手。赶紧，赶紧，去找你的身份证。没身份证就不好说了。”小伙子催促道。

    小霞去旅馆假意说要找个东西，胖妹开了门就转身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小霞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起疑心，要是这胖妹儿一直盯着自己，自己还真没法演下去。

    其实身份证就好好地躺在贴身口袋里，那是表哥特意叮嘱过她的，身份证千万不能放在背包里，万一哪天背包丢了，身份证也没了，那可就麻烦了。

    表哥还说，有的地方，没有身份证可能住不到旅馆。

    小霞环顾四周，见胖妹正背对着自己在走廊上整理东西，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便走到房间角落，弯下腰，假装寻找东西。

    她迅速将手伸进贴身衣兜里，指尖触碰到身份证的塑料边缘，轻轻捏住，将身份证抽了出来。

    小霞舒了口气，把身份证攥在手里，然后直起身，假装把昨晚睡过的床铺翻了一遍，还特意拍了拍枕头。

    做完这一切，她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地关上门，下楼去了。

    小霞一路小跑回到歌厅，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喊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中的身份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白净净的小强，倒是像在娱乐场所工作的样子，他用笔在本子上登记完后，把小霞的身份证交给张哥，张哥右手夹着一支正在抽的香烟，就用左手来接身份证。

    小霞这才发现，张哥的左手，食指少了半截。

    张哥给小霞交代一些规矩，说，刚开始舍不得在外租房子可以在歌厅暂住两个月，可以在屋后水管处洗脸，厕所只有酱菜厂的公共厕所。

    员工之间不要相互打听底细，并说，这个身份证暂时保管在我这里，以后你要走之前先给我说，不要像上次那个女子，不提前招呼，说走就走，整得有时缺人手忙不过来。

    身份证遭没收了，小霞心里怪不舒服，但也只好忍住，就依人家的规矩。

    小英带着小霞去自己晚上借宿的包间，把小霞的行包塞进一个储物柜。

    “我到这里也才一个多月呢。”小英笑着说，指了指储物柜旁边的一张折叠床，“喏，这就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说，“等月底发了工资，我们一起到酱菜厂对面租个房子，一个月才七十块钱。”

    小英望着小霞，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两个人合租，平摊下来一个人才三十五，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

    小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