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替代品

    从我邀请桔梗同学约会那天起，铃音的对我就变得特别冷漠，无论我怎么向她搭话，她都完全不理我。

    “喂，天成君，放学后有空吗？一起出去玩？”

    这天放学后，我刚从铃音的冷暴力中“幸存”下来，桔梗同学就笑盈盈地对我发出了邀请。

    作为朋友，这邀约本身无可厚非。

    只是最近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抱歉啊桔梗同学，”我挤出笑容，“虽然很高兴你能邀请我，但我之后还有点事……”

    “是么……”她的笑容黯淡下去，表情变得十分失落。

    但紧接着，她忽然凑近我耳边低语：

    “那就……下次。我会等你的哦。”

    那奇妙的语调以及伴着香气的温热吐息，让我的心跳瞬间失控。

    拜托别这样……虽然，好像也不讨厌。

    “呵呵……我们下次再约哦，该隐君。”

    桔梗临走前还不忘朝我右后方递去一个胜利者般的斜睨。

    “咔嗒”

    我扭头一看——铃音手里的自动铅笔应声而断……好可怕。

    目送着仿佛斗胜公鸡般得意离去的桔梗，我撑起沉重的身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后排的清隆颤抖地瞥了眼铃音捏断的笔，对我疯狂使眼色——随即抱起书包光速逃离了教室…

    这叛徒跑得也太快了！

    “呃……铃音同学？”我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对着正在桌面上粗暴收拾文具的她开口，“你待会儿……有空吗？”

    “……”

    她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把书和文具胡乱塞进包里，动作粗暴地站起身。

    “……”

    然后，她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锁定我，依旧沉默。

    “那个……能不能……至少说点什么？”

    “……”

    唔……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她居然没有直接走掉……这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说起来啊！”我打算赢夸奖做突破口，“你考试赢过桔梗同学了，这么拼命，总该有点奖励？努力就应该得到认可嘛。”

    “……桔梗同学？”她冰封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纹，“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名字了？”

    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啊，那个……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连忙解释。

    “是么……看起来确实挺亲密的。”她眼神的温度瞬间跌回冰点，“……真轻浮。”

    糟了！四月份那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又回来了！而且针尖磨得更锋利了。

    铃音冰冷的视线扫过，利落地挎上书包。

    我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板着小脸，在鞋柜前用力蹬上鞋子，我甚至开始恐惧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铃、铃音同学？”

    “有事？”她头也不回，声音冷冰冰的。

    “我……希望你能别生气了……”

    “你在说什么？我没生气。”

    ——这根本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我超生气”宣言！

    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这只刺猬恐怕要冬眠到毕业了。

    是时候祭出我的终极必杀了。

    “铃音。”我将声带放沉，模仿着那个绝对能撬动她心防的音色和语气。

    “！？”

    她穿鞋的动作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空气绊了一下。

    然而，也仅仅是一顿。

    ……连这招“哥哥杀”都没能完全消解“兄控魔女”的不满吗？

    这怨气值未免也太高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师父的教诲回荡耳畔：追击！是致胜的关键！

    “铃音，我想道歉……”我放缓语速，带着浓浓的悔意，“你能先听我说吗？”

    “唔……！”她喉间溢出一声像是被击中的低鸣。

    “我知道是我不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听到这句话，她猛地停下迈向大门的脚步，回头看我。

    “什……什么都行？！”

    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但我的“投降书”总算送到了。

    “嗯，什么都行。我不想再这样疏远下去……那种日子，太难熬了。”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好，我任你处置。”

    “……跟我来。”

    对话通道建立，接下来必须趁热打铁，拉近距离！

    走着走着，我就跟着铃音踏入了她宿舍房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啊！

    宿舍男女分层，学校不建议男生踏足女生楼层，特定时段甚至有惩罚。

    不过现在还在放学时间，应该不算严重违规。

    我像个潜入敌方营地的间谍，心脏怦怦跳，忐忑地打量这方未知天地，同时心中好奇：她到底要我怎么“谢罪”？

    对于这个房间，我的第一印象是——太“铃音”了。

    没有繁复装饰，没有多余杂物，简洁到极致，只凸显功能实用。

    原本以为女生的空间会更花哨可爱些，但这样干净利落的感觉……也不错。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不行不行！不能往下想了！太变态了！赶紧把这念头掐灭！

    不容我多想，她已经一把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然后指了指。

    “坐下！”

    “所以……铃音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依言坐下，好奇夹杂着不安。

    “等我一下，我去准备。”她低声说着，眼神有些游移，甚至比我更局促。

    也对，房间突然多了个异性，任谁都会紧张。

    她拉开书桌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眼镜盒。

    “你……戴眼镜？”我记得她视力不差。

    “不，是防蓝光的电脑镜，不是矫正视力的。”她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哦，护眼用的……”

    “戴上它。”她把眼镜递过来。

    “我戴？”我有点懵。

    “当然。想让我原谅的话，就快点。”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于是……我乖乖接过那副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镜片微凉，视野倒是没什么变化。

    “头发……也得弄一下。”她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梳子，不等我回应，手指已经穿过我的发丝。

    “天成君的头发……真柔软光滑呢，呵，快赶上女孩子的发质了……”她的指尖带着微妙的触感，语气里甚至有点羡慕？

    接着她绕到我身后，认真地一下下梳理着我的头发……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在玩芭比娃娃，或者被按在理发店的椅子上？

    她到底想干嘛？

    给我戴眼镜、摆弄头发，甚至还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明显心情回升了不少。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相框——那是铃音和她哥哥堀北学在初中入学典礼上的合影。

    原来如此！

    她想让我“扮演”她的哥哥啊……这兄控属性，简直令人叹服。

    不过……如果这样就能平息她的怒火，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听着她轻松的哼唱，感受着她指尖的细心梳理，倒也不觉得讨厌。

    「好了，搞定！」

    我现在有了一个堀北学的发型。

    铃音退开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掺杂着紧张、羞赧、兴奋，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期待感，甚至透着一丝……妖异？

    原来她还喜欢阔斯普累。

    不仅渴望用“哥哥风格”的语言来安抚，还要换上哥哥的“造型”才够味吗？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面学霸铃音吗？

    老实说，发展到这一步，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了。

    此刻，铃音正目不转睛地“验收”着戴上眼镜、变了发型的我，双颊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扭捏的姿态前所未见。

    那份羞怯固然可爱，但我内心的复杂指数也随之飙升。

    但我也无法拒绝，因为我不想再被她无视。

    「来，夸夸我……要温柔一点哦。」她轻轻晃了晃身体，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唔……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

    「铃音，你做得很好……」我努力模仿记忆中堀北学那清冷又带着一丝赞许的语调，「你是……我的骄傲。」

    「……」

    我讲出酝酿好的台词，满心以为能得到期待中她心满意足甚至两眼放光的反应。结果却像石沉大海。

    铃音只是蹙起了秀气的眉尖，困惑地歪着头。

    「奇怪……」她手指点着下巴，「感觉……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

    其实我比你更困惑啊，铃音小姐！你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我本来以为……会更有感觉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纯然的挫败。

    「要不……我再努力模仿得更像一点？」我试探着问。

    「……算了。」她摇摇头，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大概……怎么模仿也没用了。」

    「那怎么行！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和好的。」

    「……是、是吗？」她抬眼看我，眼神复杂，「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她加重语气，「你是真心在反省的？」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她这股滔天怒火的完整导火索。

    只是因为稍微迟了点夸她吗？

    总觉得这理由有点单薄……当然，这句心里话我只敢腹诽。

    「当然！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深刻反省！」

    隔着冰凉的镜片，我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无比郑重恳切。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

    她周身那肉眼可见的尖刺，终于缓缓收拢、软化下来。

    「哼……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

    她别过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太好了！警报解除！

    我赶紧摘下那副不属于我的眼镜，把发型也扒拉回原样。

    「铃音，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道谢。

    「！等、等等！」她猛地转回脸，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能……能不能把刚才那句……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