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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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白净的脸皮涨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

    他又羞又怒,对一旁的校尉狂叫道,“来!没吃饭么,用劲!”

    “啪……啪……”

    “咱们锦衣卫,一定要懂规矩,一定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佐声音放了下来,负手背对着陆炳,看着外面幽幽的山月。

    “咱们就是拳头,就是刀子,咱们都是没脑子的武夫,要办大案子,必须找到脑子!

    太祖爷爷都想好了,凡是大案,都是我锦衣卫与监察御史配合,御史核查弹劾,我等抓人审讯,如此才有了空印案,才有了纪纲案,才有了刘瑾案!

    毛伯温巡按地方十余年,代天巡狩,他有所命,我这个千户都要垂首听令,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儿戏?”

    陆炳这下是真服气了,仰头大叫,“属下陆炳知罪,该罚!”

    “哦?”王佐转身,猛然大声吼道,“你该当何罪?”

    “依《大明律》,军中玩忽职守,中责!”

    陆炳嘶声高叫,“来!当责五十棍!”

    军中分轻责、中责、重责与极刑,中责轻则三十,重则五十棍,王佐本是拟的三十棍,陆炳气盛,自请五十棍。

    执刑校尉有些为难地看着王佐,王佐淡然挥挥手,“打!成全他!”

    半个时辰之后,书房。

    陆炳的上身包扎白布,端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堆笔录,他一脸便秘,“师傅,让我整理这个,还不如再打我二十军棍呐!”

    “不光笔录,还有卷宗,还有上呈的奏疏,都要你来写!”

    王佐捧着一杯黑茶,汤色赤红如酱,“太祖爷出身低微,也要苦读,后来他的书法文章,又有几个进士能比得上了?你若是连公文都不会,那就是个莽夫,就别嚷嚷着最强锦衣卫!”

    陆炳苦着脸,知道这个师傅说出的话,比泼出去的水更难收回,只得忍着背部的疼痛,跟那些笔录较劲。

    仙鹤少年心里哀嚎,想做最强锦衣卫,咋就那么难呢?

    烛光之下,王佐幽幽地看着这个倔犟且骄傲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

    像安化这样的小事,原本派个小旗总旗就足够应付了,之所以由他这个锦衣卫千户过来,就是为了让陆炳历练一番。

    陆炳的父亲陆松袭祖父陆墀之职,不过是锦衣卫总旗,他的母亲是兴王世子的乳母,出身平平无奇。

    一切都在去年天翻地覆。

    兴王世子赴京即位,陆松作为潜邸旧人,一跃成为从五品的锦衣卫副千户,十四岁的少年陆炳也入了锦衣卫,成了锦衣卫舍人。

    锦衣卫舍人,不过是勋贵子弟一块镀金的跳板,这块跳板一过,直接就是百户的实职起步,运作得力,很快就能到千户与指挥使。

    甚至,只要今上龙体康健,锦衣卫以后肯定是眼前这个少年的。

    今上睿智无双,能得他信任之人太少,这个少年与他岁数相若,虽然高下有别,却是真正的总角之交。

    王佐文武兼资,是锦衣卫中难得的人才,为嘉靖钦点为陆炳之师,王佐自然体贴圣意,用心教导,但对于如何调教,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最为紧要的,是让陆炳知道,何为锦衣卫!

    王佐推开窗户,夜色幽深,碧海青天。

    一盏烛光如豆,摇曳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微弱到了极处,同样也是耀眼到了极处,绚烂到了极处。

    锦衣卫,也应该是这般。

    身处暗室,但此心须存光明!

    安化县学。

    今岁的院试,大宗师将长沙府的时间安排在六月中,故而安化县学比之平时,更要清静几分,大有“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之概。

    一声鸡鸣不合时宜地将石安之从梦中叫醒,石安之在床上纹丝不动,老妻蔡氏捧着一碗白粥进房,“起来喝粥!”

    石安之鼻孔中哼哼了两声,眼皮子都没翻,昨日在烈日下奔波百里,他的岁数在这里摆着,确实是乏累了。

    “大清早的,你把我使唤起来,自己倒是不动弹了。”老妻等了会儿,将白粥放下,过来掀开他的被子,“起来,别误了事!”

    石安之总算睁开一条缝,伸手接过白粥,张嘴倒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眼前。

    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一首绝句念完,石安之抹抹嘴,又倒了下去,一扯薄被,瞬间复原。

    他的被子也有些奇怪,长宽相同,正正方方的,像一条手帕似的。

    这样的被子,有一宗妙处,怎么盖都随意,不需要睁眼去寻觅被头,扯过来盖上就是。

    石安之满足地哼了一下,也是,粥喝完后,拖枕,躺倒,再睡上一个回笼觉。

    天下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

    床前的蔡氏都快疯了,饶是她一向贤淑,也不禁仿效了河东狮吼,“石若素,你还不起来去县衙,想要人家毛御史等你到何时啊?”

    这一嗓子,比窗外的雄鸡厉害多了。

    石安之猛地翻了起来,宕机的脑袋用力晃了晃,好容易才想起来毛伯温交代之事。

    半晌之后,他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拍拍床铺如辞别好友,又占了一绝。

    “花竹幽窗清梦长,尘虑全消笑人忙。

    华山处士如相见,惜哉今日别此床。”

    西苑,太液池。

    此地在辽时被称为瑶屿,不过是南京城北郊游乐的方隅之地。

    到金国便在此大造离宫别苑,到了蒙元之时,便以此地的海子为中心,营建大都城,此地便成了皇城禁苑,称为“上苑”。

    永乐以后,对上苑又行扩建,以成中、南、北三海。天顺年间,更是在此大兴土木,填平了仪天殿与紫禁城之间的水面,砌筑了团城。

    嘉靖便是从团城过来,坐在步辇之上,只恨麾下没有后羿那样的猛将。

    今年的伏日比往年来得更加猛恶,三足金乌好似醉了一般,在天上发起了酒疯,让地上的这位真龙天子都热得受不了,跑来这里避暑。

    一出团城,嘉靖便觉得神清气爽,万顷碧波仿佛一杯深不见底的绿豆汤,天公喝了之后,就将那酷烈的暑气收走,慷慨地余下一湖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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