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帝之上

    巨大的龙首猛地扭转，那双能倒映大千生灭、看透纪元沉浮的混沌龙瞳，死死锁定了战场中心那个白袍身影。

    之前那轻描淡写抹杀五帝的画面，每一次在龙魂深处重放，都让祂那坚固无比的龙心随之剧烈搏动。

    那是它纵横万古也未曾想象过的……镇杀帝者的方式！

    “弹指拂帝……烟消……云散……”

    巨大的龙吻开合，吐出低沉到能压碎星辰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风暴般的混沌气流。

    “恒常、刹那、轮回、永劫、万死……他们……吾等眼中难缠的存在……就这般……没了？！”

    “如同弹去袖角尘灰？！”

    祂的龙尾无意识地在虚空中狠狠一抽，瞬间将数片堪比庞大星系团的混沌星云抽成了弥漫亿万里的原始粒子尘埃旋涡。

    力量的宣泄，却丝毫无法平息心中那掀起的滔天巨浪！

    短暂的、被极致震惊所凝固的寂静，笼罩着三尊混沌巨擘。

    麒麟帝如山峦般厚重的头颅缓缓转向凤凰帝，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瞳中充满了尚未平复的惊涛。

    “老凤凰……那缕点燃你翎羽的……可是混沌第一缕寂灭真炎的源头气息？！”

    他声音隆隆，带着一种发现终极宝藏般的灼热。

    凤凰帝周身金焰缭绕，被炽火渲染得更加明亮的凤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辉，有震惊，有欣慰，更有一种面对未知高度的凝重。

    “……源头？或许……更深！那是‘无中生有’之后第一缕归墟道痕的气息！”

    “非寂灭，而是……一切归于无后重新孕生的……第一缕光！

    “这小家伙……不……叶小子他走的道……已经超出了吾等理解的混沌纪元轮转！”

    祂的语气从最初的震撼感叹，逐渐变为凝重无比的思考。

    叶尘眼中的混沌宇宙和五点帝痕，让祂感觉到了一个与“涅盘”完全不同、更为本源的终极方向。

    龙帝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混沌龙瞳中的锐气稍稍收敛，代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思与巨大的疑惑。

    “吾血脉深处，混沌祖龙的印记在……共鸣……亦在……震颤？！”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低沉龙吟。

    “祖龙开天，分混沌而立道！可此子所为……竟似在……重塑混沌根基？！”

    “吾感应的并非纯粹的‘破’，而是破而后立之‘源’！他抹五帝……竟是……在补混沌本源之缺？！”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连龙帝自己都感到一阵灵魂颤栗的荒谬与……可能的真相！

    若真如此，叶尘的道，已经凌驾于他们这些代表着混沌某种终极规则存在的帝者之上！

    轰！

    麒麟帝猛地一脚踏下，脚下沸腾的混沌之气被瞬间碾平，显化出一片由纯粹土系法则凝聚的坚实大地，地脉蜿蜒如龙！

    “荒谬？！大道岂是吾等能尽知？！”

    麒麟帝声如洪钟，带着一股被后辈远远超越的复杂情绪——

    有被震撼的愕然，更有看到前路非绝的振奋。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至极！”

    “这小子…他斩的不是帝位！斩的是我等……对道的……知见障！！”

    凤凰帝凝视着远方踏在新河之上、如创世主宰般的白衣身影，感受着体内沸腾的帝血与那点混沌源光的隐隐呼应，炽烈的凤眸深处，缓缓燃起一股仿佛能将万古寒冰都烧融的欣慰与激赏。

    “初生雏凤清于老凤声……”

    “我混沌火凰一族……竟有幸于涅盘劫灰中……亲眼见证……一粒可吞无量混沌的新种……破土而出……！”

    龙帝巨大的龙躯缓缓绷直，亿万鳞甲神光收敛，那令万灵臣服的祖龙威压如山岳般沉凝下去，却不再是俯瞰，而是一种面对同道者崭新高度的……

    肃然。

    硕大的龙首微昂，震耳欲聋的笑声如同亿兆惊雷滚过混沌，饱含着压抑后释放的畅快与无比复杂的震撼：

    “哈哈哈哈！！好！！！”

    “万古枯守，纪元囚笼！今日方知……”

    “吾辈帝者……”

    “亦非终点！！”

    “我等就知道！！！”

    “这小子，似乎以这一战，突破至帝境之上，去触摸那万古无人知晓的禁忌！”

    遥远星海尽处，一片由纯粹扭曲时空构成的污浊星云旋涡缓缓沉浮。

    这是昊溟神帝的本源帝躯——一

    以“宇宙意志”外显为形态的混沌聚合体。

    庞大星云旋涡之中，数之不尽的微小星辰沉浮明灭，每一次星光闪烁，都倒映着某一方古宇宙兴衰更迭的推演光影。

    旋涡最深处，一只由混沌原初暗物质凝聚而成的巨眼半开半阖，瞳孔中流转着冰冷的计算寒光，倒映着万古星河沉沦。

    此刻，这只统御推演万古的宇宙之眼，正死死盯着混沌战场核心，那道踏立于新生时光长河之上、背负万古残骸、身绕他我归墟的白衣身影。

    当叶尘指尖那点凝练到极致的微光睁开、眸光映照出的混沌宇宙核心钉着五点璀璨帝痕烙印的瞬间——

    嗡！！！

    昊溟神帝那庞大的星云帝躯，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从混沌深处刺出的剧毒冰锥贯穿。

    星云核心骤然向内塌缩。

    倒映着亿兆星辰演化的旋涡剧烈扭曲，无数沉浮的星球虚影在尖锐的哀鸣中瞬间熄灭了星核之光，如同被瞬间掐灭的火苗。

    数片凝练着古老推演信息能量的星云臂，如同断肢般从主体上痛苦地剥离、崩解、消散！

    “呃——！！！”

    一声凄厉的、如同精密数据链条被蛮力碾碎般的、混合了星体湮灭声响的意念尖啸，贯穿整片污浊星云。

    那是亿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源自其存在核心最深处的剧震。

    是它赖以证道的宇宙推演意志，在面对超越一切演算逻辑的现实时彻底崩塌的惨嚎。

    巨大的独眼猛地瞪大到极限。

    那倒映混沌万物的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照着叶尘眼中轮转的混沌宇宙模型，以及其上如同最刺目污点般钉死的五点帝痕。

    永恒凝固、流光炸裂、轮回崩解、时间冻结、万物腐朽——

    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代表着混沌终极规则的帝境存在烙印，此刻在那未知核心的压制下，如同五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丑陋飞蛾，微弱地挣扎闪耀。

    “……源海……烙印……被剥离……被钉死？！”

    昊溟神帝的意念翻滚如沸油煎炸，每一个念头都伴随着星云崩塌湮灭的光点。

    “恒常！刹那！轮回！永劫！万死！”

    “这五帝……他们烙印于混沌根源海的权柄碎片……被强行抽离？”

    “被锁死在……那一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源点？还是……抹写混沌的……至高擦痕？！”

    它那庞大的星云本体因为核心的塌缩而不受控制地翻滚、扭曲。

    每一次翻滚都撕裂大片时空结构，将周围一切物质能量甚至法则都拖拽进扭曲的旋涡，形成恐怖的混沌风暴。

    然而这浩荡的灭世威能，在它眼中却如同被抛弃的垃圾般无助。

    它的力量再多，也无法触及那颠覆认知的根源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