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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相思难解?饿一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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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父见池依依神情严肃,放下捻须的手,朝她做了个手势。

    “池东家请讲。”

    池依依道:“锦儿天真烂漫,不喜拘束,与其老让她在家里看账本,不如多带她到生意场上走走,见一些人,经历一些事,自会变得沉稳。还有苏伯母那边,女儿家有些心事或许不便告诉外人,但对母亲却不会隐瞒,只要多点耐心,仔细听听锦儿的想法,她定会全盘托出。”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声轻响,似乎有人碰到门板。

    池依依转头望去,见一名妇人推门进来。

    来人正是苏锦儿的母亲。

    苏母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池东家这话说到了我心坎上,我和锦儿她爹并非不知其中道理,只是舍不得让锦儿受委屈。”

    她眼下挂着青影,脸色憔悴,想来这几日没少为女儿操心。

    池依依看着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苏氏丝行迟早会交到锦儿手里,她现在受些苦,日后才能顺遂。”她顿了顿,垂下眼,“我这话唐突,伯母莫怪。”

    苏母拍拍她的手背,叹道:“前日锦儿从你那儿回来,眼睛都肿了,我还向老爷抱怨过你,让他别再做你生意。”

    苏父在旁轻咳一声:“夫人。”

    苏母摆摆手:“我明白,我这不是已经想通了么,反正你也不听我的。”

    池依依轻笑了下:“锦儿现在如何?”

    苏母还未出声,苏父接话:“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里饿了两天,今早偷偷让丫鬟上街,给她买了两个烧饼。”

    话刚说完,就被苏母白了眼。

    池依依忍笑打圆场:“想吃东西就没事了。”

    她原本担心苏锦儿想不开,现在看来,少女的情思还是扛不过肚饿。

    或许世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琉璃易碎,彩云易散,没有谁值得让自己委屈。

    “那日在晴江绣坊,到底发生了何事?”苏母忍不住打听,“我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定是锦儿误会了什么。”

    “不算小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池依依道,“等锦儿心情好些,伯母再问她不迟。”

    苏锦儿不是个藏得住话的性子,只要恢复精神,定会抓着家人大倒苦水。

    池依依不想越俎代庖。

    苏锦儿虽然所遇非人,但那终究是女儿家最珍贵的情感,不该由外人捅破。

    她相信,有了今日这趟铺垫,苏氏夫妇不会再忙着给女儿招婿,更会仔细掂量池弘光此人是否值得托付。

    双方寒暄了一阵,池依依告辞离开。

    苏氏夫妇站在大门口,目送她的马车远去。

    “池六娘蕙质兰心,只是……可惜了。”

    苏母发出一声感慨。

    苏父看看她:“别人的家事咱们管不着,倒是自家女儿得好好管管,锦儿再小也十八了,咱们陪不了她一辈子。”

    “还用你说?”苏母喊来丫鬟,叫人套车。

    “你去哪儿?”苏父问。

    苏母三步两步上了车:“回家,陪咱们女儿说说体己话。”

    苏父在后面紧跟了几步:“我让太白楼做桌席面送家去,晚上陪你们娘儿俩喝一盅。”

    “晓得了。”苏母不耐烦地拉下帘子。

    池依依回到绣坊,一口水没喝,先去后院绣房查看徒弟们的绣作。

    六名绣工有四位年逾四旬,另外两名也已中年。

    几人见了池依依,像是小学徒初次交活计似的,你捅捅我,我捅捅你,谁也不愿第一个拿出来。

    池依依见状,笑出声。

    “名叔,你是这屋里唯一的男子,我先看你的。”

    名叔,全名陈有名,身材魁梧,壮如铁塔。

    不像个绣工,倒像个杀猪的。

    陈有名祖上的确是杀猪匠,从他父亲往上数,三代都以屠宰为生。

    偏偏到了他这儿,拿杀猪刀远不如拿绣针灵巧。

    陈有名的父亲把儿子从小揍到大,始终戒不掉他对绣花的痴迷。

    最终陈父把陈有名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另外讨了个老婆,生了个小儿子继承猪肉摊。

    陈有名进绣坊时已经二十来岁。

    做绣活的人,都会仔细保养双手,手上的皮肤若不够细腻,难免刮花丝绸和绣线,以致成品不美。

    陈有名小时候干多了粗活,无论怎么保养,双手始终不及旁人细腻,绣不了太精致的物件。

    他发了狠地磨练绣技,专攻文人喜爱的写意山水与碑文字帖。

    多年下来,硬是被他打出名气,不少人家来绣坊下订,指名要他绣风景字幅。

    池依依记得,上一世池弘光对绣坊众人赶尽杀绝,陈有名本可逃出生天,却为了回去救人,被大火吞噬。

    此时,陈有名听到池依依点名,双脚一撑起立,从身后扯出一个小小的绣绷。

    池依依接过绣绷,仔细看了两眼。

    “针脚尚算齐整,缝隙之间压得太实,这里的草叶只有一片,却有三处绣线叠在一起,想是绣的时候急躁了。”

    她如同考查课业的夫子,一一指出绣作中不足之处。

    陈有名垮下肩膀,看着自己比旁人粗一圈的指头。

    “我绣惯了写意……”他只说了几个字就闭上嘴,没再为自己辩解。

    池依依笑着将绣绷还给他。

    “几位刺绣的年生比我长,你们各有各的绝技,正因如此,才要脱陈出新。我教你们的技法其实只有四个字:截然不同。你这头绣了写意,那头最好就是工笔,色不同,形不同,就连针法也要不同,才能显出和旁人的不一样来。”

    “东家,我明白您的苦心,”陈有名粗着嗓子道,“您再给我几日,让我好好磨磨。”

    其余五人也笑:“是啊,东家,我们这把年纪,您还肯传授技艺,说出去谁敢信。若最后出不了师,不是您教得不好,是我们自个儿不用心。”

    池依依笑道:“我相信各位的悟性,就算上手慢些也不妨事。这几日天开始热了,我让店里买了甘梅饮,一会儿送来给大伙儿去去暑气。”

    “甘梅饮来了。”玉珠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她和伙计一人端着一盘饮子走进屋里。

    放下木盘,她来到池依依身后,低声道:“六娘,刚才衙门来了信儿,明早升堂审问崔账房,您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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