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新生的驭鬼者

    雨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李善姬蜷缩在公寓的单人床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已经是凌晨三点，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闭上，天花板上那盏led灯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照得房间如同白昼。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睡觉时必须开着所有的灯。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她对自己说，声音却颤抖得不成调子。

    右手臂内侧那个黑色的手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它像一块丑陋的胎记，边缘呈现出焦糊的痕迹，仿佛真的有一只烧焦的手曾经抓住过她的皮肤。

    自从在新黎明教会遭遇超自然世界之后，这个印记就出现了。

    在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个黑色手印后，她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很多都市怪谈恐怖电影里，这样的印记往往意味着被盯上了。主角短暂的逃脱险境，以为自己获得安全，然而危险却会猝不及防的再次降临。

    这种套路她很熟，但她一点儿也不想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时有五个幸存者，有四个都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接受隔离保护。

    李善姬跑得更快一些，刻意躲开了相关部门的人，她实在是无法信任韩国政府，怕自己被解剖或参加某种奇怪实验。

    李善姬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走到穿衣镜前，再次检查那个印记。

    随着时间推移，它似乎变大了一些，颜色也更深了，最可怕的是，有时候她会感觉到印记在发热，就像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个标记在寻找她。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善姬小姐？你还好吗？我听到你在说话。\"门外传来金哲民温和的声音。他是这栋合租公寓里最年长的住户，一个五十多岁的单身汉，总是对李善姬格外关照。

    李善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金先生。只是……做了个噩梦。\"

    \"需要热茶吗？我刚煮了一些姜茶。\"金哲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不、不用了，谢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明天还要早起。\"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善姬松了一口气，大半夜的，她怎么可能放一个单身老男人进自己的房间？

    新住址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她选择这栋位于大邱的合租公寓，只是看中了这里人多。

    这里有四层楼，每层六个房间，住着二十多个租客。人多意味着安全，意味着如果\"那个焦尸\"真的追来，会有足够多的人挡在她前面充当炮灰。

    原本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愧疚的，但被公寓里的几名住户骚扰过几次过后，她一下子就突破了道德枷锁。

    韩男实在是没救了。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李善姬回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她睡不着，双眼盯着门把手，生怕它会突然自己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砰！\"

    一声巨响将李善姬从浅眠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

    那声音像是从楼下传来的，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声惊呼，尖锐、凄厉，然后戛然而止。

    李善姬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她之前听过类似的，那是人在极度恐惧时发出的最后声音。

    \"不……不可能……\"她颤抖着下床，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稳。

    公寓里开始骚动起来，她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询问声。

    \"怎么回事？\"

    \"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

    \"要不要报警？\"

    李善姬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她知道或许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那具焦尸追了过来。

    外面的住户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发出声音。

    在新黎明教会初次遇到那具焦尸时，她就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某些规律：不要发出太高的声音、不要快速移动，大概率就可以保命。

    但随着焦尸杀人数量的增多，这个规律正在逐渐改变，焦尸的杀人能力在增强。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像是二楼走廊的什么东西被撞倒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撞击声和吵嚷声。

    李善姬捂住嘴巴，一些血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忍不住胃部翻涌。

    \"啊！！！救命！救……\"一个男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又在半途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液体喷溅的声音和尸体倒地的闷响。

    整栋公寓瞬间陷入恐慌，尖叫声、奔跑声、撞门声此起彼伏。

    李善姬知道这正是那具焦尸想要的，声音和快速移动会吸引它，会为它指明猎物所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走廊上一片混乱，她能听到人们四处逃窜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啜泣声。

    \"大家冷静，不要乱跑！\"是金哲民的声音，\"人多力量大，我们聚在一起更安全！\"

    不要啊！李善姬在心里尖叫，聚集在一起只会更方便被怪物杀死，她必须离开这里，现在！马上！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走廊上的景象让她差点瘫软在地。

    灯光闪烁不定，地板上满是血迹，一直延伸到楼梯口，一具尸体躺在走廊中央，明明刚死没多久，这具尸体却已经出现明显腐烂，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李善姬的方向。

    最可怕的是，她看到了那个怪物，一个焦黑的人形轮廓正站在楼梯转角处，它的身体和之前一样，像是被大火焚烧过，皮肤炭化开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没有嘴唇的嘴巴大张着，露出被熏黑的牙齿。它的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似乎正扫视着走廊，寻找下一个猎物。

    李善姬屏住呼吸，轻轻掩上门，她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膛。手臂上的黑色手印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她惊恐地发现，那焦尸似乎有所感应，缓缓转头看向她房间的方向。

    \"它找到我了……\"李善姬绝望地想。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个印记是诅咒，是信标，能指引着厉鬼找到她。

    门外，尖叫声和奔跑声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液体滴落声和骨骼断裂声提醒着杀戮仍在继续。

    李善姬知道，原地等待意味着死亡，她必须行动，但必须保持安静。

    她环顾房间，目光落在窗户上。

    二楼，不算太高。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窗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在她即将打开窗户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划门板。

    李善姬僵在原地，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古怪的声音，沙哑、带着液体咕噜的动静。

    一股极致阴冷的气息从门缝渗入，仿佛能将灵魂冻结。

    生命的本能在预警，催促李善姬快跑，她猛地推开窗户，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她摔在潮湿的草地上，右腿传来一阵剧痛，可她顾不上检查伤势，爬起来就跑。

    雨幕中，公寓的灯光开始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似乎有某种黑暗正在吞噬整栋建筑。

    李善姬拼命奔跑，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只知道必须远离那个怪物。

    转过一个街角后，她撞上了一个人，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你没事？\"对方扶起她，是金哲民。老人脸色惨白，呼吸凌乱，脸上写满了惶恐，显然也是刚逃出来。

    \"它……它杀了很多人……\"李善姬抽泣着说。

    金哲民的表情异常凝重。\"我看到了……那个东西……它根本不是人类。我听说国外发生过很多超自然事件，现在我们也遇到了。\"

    他拉着李善姬站起来，\"我们得报警，还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黑影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焦黑的手臂贯穿了金哲民的胸膛。

    老人的眼睛瞪大了，鲜血从嘴角涌出，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水洼中。

    李善姬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直接跌坐在地不敢动弹。

    焦尸缓缓转向她，令活人感到惊惧的灵异力量侵蚀着她的身体。

    \"为……什么……\"李善姬颤抖着问，明知这怪物不会回答。

    焦尸向她迈出一步，又一步。

    李善姬想逃，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她看着死亡一步步逼近，手臂上的黑色手印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焦尸伸手抓住了她，李善姬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黑色手印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黑色纹路像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她全身，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从印记处扩散，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焦尸的动作停住了，李善姬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入侵，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怪异力量进入了她的身体，这个过程十分痛苦。

    \"不……不要……\"她挣扎着，却根本无力反抗。

    最后一刻，她只看到焦尸的身体正在与自己融合，仿佛被恶魔附身一样，她与焦尸渐渐成为一体。

    恍惚间，李善姬感觉自己正在下沉，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

    刺眼的白光，这是李善姬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

    她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冷光，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

    这是医院，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醒啦。\"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右侧传来。

    李善姬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位中年护士正在调整输液袋。护士的眼睛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嘴角下垂，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色？

    李善姬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那层诡异的黑却依然存在，像一层半透明的纱巾缠绕在护士周身，尤其是在她的脖颈处最为浓郁。

    \"我……怎么了？\"李善姬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昨晚本市发生了特大凶案，你在路边昏迷，被警察送来了医院。\"护士记录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你的身体状况很奇怪，体温、心率与呼吸都低于正常人。\"

    昨晚？这个词触动了李善姬的记忆开关。雨夜、焦尸、金哲民的死，黑色手印的灼痛……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

    \"啊！\"她惊叫出声，猛地坐起身。

    曾经只是巴掌大小的黑色手印像是化开的墨水，已蔓延至整个右臂，如同一片丑陋的蛛网，黑色纹路顺着血管的走向爬满皮肤。更可怕的是，那些纹路似乎在微微蠕动，如同活物。

    护士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伤口疼吗？\"

    李善姬死死盯着护士的脸，发现对方似乎看不见她手臂上的异变。\"没……没什么，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护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从推车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她，\"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几天……\"

    护士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李善姬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死死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啪嗒\"一声，镜子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我，我想休息一下。\"李善姬挤出一个笑容，\"能请您先出去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李善姬掀开被子，惊恐地发现黑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她大半个身体。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病房内的卫生间，锁上门，扯开病号服对着镜子检查。

    镜中的景象让她几乎窒息。

    她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黑色蠕虫在爬行，那些纹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更可怕的是，当她凑近镜子时，镜中的倒影竟然慢了一拍才跟上她的动作，隐约间他看到，那张脸……似乎不是她原本的脸，而是一张焦黑溃烂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李善姬对着镜子低吼，\"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随着情绪的剧烈起伏，她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异样的力量。

    她无意识的使用那股力量，剧烈的疼痛就突然袭来。

    李善姬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她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侵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