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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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栏围猎过后，就是年关了。
这是萧绥登基后的第一年，阖宫上下十分重视。
王皇后忙着六宫事宜，没空每日召见嫔妃，就下令年前这段时日，每三日去向她请安一次即可。
路过梅园，隐隐听见有细碎的人声在议论着什么。
元夕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安静。
她就站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神色淡然。
听声音说话的人是现在已经失宠了的周美人。
她穿着宝石蓝色的袄子，身材似乎发福了不少，脸有些水肿，一双眸子被挤压得越来越小，闪烁冷光。
“冯采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议论高位嫔妃，以下犯上！我就算失宠了，那也是陛下亲封的美人，你是什么东西，入宫一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曲采莲都爬到你头上做了御女了，你呢？”
“无颜无德，连手底下的宫人都管不住，还让元夕那个贱人勾引了陛下，真是废物！我要是你，路过兰池的时候，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冯采女？”
透过梅枝，元夕只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一道单薄身影。
冯采女穿着暗纹素缎，内絮薄棉的短袄，领缘缀着灰鼠毛杂裘，指甲掐进肉里，屈辱无比。
是啊，一个元夕，一个曲采莲，都是低贱之人，凭什么能得到陛下的恩宠？
入宫一年都未曾侍寝，她现在早就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了。
周美人见她这副屈辱的样子，觉得十分痛快，她有胆子嘲讽自己失宠，就应该比自己痛苦百倍才是！
“巧月，你家主子嘴巴不干净，你来掌嘴，让她长长记性。”
周美人“咔嚓”一声，折下一截梅枝，把玩着说道。
巧月连忙跪地磕头，“求周美人大发慈悲，饶过我们采女这一回儿！”
她是奴婢，岂可掌掴自家主子？就算是周美人的吩咐，那她也不能啊！
周美人冷哼了一声，“不会掌嘴是么？莲香，教教她。”
莲香闻言，上前抬手甩了巧月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将巧月都打蒙了，随后她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学会了吗？”周美人眸光冷厉地问道。
“若是学不会，莲香你再好好教教她，今日务必将巧月教会，我倒要看看，宫中是否真有这样愚钝之人。”
莲香应了一声“是”，卷起袖子，左右开弓，又给了巧月几耳光，她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奴、奴婢学会了……”巧月忍痛开口。
周美人满意地笑起来，“看来莲香的教学还是有用的，既然学会了，就让我好好看看成效如何，起来。”
巧月起身，闭了闭眼，颤声道：“采女，对不住了。”
啪——
一巴掌甩在冯采女的脸上，她狰狞瞪眼，咬牙道，“周美人，妾身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伤了脸，皇后娘娘问起来，周美人也不好交代？”
“少拿皇后压我。”周美人眼皮轻抬，“你以下犯上，管不住嘴，我不过是小小惩戒一下，让冯采女记得要谨言慎行罢了，就算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你以为皇后娘娘就会为了你一个无宠采女做主吗？”
“冯采女，你也太天真了，后宫之中捧高踩低，就是王皇后也不能免俗，你若是个宠妃，皇后娘娘为了讨陛下欢心，自会安抚两句，可你是什么东西？陛下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吗？”
周美人句句诛心，冯采女脸上血色全无。
忽然，有人轻唤道，“昭美人？”
元夕回头，冲着来人屈膝一礼，“见过孙婕妤。”
周美人寻声看过来，面色不善，“昭美人做这偷听之事，半分不觉惭愧吗？”
元夕好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周美人管我站哪里呢？”
“我不过是站在路边赏梅，倒是周美人口无遮拦，一口一个贱人，更应该谨言慎行些？”
周美人知晓她是听见了自己的话，眼波流转，哼道，“那又如何，你我同为美人，你难道还能罚我不成？”
元夕点头，“周美人说得对，我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不过周美人嘴上最好还是积点德，省得哪日反噬自身，追悔莫及。”
“我们走。”
“你站住！”周美人从梅林小径出来，挡在路前，“你暗讽我流掉了孩子是不是？”
“元夕！若不是你宫里的人调换了我的粥，我怎么会小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皇儿的命来！”
元夕目光冷冽地盯着她，“周美人慎言。”
“此事陛下早有定论，我珠翠轩上上下下皆是清白，岂容你随意污蔑？你是在质疑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公允吗？”
周美人像是有些失心疯了，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取下头上的簪子朝元夕的脸划去！
“你不是喜欢仗着这张脸讨陛下的欢喜吗？我就毁了你的这张脸，看你如何狐媚邀宠！”
晚春和长夏高呼：“美人！”
两人护在元夕身前，小榆子箭步冲上去夺下周美人手里的簪子，孙婕妤惊魂未散地吩咐道，“周美人疯了，还不上去帮忙？”
几人钳制住周美人，过了一会儿，王皇后过来了。
她面色阴沉如水，怒斥道：“身为后宫嫔妃，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景淑妃跟在王皇后身边，见元夕无恙，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和失望。
王皇后又看向元夕，安抚道：“此事昭美人受惊了，无碍？”
“妾身无碍，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元夕起初确实是被周美人吓了一跳，不过就算晚春长夏没有及时挡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让周美人这一簪子划下来的。
单论腕力，周美人不及她。
王皇后才发现梅园里还跪着冯采女和她的婢女，“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冯采女潸然泪下，“求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周美人失心疯，要掌掴妾身，还说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她也照打不误，妾身实在惶恐！”
王皇后眼里果然流露出冷意，“周美人真是好大的气派，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先是掌掴冯采女，后又凭簪伤人，本宫看你真是得了癔症了，既如此，周美人就在你的听春阁好好反省养病，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是萧绥登基后的第一年，阖宫上下十分重视。
王皇后忙着六宫事宜，没空每日召见嫔妃，就下令年前这段时日，每三日去向她请安一次即可。
路过梅园，隐隐听见有细碎的人声在议论着什么。
元夕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安静。
她就站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神色淡然。
听声音说话的人是现在已经失宠了的周美人。
她穿着宝石蓝色的袄子，身材似乎发福了不少，脸有些水肿，一双眸子被挤压得越来越小，闪烁冷光。
“冯采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议论高位嫔妃，以下犯上！我就算失宠了，那也是陛下亲封的美人，你是什么东西，入宫一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曲采莲都爬到你头上做了御女了，你呢？”
“无颜无德，连手底下的宫人都管不住，还让元夕那个贱人勾引了陛下，真是废物！我要是你，路过兰池的时候，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冯采女？”
透过梅枝，元夕只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一道单薄身影。
冯采女穿着暗纹素缎，内絮薄棉的短袄，领缘缀着灰鼠毛杂裘，指甲掐进肉里，屈辱无比。
是啊，一个元夕，一个曲采莲，都是低贱之人，凭什么能得到陛下的恩宠？
入宫一年都未曾侍寝，她现在早就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了。
周美人见她这副屈辱的样子，觉得十分痛快，她有胆子嘲讽自己失宠，就应该比自己痛苦百倍才是！
“巧月，你家主子嘴巴不干净，你来掌嘴，让她长长记性。”
周美人“咔嚓”一声，折下一截梅枝，把玩着说道。
巧月连忙跪地磕头，“求周美人大发慈悲，饶过我们采女这一回儿！”
她是奴婢，岂可掌掴自家主子？就算是周美人的吩咐，那她也不能啊！
周美人冷哼了一声，“不会掌嘴是么？莲香，教教她。”
莲香闻言，上前抬手甩了巧月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将巧月都打蒙了，随后她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学会了吗？”周美人眸光冷厉地问道。
“若是学不会，莲香你再好好教教她，今日务必将巧月教会，我倒要看看，宫中是否真有这样愚钝之人。”
莲香应了一声“是”，卷起袖子，左右开弓，又给了巧月几耳光，她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奴、奴婢学会了……”巧月忍痛开口。
周美人满意地笑起来，“看来莲香的教学还是有用的，既然学会了，就让我好好看看成效如何，起来。”
巧月起身，闭了闭眼，颤声道：“采女，对不住了。”
啪——
一巴掌甩在冯采女的脸上，她狰狞瞪眼，咬牙道，“周美人，妾身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伤了脸，皇后娘娘问起来，周美人也不好交代？”
“少拿皇后压我。”周美人眼皮轻抬，“你以下犯上，管不住嘴，我不过是小小惩戒一下，让冯采女记得要谨言慎行罢了，就算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你以为皇后娘娘就会为了你一个无宠采女做主吗？”
“冯采女，你也太天真了，后宫之中捧高踩低，就是王皇后也不能免俗，你若是个宠妃，皇后娘娘为了讨陛下欢心，自会安抚两句，可你是什么东西？陛下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吗？”
周美人句句诛心，冯采女脸上血色全无。
忽然，有人轻唤道，“昭美人？”
元夕回头，冲着来人屈膝一礼，“见过孙婕妤。”
周美人寻声看过来，面色不善，“昭美人做这偷听之事，半分不觉惭愧吗？”
元夕好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周美人管我站哪里呢？”
“我不过是站在路边赏梅，倒是周美人口无遮拦，一口一个贱人，更应该谨言慎行些？”
周美人知晓她是听见了自己的话，眼波流转，哼道，“那又如何，你我同为美人，你难道还能罚我不成？”
元夕点头，“周美人说得对，我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不过周美人嘴上最好还是积点德，省得哪日反噬自身，追悔莫及。”
“我们走。”
“你站住！”周美人从梅林小径出来，挡在路前，“你暗讽我流掉了孩子是不是？”
“元夕！若不是你宫里的人调换了我的粥，我怎么会小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皇儿的命来！”
元夕目光冷冽地盯着她，“周美人慎言。”
“此事陛下早有定论，我珠翠轩上上下下皆是清白，岂容你随意污蔑？你是在质疑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公允吗？”
周美人像是有些失心疯了，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取下头上的簪子朝元夕的脸划去！
“你不是喜欢仗着这张脸讨陛下的欢喜吗？我就毁了你的这张脸，看你如何狐媚邀宠！”
晚春和长夏高呼：“美人！”
两人护在元夕身前，小榆子箭步冲上去夺下周美人手里的簪子，孙婕妤惊魂未散地吩咐道，“周美人疯了，还不上去帮忙？”
几人钳制住周美人，过了一会儿，王皇后过来了。
她面色阴沉如水，怒斥道：“身为后宫嫔妃，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景淑妃跟在王皇后身边，见元夕无恙，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和失望。
王皇后又看向元夕，安抚道：“此事昭美人受惊了，无碍？”
“妾身无碍，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元夕起初确实是被周美人吓了一跳，不过就算晚春长夏没有及时挡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让周美人这一簪子划下来的。
单论腕力，周美人不及她。
王皇后才发现梅园里还跪着冯采女和她的婢女，“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冯采女潸然泪下，“求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周美人失心疯，要掌掴妾身，还说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她也照打不误，妾身实在惶恐！”
王皇后眼里果然流露出冷意，“周美人真是好大的气派，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先是掌掴冯采女，后又凭簪伤人，本宫看你真是得了癔症了，既如此，周美人就在你的听春阁好好反省养病，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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