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马场

    晚春抬眸看了她一眼，“凤仪宫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榴月嘻嘻一笑，“我之前不是被扣在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嘛，就和凤仪宫里一个叫做云霞的小宫女熟悉了，这事儿就是她告诉我的。”

    晚春眉头微皱，“连凤仪宫的事情都随便向你透露，可见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你勿要和她走得太近了。”

    榴月点点头，“我记着分寸呢，没有同她说过我们珠翠轩的事，周美人几人被罚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就算云霞不说，第二日估计也传得满后宫人尽皆知了。”

    但这事很快就被另一件事盖了过去。

    那便是秋栏围猎。

    天气转凉，萧绥决定举办一场围猎，王皇后为了此事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她亲自带了绿豆汤去紫宸宫见萧绥，却被告知萧绥去了御马苑林。

    王皇后到御马苑林时，一支白羽箭矢如流星飞驰而过，正中靶心。

    马背上紫衣玉带的年轻天子，面如冠玉，鼻梁挺拔而秀气，又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凤眼微转，口吻平淡，“皇后怎么来了？”

    萧绥面上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宛若春风拂面，似乎心情极好，眉梢天然一段清矜高贵，神态悠然，犹如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王皇后心脏悸动了一下，仿佛见到了当初那个骑马倚斜桥，掷花盈满袖的少年郎。

    满京都的女子，谁不曾想过嫁与三殿下为妻？

    先帝为他取名为“绥”，绥有安抚之意，又为他取字为“子安”，寓意着他的这个儿子，会安定大梁的天下，只可惜先帝去得太早，大梁的三皇子殿下还未安定边疆，就被急召回来匆忙登基了。

    王皇后敛了敛心神，柔声道，“臣妾为陛下带了解暑的绿豆汤，本是想去紫宸宫询问陛下随行的人员安排的，紫宸宫的宫人告诉臣妾，陛下在此处，臣妾便自作主张过来了。”

    她是在向萧绥表示，自己并未窥探圣驾。

    萧绥翻身下马，去到亭子里，孙德忠从王皇后身边的宫女手中接过食盒，将绿豆汤取出来。

    “辛苦皇后跑这一趟了。”萧绥舀了一勺绿豆汤，轻饮入喉。

    王皇后在旁边坐下，柔柔一笑，“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不辛苦。”

    “臣妾心想，后宫姐妹不多，全部随行的话，陛下可会觉得闹腾？”

    萧绥想了想，“周美人刚刚小产，身体还未养好，就不必去折腾了，江妃喜静，你先让宫人去兰苕宫问问她的想法，若她不愿去也不必勉强。”

    王皇后点了点头，又柔声道，“若只留下周美人，恐她心里不好想，正好芙蓉轩的冯采女前段日子病了，不如留她下来与周美人做个伴，陛下以为如何？”

    “这等小事，皇后自己做主就好。”

    “臣妾明白了。”

    王皇后走后，萧绥放下玉碗，碧色如翡翠的绿豆汤还剩了大半。

    他眸子微眯，吩咐道，“去看看昭美人在做什么，若她无事，带她到御马苑林来。”

    元夕才刚刚从江妃的兰苕宫回来，就看见了等在殿中的孙德忠。

    她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孙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说罢，吩咐宫人上茶。

    孙德忠连忙摆手，“茶咱家就不喝了，陛下召见美人，还劳烦美人随咱家过去，别让陛下久等了。”

    “那烦劳公公稍坐一会儿，我去更衣。”

    看着外面天空已经被染成橘黄色，孙德忠可不敢再耽搁，“美人丽质天成，无需再梳妆打扮已然是仙玉芙蓉，就这样便好。”

    听孙德忠似乎有些急，元夕只好就这样跟着他走了，到地方后才发现，是在御马苑林。

    【第一次见萧文帝骑马的样子，真是英姿飒飒，美好得像一幅画啊！】

    【衣紫腰玉，这谁能忍得住不爱？】

    【萧文帝身上有一番超脱之气，如松如竹，风姿特秀，令人见之不忘。】

    【我倒觉得更像是一串清雅的紫槐花。】

    元夕都忽略了眼前的弹幕，盈盈杏眼里只余那一抹清贵的身影。

    雪白的马儿慢悠悠走到元夕面前，她微仰着脸，与马背上的萧绥对视，几缕碎发被微风吹拂着，拂过萧绥俊逸的面庞，更添了几分不羁的风流。

    元夕轻弯唇角，夸赞道，“陛下神采英拔，凤表龙姿，世所罕见，妾身今日能一睹陛下的风采真是荣幸。”

    萧绥轻轻一笑，凝着她的眸子，“昭美人最近读的书又见多了，说话也愈发的甜腻。”

    【哈哈哈哈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萧文帝这是在损皇贵妃？】

    【明明就是夸好吗？】

    元夕笑容微僵，低着头像是有些失落，忽然听见萧绥唤她，“近前来。”

    她不理解地照做，见萧绥抬手，从她衣服上捻起一根猫毛，“卿卿这是刚从兰苕宫回来？”

    后宫之中，唯有江妃养了一只狸奴，十分乖巧温顺。

    元夕其实是替弹幕去看江妃的玉奴的。

    她嗯了一声，道，“江妃娘娘人很好，宫里的玉奴也乖巧，妾身就去兰苕宫坐了一会儿。”

    “江妃性子温柔却也冷，你和她倒是聊得来。”萧绥语气不明地说道。

    元夕眨了眨眼，实诚道，“妾身就抱着玉奴去边上玩，又不会打扰到江妃娘娘。”

    【我作证，皇贵妃和江妃都是各玩各的。】

    【江妃的玉奴真的很可爱啊！】

    【对，性格还那么好，怎么弄它都不生气。】

    “若喜欢的话，改日朕替你寻一只就是。”

    元夕丝毫不客气地提要求，“妾身喜欢白色的，最好是一丝杂毛也没有，陛下也能寻来吗？”

    萧绥轻呵了一声，“这有何难？”

    元夕福了福身，杏眼弯弯地道，“那妾身就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她见萧绥挽弓搭箭，箭矢飞出正中靶心，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她，“想学吗？”

    元夕心脏跳动发热，眸子里溢出熠熠神采，重重点头，毫无犹豫，“想学！”

    萧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叹气道，“这弓太重，卿卿未必拉得开，改日朕让人给你重新打造一把适合的弓，秋栏围猎时猎猎雀鸟野兔玩，不至于到了那里后，只能待在别苑中无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