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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苏雨烟和顾知宴到苏黎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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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

    苏雨烟突然开始不安地辗转,“风筝卡在樱花枝了……”

    她的梦境撕开维度。

    “爸爸再举高些——”

    梦里的五岁小姑娘正骑在父亲肩头,母亲栗色羊毛开衫上沾着粉笔灰,草稿纸折的飞机载着微分方程掠过樱花枝头。

    梦见祖父的书房里,四位科学家围着她解数学题时爽朗的笑声。

    梦境突然被尖锐的刹车声扭曲成黑白胶片。

    八岁的小雨烟在梦里赤脚奔跑。

    青石板路上的银杏叶扎进脚心,黑伞边缘滴落的雨水将丧服染得更深。

    有人往她手心塞了块檀香木,抬头却只看见雪松色衬衫掠过殡仪馆转角的残影。

    “不要……妈妈别走……”

    苏雨烟在梦中抓住顾知宴手腕,泪水顺着血管流进袖口,像利马特河注入苏黎世湖。

    梦境跳转至云顶澜庭水晶吊灯下。

    沈瑶的钻戒反光刺痛视网膜,香槟塔倒影里无数张嘴在笑:“看啊,灰姑娘的脚在流血。”

    苏雨烟低头看见月白旗袍变成八岁时的孝服,傅景烁的袖扣化作父亲棺木上的铆钉。

    顾知宴触到她眼角的泪,温度灼得指尖发麻。

    “顾总……”

    睡梦中的呢喃让男人呼吸一滞。

    她泪痕未干的脸庞泛起蔷薇色——

    凌晨的樱花树在梦里簌簌摇落,男人右手无名指根部那道细疤贴上她手背,像封印疼痛的咒文。

    顾知宴的喉结动了动,腕表心率提示震得他手腕发麻,紧贴车窗的肩胛骨已僵成黎曼曲面。

    防弹车碾过减速带时,苏雨烟忽然轻笑:“……樱花开了。”

    梦里的自己正往顾知宴领口别银杏胸针,男人喉结的淡白疤痕擦过她额头,惊飞了枝头的灰鸽。

    月光漫过表盘时,顾知宴读懂了她的睡颜——

    那些曾令他惊叹的碎裂琉璃般的幻影,不过是黎曼曲面外的虚像;而此刻潮水漫过胸腔的震颤,是两枚残缺函数在虚数轴上共振的永恒解。

    当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月光游走在顾知宴悬停的指尖,最终化作一片羽毛的重量,停驻在她泛红的眼尾。

    苏雨烟在梦中扬起唇角,如同倦鸟归巢时抖落的第一片暮雪,那抹笑意里藏着宿命的答案。

    顾知宴屈指叩了叩隔板。

    钟秘书降下车窗的瞬间,两名身着深蓝制服的女性医护已推着折叠轮椅静候在礼宾车旁。

    真皮座椅的余温还未散去,顾知宴已退至三步外的阴影处。

    他虚扶车门框的指尖泛起青白,看着医护将苏雨烟的发丝轻柔拢进羊绒披肩。

    当轮椅安全带扣合声响起,他喉结滚过母亲当年被抬出变型车体的金属撕裂声。

    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成非欧几何模型,顾知宴始终保持着与轮椅18米的社交距离。

    “停。”

    他的德语指令惊醒了廊间声控灯。

    他隔着医用橡胶手套调整她滑落的披肩。

    露台的铃兰香随夜风潜入,顾知宴松开温莎结时,袖扣在栏杆上磕出轻响。

    他凝视着隔壁露台飘动的窗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威士忌杯壁——

    杯中冰块已融成母亲葬礼那日的雨滴形状。

    “顾总,苏小姐的体征数据平稳。”

    钟秘书将平板电脑递到恰到好处的距离,“房内温度恒定22c,湿度45。需要通知医护撤出吗?”

    他抬腕看了眼机械表:“留两名护理师值守走廊。”

    声音裹着阿尔卑斯山风的冷意。

    而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凌晨,终于找到了相同的频率。

    第二天上午九点,晨光穿透会展中心的落地窗,在苏雨烟的西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坐在后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会议手册的边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排中央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顾知宴身着墨黑色西装,后颈的发际线修剪得一丝不苟。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西装面料上勾勒出一道淡金色的轮廓。

    “接下来有请——”

    会议主持人的那些词汇在她耳中化作模糊的白噪音。

    她盯着顾知宴右手无名指根部那道细疤——

    昨夜梦里,这道伤痕曾贴着她手背,像某种古老的契约印记。

    此刻,他正用那根手指轻叩座椅扶手。

    茶歇铃响时,顾知宴转身的视线与她猝然相撞。

    苏雨烟慌乱低头,发现笔记本上不知何时画满了樱花五瓣纹。

    昨夜酒后的情绪,梦里的片段——

    所有零碎的感受在此刻汇聚成一种微妙的认知:她与顾知宴之间,似乎早已超越了单纯的上下级或学术伙伴。

    她抿了抿唇,心跳莫名加快。

    茶歇时,苏雨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染井吉野樱。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昨晚睡得还好吗?”

    顾知宴的声音低沉,递来一杯热茶。

    她接过,指尖不经意与他相触,温度灼人。

    “谢谢。”

    她轻声说,目光落在他的袖口——

    那里有一道极浅的褶皱,像是被人紧紧攥过。

    顾知宴微微倾身,为她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

    这个动作让西装面料的雪松香蓦地浓郁,像昨夜他怀抱里的温度,克制又滚烫。

    回到座位后,苏雨烟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上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所有收敛序列都有界,但晨露蒸发的时间不是。”

    字迹力透纸背,与春节苏城赵府家宴请柬上的如出一辙。

    窗外,五月初的风掠过树梢,摇落一地碎光。

    苏雨烟望着前排那个专注的背影,突然意识到——

    有些距离,早在昨夜那个掌心相触时就被悄然改写。

    苏黎世黄昏的光线像融化的太妃糖,稠稠地漫过总统套房的巴洛克式窗棂。

    钟疏月叩门声响起时,苏雨烟正对着梳妆镜将珍珠耳钉旋进耳垂。

    月牙白的真丝长裙顺着窗外的风荡开涟漪,锁骨处的亚历山大变石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她此刻的心跳。

    “顾总在楼下等您去baur au c。”

    钟秘书目光扫过少女莹白的脚踝时顿了顿,“主厨特意为顾总保留了阿尔卑斯山北麓的白芦笋。”

    苏雨烟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电梯镜面映出她耳尖薄红。

    酒店大堂的郁金香开得正好,顾知宴正在看怀表链坠里的老照片,墨黑色西装衬得肩线如阿勒河般流畅。

    张特助欲言又止,直到钟疏月的高跟鞋碾过拼花大理石地面。

    男人合上怀表的动作比平日快了03秒。

    少女乌发间跃动的流光让他想起苏黎世湖面破碎的月光,那抹月白色掠过十九世纪油画里的鎏金廊柱,仿佛洛神赋从绢帛上走了下来。

    “顾总。”

    苏雨烟看见他喉结极轻微地滑动,像解到微分方程关键步骤时的笔尖停顿。

    顾知宴伸手的瞬间,张特助恰巧递来会议纪要。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便顺势接过文件,西装面料擦过她垂落的发梢:“冷的话……”

    他目光扫过她裸露的肩头,突然转身走向旋转门,“今晚风暖。”

    班霍夫大街的落日将橱窗染成焦糖色,苏雨烟踩着青石板路上的电车轨道纹路,真丝裙摆扫过宝齐莱表行的倒影。

    顾知宴抬手虚扶她避开迎面而来的观光客,雪松香混着街角面包店的黄油气息漫过来:“小心台阶——”

    叮铃铃的电车声截断尾音,她后退半步撞上他悬空的手臂。

    三根发丝缠在他袖扣镶嵌的青金石上,在夕阳里晃成细碎的金线。

    “像不像《千山暮雪》里莫绍谦的怀表链?”

    她忽然指着古董钟表店的橱窗轻笑,睫毛在暮色中扑簌如振翅的蝶。

    顾知宴喉结动了动,玻璃倒影里他的右手正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

    那里躺着块与剧中道具惊人相似的复古怀表。

    “要不要试试这个?”

    顾知宴突然在面包店前驻足,掌心躺着两颗裹金箔的松露巧克力,“据说甜度控制在人体多巴胺分泌的临界值。”

    苏雨烟接过时指尖擦过他掌纹,没注意到对方用碰过巧克力的手指调整领带结——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留住那点可可香。

    “小心水洼。”

    顾知宴突然握住她手腕往内侧带了半步,恰巧避开电车溅起的水花。

    这个克制的触碰仅持续了《千山暮雪》里莫绍谦为童雪拂去肩头雪的时长。

    苏雨烟耳后碎发拂过他下颌时,有轨电车正从橱窗玻璃里穿过,将两人的影子切割成明暗交错的马赛克。

    帕拉德广场的喷泉突然腾起虹霓,苏雨烟耳垂的珍珠耳钉被水雾浸出柔光。

    顾知宴后退半步避开飞扬的水珠,却迎上她转身时飘起的发尾。

    十七世纪建筑投下的阴影里,一缕乌发拂过他唇峰,残留的蜜桃香混着广场面包店的杏仁可颂气息,在他齿间酿成危险的甜度。

    一对银发夫妇含笑注视这对璧人。

    “前面有家百年巧克力店。”

    顾知宴突然从西装口袋掏出枚瑞士法郎硬币,“要不要猜今天橱窗里摆的是黑松露还是海盐口味?”

    苏雨烟望着他掌心那枚泛着铜绿的硬币,忽然想起今天凌晨樱花树下他把钢笔转出花来的模样:“我选覆盆子玫瑰味。”

    她仰头时眼里的星光,让他握着硬币的指尖微微发烫。

    “前面转角能看到苏黎世湖的天鹅群。”他忽然加快语速,喉结处的疤痕在暮色中绷成苍白的弦。

    苏黎世湖的暮色将云层染成香槟金,天鹅突然振翅,翼尖点碎一湖鎏金。

    “听说这些天鹅能记住喂食者的脸。”

    苏雨烟倚着石栏轻笑,指尖无意识绕着银链。

    顾知宴的袖口擦过她被风扬起的发丝:“比人工智能的识别系统更精妙,不是吗?”

    他后退半步让出观景空间时,西装后摆扫落了石栏上的椴树花。

    这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而让苏雨烟主动往他示意的方向挪了半步。

    天鹅掠过晚霞时,月白色真丝裙摆与他的西装下摆在暮色里缠成莫比乌斯环。

    苏黎世六点半的暮色像融化的银箔,沿着baur au c酒店的新古典主义廊柱缓缓流淌。

    钟疏月将天鹅绒菜单递来时,水晶灯的光斑恰好落在苏雨烟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里。

    “集团需要确认智脑算法的伦理审查文件,我们先回酒店。”

    女秘书的珍珠耳钉随着退后的脚步轻颤。

    “看来我们要消化两份白芦笋了。”

    顾知宴拉开餐椅的动作,既不过分殷勤又足够体贴,像他处理商业并购案时拿捏的分寸。

    “苏博士,请。”

    “谢谢。”

    “要来点蒙哈榭吗?”

    顾知宴转动醒酒器,“1988年的矿物质感,能解构芦笋的纤维刚度。”

    苏雨烟看着水晶杯里上升的气泡串,想起昨夜他手掌的温度如何蒸发自己指尖的酒精。

    当侍应生呈上奶油白芦笋时,顾知宴注意到她手指在北极星吊坠上多停留了片刻。

    “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更适合佐餐。”

    顾知宴示意侍者调整音响旋钮,黑胶唱片在暗金色留声机里旋转出十九世纪的月光。

    “若是醉了……”

    苏雨烟故意让尾音消融在肖邦的装饰音里,银叉尖在瓷盘敲出摩尔斯电码,“顾总可得证明您的lipschitz连续性。”

    这话语中的数学隐喻让空气产生施特雷洛效应。

    顾知宴的喉结在领带结下轻微滑动,像被困在势阱中的a粒子。

    “安全护送的误差范围不会超过σ=05。”

    他皮鞋尖无意间抵住她滚落的高跟鞋,“毕竟昨晚的随机变量……”

    尾音消融在《夜曲》突然加强的颤音里。

    两人的小指在餐巾下同时移动了3毫米,又迅速回归初始位置,像两列相位相消的相干波。

    苏雨烟耳后的乌发扫过月牙白真丝肩带,在椅背漾开墨色波动方程。

    当第三乐章装饰音响起时,他们的酒杯同时悬停在距桌面13厘米处。

    “敬阿尔卑斯山的白芦笋。”

    苏雨烟手腕微倾,真丝裙摆随动作滑升,露出脚踝处被晚风染红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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