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礼物

    诸伏景光的死亡。

    是降谷零不可触及的逆鳞，无论是上一世亦或者现在。

    但当得知铃奈和研二的调查结果后，他并没有很惊讶，甚至可以说平静得似乎有些不正常？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没那么容易就想不开”

    安室透有些好笑地看着面色纠结的一大一小。

    “只是一个叛徒而已，别说基层的对接人，就算是公安高层掌权人，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心守正义不是吗？”

    “更何况你们得到的这个消息，给我的计划添上了最关键的一道保险。”

    逆水行舟？知难而上？

    有许多的词能形容卧底的艰辛与不易，但降谷零从未抱怨任何一句，无论是他，还是诸伏景光都是。

    功绩无法公诸于世，失败却会世人皆知。

    他们热爱自己的国家。

    早在接受卧底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迎接最坏结局的准备。

    “放心，他会没事的。”

    安室透揉了揉铃奈柔软的发顶。

    12月7日

    原本应该正常去上学的铃奈，静站在草摩本家的千年樱下。

    从头一天晚上开始，挥之不去的不详感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手腕上的银铃时不时响起，她知道——景光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这一次降谷零选择独自解决。

    有些事只能他去，纠缠他两世的噩梦，他必定会亲手了断。

    “快一天一夜了，回屋内等消息也是一样。”

    慊人将一块柔软的毛毯披上铃奈的肩头。

    12月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她实在看不过去铃奈在庭院里受冻。

    “这样可以清醒一点。”

    理智告诉铃奈，这样无意义的等待和祈祷是愚蠢的，但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人总是会习惯性将希望寄托于神明与上天。

    “akito，你说——”

    铃奈看着樱花树光秃秃、毫无生机的枯枝，意有所指地轻声询问。

    “今天会下雪吗？”

    她出生在美好而活力的初夏，内在性格却冷漠而无波澜，也因此她讨厌冬天，毫无生机的季节会让她想起自己。

    很少会有人喜欢冬天。

    “你希望下雪吗？”

    慊人将问题抛回给铃奈。

    “不希望。”

    “那今天就不会下雪。”

    “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很可能会下雪。”

    “那今天也不会下雪。”

    铃奈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毛毯边缘，羊绒纤维在指腹留下细微的灼热感，她知道慊人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远处传来寒鸦掠过枯枝的振翅声。

    铃奈伸出手。

    悠悠飘落的几片雪花融化在她的掌心，留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慊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铃奈顾不上继续烦恼，伸手去扶的刹那，千年樱最顶端的枝桠上，花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当月光穿透云层时。

    在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遮掩下，早已看不见那些许零碎的雪花。

    “只要你不想，天空落下的就不会是雪。”

    慊人声音有些沙哑。

    铃奈有些哽咽。

    “冬天从不意味着不幸。”

    慊人眼中是铃奈不懂的光芒。

    “就像黑夜过后，会迎来黎明的破晓一样，你于我而言，是希望。”

    “不要为了我浪费力量。”

    铃奈取下身上的毛毯将慊人裹紧。

    “我会积极向上，不让你担忧。”

    “不是浪费。”

    慊人托起铃奈的手腕。

    “你看，它现在没响了。”

    “！！！”

    “我们奈奈是希望和幸运。”

    年初她将铃奈推出草摩宅时，就预料到如今的一切。

    半小时后。

    收到安室透报安短信，铃奈才彻底安下心。

    “现在可以乖乖吃饭休息了吗？”

    慊人将一碗暖胃的粥端给铃奈。

    “当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向着目标努力！”

    铃奈接过碗，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继续盘点自己的计划，一定要努力做出成绩！

    第二天一早。

    还没睡醒的铃奈，就被美纪扒拉出被窝，然后见到了坐在她院子回廊上、同萩原研二一起聊天的诸伏景光。

    “奈奈早安，zero说你会想见见我。”

    景光那双与她相似的漂亮猫眼中，是她最喜欢的温柔笑意。

    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早安。”

    铃奈在研二惊讶的注视下，主动给了景光一个拥抱，景光身上还残留着硝烟的气息，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另一个有这种待遇的，还是慊人。

    “我现在去投胎成小铃铛的亲人还来得及吗？”研二笑着打趣道，“相处这么久，我指不定还没景光一半重要。”

    “来不及了！”铃奈对研二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照顾小孩子！”

    因着突如其来的‘见面’礼物，铃奈选择任性地继续请了一天假。

    当然代价是——

    听闻她‘生病’，道明寺枫为表关心，特意让道明寺司放学后，带着大量礼物赶往草摩本家看望铃奈。

    铃奈一点也不想看到某只卷毛未婚夫。

    但为了不露馅，还是任由美纪给自己化上‘病弱’的妆容。

    “原来和道明寺家订婚的草摩小姐，真的是奈奈啊。”

    景光笑容极其灿烂，令研二不自觉一抖，当初景光一旦腹黑起来，他们几个都得喝一壶，就连降谷零也不会是例外！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孩呢？”

    “哈哈。”

    铃奈干笑两声，眼神有些飘忽。

    “这个大概是挺好忽悠的那种。”

    闻言景光挑了挑眉，并未多说什么。

    从研二给他透露的工作内容来看，他大概能猜出铃奈打算做什么。

    既为她感到骄傲，也为她感到心疼。

    虽然道明寺司大概率看不出来不对劲，但铃奈做戏一向做全套。

    告别研二和景光后。

    铃奈裹着厚厚的毯子，缩在廊下的暖桌旁，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当道明寺司风风火火闯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喂，你没事？”

    少年别扭地站在三步开外，语气生硬却掩不住关切。

    铃奈虚弱地抬眸，苍白的唇瓣轻启。

    “多谢道明寺君关心，只是小感冒……”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掠过，她适时地咳嗽起来，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掐了下大腿，眼眶立刻泛起生理性的泪光。

    “这么冷的天还坐在外面！你是笨蛋吗？”

    道明寺司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转头对守在一旁的美纪下命令。

    “我带了很多补品，你现在去让厨房炖上！”

    “你…你别误会！”

    少年别扭地找着借口。

    “这都是老妈非要我带来的！”

    “我明白的。”

    铃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代我向道明寺夫人致谢。”

    道明寺司盯着她发顶的发旋，莫名烦躁起来。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未婚妻，此刻看起来脆弱得像枝头的积雪，仿佛一碰就会融化。

    “喂。”

    他突然蹲下身，粗鲁地将一个丝绒盒子塞进她手里。

    “给你的。”

    铃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雪花钻石胸针，这个审美…并不同于以往道明寺枫大气的审美偏好。

    “…谢谢。”

    她轻声道，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眼底却毫无波澜。

    “…反正随手买的，你别多想。”

    道明寺司别过脸，耳根微红。

    实际上，这枚胸针是他头一天晚上，在卡地亚柜台选了好久的款式。

    当时他正同西门几人在酒厮混，被道明寺枫告知今天要来草摩家拜访。

    西门随口提了一句——阿司你订婚几个月，是不是还没亲自给你未婚妻送过礼物？这可不是绅士所为哦。

    是啊，作为未婚夫他应当照顾铃奈的，更何况铃奈小他几岁。

    凭心而论他不讨厌铃奈。

    或者说铃奈这样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很难会有人讨厌她。

    他唯一不喜欢的，只是…铃奈是道明寺枫安排的联姻对象，他讨厌母亲的强势，却又不敢去反抗。

    铃奈乖巧温和。

    是与母亲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不是被迫联姻，也许他会喜欢她？

    铃奈低垂着眼睫，指尖轻轻摩挲着胸针。

    ——真是天真啊，道明寺司。

    她心想。

    ——连对她产生了好感都不自知，只是一味笨拙地凭借本能行事。

    不过…这样也好。

    容易被利用。

    她抬眸，冲他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

    “道明寺君要喝杯热茶再走吗？”

    少年瞪大眼睛，片刻的沉默后，他别扭地“嗯”了一声，耳尖却悄悄红了。

    铃奈笑意更深。

    ——就说很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