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发女侠的心意

    随着阶数的增加，周身的压力也在急剧增大。

    到了第三百零一阶时，陆见星明显感觉肩头一沉。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背负着一座大山。

    白霓裳的情况更糟。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踏上第三百二十阶的瞬间，白霓裳身子一晃，踉跄着扶住石栏，膝弯一颤，无力地跪倒在台阶边缘。

    陆见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反手扣住她的脉门。

    真元探入，发现她的丹田气海早已布满裂纹，浑身经脉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白霓裳的伤势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她能坚持到此刻，全靠着意志支撑。

    “胡闹！”

    陆见星感受着眼前这位女侠虚弱的状态，不禁皱眉：“气海濒临崩溃，还敢强行提气”

    白霓裳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修长的睫毛随之颤动，指缝间渗出鲜血。

    “陆师兄你先行一步。”

    “我原地调息片刻便是”

    她轻咬舌尖，逼出一丝清明，血珠顺着唇角滑落：

    “三百八十四级问天阶，本就要各自”

    话音未落。

    她终于支撑不住巨大的台阶威压，一阵眩晕，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栽倒，眼看就要滚落下去。

    白霓裳足尖踏空的瞬间，陆见星已经顶着压力抢步上前，接住她的腰肢。

    “别逞强了，上来。”

    他背对着虚弱到几近昏迷的白发少女，半蹲下来。

    “陆师兄不可”

    白霓裳怔了怔，正要开口。

    “此条通天之路上，若强行助他人登阶，所受威压会翻倍不止，切勿”

    陆见星没有等她说完，直接反手扣住她的膝弯，硬生生将她背了起来。

    两团柔软隔着衣料撞在脊背上。

    背负起白霓裳后，他身上的压力骤然倍增。

    排山倒海般的重压下，他略作停顿，适应片刻，又咬紧牙关，开始向上踏去。

    半个时辰过去。

    陆见星背着半昏迷的少女，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攀登。

    到了三百五十四阶。

    “还剩三十阶”

    他全身的骨骼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异响。

    这一级级台阶似乎都印刻着某种阵法。

    越往上登，四周传来的威压就越发诡异。

    不仅有作用于肉身的压力，还隐隐有影响识海神魂的威压。

    “放我下来”

    白霓裳虚弱地贴在陆见星的背上，听着令人牙酸的轻微骨裂声，感受到他开始紊乱的气息。

    她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清冽的少女冷香，混着血腥气涌向他的鼻尖。

    “事不可为，早点将霓裳放下，师兄还有希望走出此地。”

    “不然，你我二人怕是要双双殒命于此。”

    白霓裳将染血的樱唇尽力探出，贴在他的耳畔。

    少女垂落的雪白发丝扫过颈侧，带着淡淡的处子清香。

    “师兄能为霓裳做到这一步，霓裳已是感激不尽，没必要为了霓裳白白送命。”

    她轻声低语，气若游丝：

    “霓裳手镯的禁制已经抹去，其中还有几卷之前自行记下的宗门秘法。”

    “师兄日后若有机缘，再为我代收几个传人，也不算断了剑宗的传承”

    “还有那个叫沐铃音的小姑娘”

    “她天生机敏，只是略教几式，便能融会贯通，希望师兄日后能代我照拂一二”

    “聒噪！”

    陆见星听着白霓裳一句接一句交代遗言式的话语，眉头一皱，厉声打断道：

    “你有你的道心，我便没有吗”

    “今日将力竭战友随意抛弃，就算侥幸逃出，日后也不过徒增心魔罢了。”

    他反手托住那具正在下滑的温软娇躯，又往背上颠了颠。

    “师妹若还有闲心，与其说这些丧气话，倒不如再抱紧一点，给我省些力气。”

    “无非一死尔，勿再多言。”

    白霓裳闻言，心中一颤，不再言语。

    只是纤手倔强地攥住衣角，指尖发白。

    一阵沉默。

    记忆中那些与他有关的片段与画面，此时正不断涌入脑海，闪过眼前。

    陆见星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后颈，不知是血还是泪。

    白霓裳又沉默了半晌。

    方才轻声开口：

    “陆见星”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全名。

    她清冷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颤音：

    “你可能不太记得了”

    “但霓裳当初其实记了你很久。”

    “你对于霓裳而言并非过客。”

    “今日若死同穴，也算幸事”

    白霓裳没有故作扭捏，而是洒脱一笑。

    她搂住陆见星脖颈的玉臂顺从地收紧了几分，闭上美眸，不再言语。

    搁着两层布料，陆见星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她虚弱外表下的剧烈心跳，还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

    当只剩最后二十阶时，陆见星的步伐已经变得极其缓慢。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滴落。

    最后十阶。

    陆见星的靴底早已被磨穿，在巨大的威压下几乎寸步难行。

    脚掌血肉模糊地印在台阶上，每次抬脚都会撕下一层皮肉。

    最后五阶。

    皮肤寸寸龟裂，血珠尚未滴落就被四面的威压绞碎。

    陆见星脚下血流如注，肌肉的伤口在数倍重力下又再次迸裂。

    白霓裳能感受到他气息的紊乱，却也只能无声地抱紧他的脖子，与他一起承受这煎熬。

    最后三阶！

    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再次倍增，他都能听到自己全身骨骼开始碎裂的异响。

    更要命的是那精神威压，压得人神志不清，丧失了继续向前的勇气。

    此时，陆见星在巨大的压力下几近晕厥，丹田气海也已经干涸。

    压力几乎要将他碾碎，脚下血流如注，肌肉在重压下不断迸裂。

    不行！

    撑不住了

    怎么办

    难道真要和这位白师妹“死同穴”了吗？

    手腕上的黑镯突然自行嗡鸣，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下一刻，十几块紫色的晶块从手镯里接连飞出。

    熵晶差点忘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恍惚间的他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些熵晶转化吸收。

    狂暴的灵力在静脉里横冲直撞，暴戾的气息冲上识海，却直接对上了那恐怖的精神威压。

    “给我上！”

    陆见星仰天怒吼，背着白霓裳，猛地提起脚步，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全部力量，连踏三步，登上了最后一阶。

    刹那间，重力骤然反转！

    两人的身体向天上“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