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听话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教你音音好不好？”

    沈念棠坐在病床上眨巴着眼睛，拉起床边许音的小手。许音浑身僵硬，结结巴巴的样子落在沈念棠的眼里很是可爱。

    “那我我叫你棠棠？”

    “嗯嗯，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甜甜。”

    沈念棠印象里总觉得许音看着很是熟悉但是觉得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音音，我现在在青阳军区工作，下个星期我再去找你好，顺便研究一下你身体的调养方法。”

    “可以。”

    许音走后，苏嘉小姨交过费就坐到了沈念棠的旁边，看着沈念棠手臂上以及手腕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睛里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好啦小姨，我真的没事，这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苏嘉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很是怜爱地扶上了沈念棠的发顶。

    “小姨，我已经醒了，医生说我的伤问题不大，也开了药，我打算出院回部队。今天是星期日，我明天要上班。”

    “傻孩子，那么拼干什么。”

    最终，苏嘉阿姨终究是没能劝住沈念棠呆在医院养病，苏嘉只好帮着沈念棠整理东西将沈念棠送往火车站。

    几个小时之后火车缓缓驶入站台，沈念棠拎着行李走下火车。

    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手腕上的纱布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沈念棠知道自己已经赶不上回部队的车了，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走回去的准备。

    好巧不巧，一道高大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顾霆川穿着军绿色短袖，肩宽腿长，轮廓如刀刻般锋利。

    果然无论她怎么暗示自己不要心动，但是自己在见到顾霆川时心脏还是猛地漏跳一拍。

    顾霆川显然也看到了她，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下一秒，他的目光骤然凝固。

    他大步走来，眉头拧成死结，视线死死锁住她脖颈上那道渗血的划痕，以及手腕上缠绕的纱布。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燃着火，沈念棠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绞紧了衣角。

    该说不说，男人一米八八的个子，站在她的面前，还是挺有威严的，一瞬间就让沈念棠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老师站在自己面前教训自己的样子。

    她要是长得高一点多好，好歹好歹还能有些气势。

    “顾、顾队长……”

    她声音细如蚊呐，睫毛轻颤着垂下。

    她从未见过顾霆川这样的表情——他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可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难道是自己回部队晚了？给部队添麻烦了？

    不应该啊，她又没有让任何人来接她。天哪，求求了，如果顾霆川真的是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话，她宁可自己走路回去。

    顾霆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本想问她“怎么弄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姑娘苍白的脸色、瑟缩的肩膀，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让他胸口闷得发疼。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怒意，声音却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上车，我送你回部队。”

    沈念棠悄悄抬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

    “谢谢顾队长……我、我是不是耽误了部队的事？额今天本来打算早点回来的，但是出了意外。你放心下次我早点回来，我也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沈念棠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尽是尴尬的神色。

    顾霆川呼吸一滞。她这副自责的模样，像一把钝刀狠狠剐在他心上。

    他真想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将人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一声叹息过后顾霆川让沈念棠跟上自己，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军用卡车。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沈念棠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

    顾霆川一路上没说话，只是眉头一刻也没舒展过。没有人知道，顾霆川在看到沈念棠身上的绷带之后，真的有多想将她按在车里，好好地质问她，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顾霆川咬紧牙关，极力隐忍着自己对她该死的占有欲。

    顾霆川的余光扫过她脖颈上的伤痕，血珠已经凝固，可在他眼里却刺目得像是烧红的烙铁。终于顾霆川再也忍不住，突然踩下了刹车。

    “顾队长？”

    沈念棠吓了一跳，茫然地望向他。

    顾霆川没有回答。他转身从后座拽过医药箱，动作粗鲁得几乎要扯断带子。他抽出一根棉签，蘸了碘伏，抬手时却顿住了——小姑娘正怯生生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困惑。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伤口……要处理。”

    沈念棠这才反应过来，耳尖瞬间通红。她下意识地摆摆手表示拒绝，但是沈念棠并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伤口。

    “不、不用了，医院已经……”

    “沈念棠。”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听话。”

    一瞬间沈念棠僵在原地。

    她慢慢松开手，感受到冰凉的棉签轻轻擦过伤口，麻麻酥酥的感觉瞬间侵入身体。顾霆川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锁骨，让她浑身紧绷。

    沈念棠偷偷抬眼，看到他紧蹙的眉心、紧绷的下颌，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明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手背却暴起青筋，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怎么弄的？回家一趟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沈念棠一怔，随即摇头，她并不是很想解释太多。

    “是我不小心……”

    棉签重重按在伤口上，她疼得“嘶”了一声。

    顾霆川立刻松开力道，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他放下棉签，双手撑在她座椅两侧，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沈念棠甚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烈日暴晒后的气息。

    “沈念棠，”

    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借口？”

    他的目光从她的伤口一寸寸扫过，最后定格在她躲闪的眼睛上，

    “告诉我实话，否则——”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耳垂，

    “我就亲自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