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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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
索莉娅难得声音有了些起伏。
自从昨晚近乎通宵的高强度战斗后，回到屋子里的索莉娅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大中午才悠悠转醒。
没想到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大金毛扭扭捏捏站在床前。
开口就是让她震惊。
“是那个帽子男带你回去？”
“嗯……”
科琳娜点点头。
她已经在伯爵领待了太久。
久到快要忘记自己的姓氏——斯图特。
“我不能继续待在你家了……”
这次派来的搜查官也许只是王国的小小警告，下一次恐怕来的就是先锋骑士团了。
更何况雾凇森林里的游击队对她的王族身份虎视眈眈。
他们的一次试探已经让伯爵领遭受了太多损失，她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继续赖下去了。
“对不起，我必须回王城了。”
科琳娜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捏着手，脚趾也蜷在一起。
索莉娅会生气吗？
她悄悄瞥了一眼。
索莉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她只是压下了自己的音调，淡淡开口道。
“嗯，你走。”
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情感。
明明这家伙整天也只会胡吃海喝，从早到晚就知道折腾。
明明她走了才好，为什么会觉得舍不得呢？
索莉娅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但她知道，那个搜查官甚至是王城内部，都已经盯上了亚斯加德伯爵领。
一个受冷落的王族弃子，一支处于休战两国边境前线的武装力量，最近还与游击队扯上了关系。
这种关系难以说明，在旁人眼里就显得相当暧昧不清。
在这个风口浪尖，亚斯加德和科琳娜也必须保持距离才行。
这对她们都好。
“哼，就不能说舍不得我吗！”
科琳娜气冲冲的撅起嘴。
“翻脸无情的女人！不理你了！”
见索莉娅脸上依然没有半分波澜，科琳娜扭头就往外走。
“额……”
“你还想说什么？”
听见身后有点动静，科琳娜又挑着眉回头。
“别忘了你的剑。”
“……”
科琳娜牙都咬碎了。
“真啰嗦！坏家伙！”
她一把抓起靠在椅子旁的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咚！”
房门重重砸上。
巡捕们的马车就停在伯爵府门口。
骑士们正在收拾战场，伯爵府也没剩几个人来送送她。
现在就连索莉娅也不来，真是……气死了！
“殿下。”
两位巡捕候在马车旁，等着她上车。
科琳娜爬上马车，从车窗里冒出个脑袋。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
“臭索莉娅！永远都不要见面了！哼！”
望着那二楼紧闭的窗帘，科琳娜又是好一通发泄。
最终还是关上窗，坐着马车往王城的方向驶去。
索莉娅站在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目送马车离开城镇。
科琳娜的离开有些突然，但她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即使科琳娜能逃出那座牢笼一时半载，也永远摆脱不了王女的身份。
如果伯爵领继续支持她反抗国王的命令，只会让她更加危险，陷入更深的泥沼。
倒不如果断放手，这样至少能够将她与亚斯加德撇清关系，足够保护她一阵子。
“唉，真是个傻姑娘。”
索莉娅摇摇头。
她放下窗帘，房门此时也正好被推开。
“主人……”
加依娜软软的声音响起。
“那家伙走了？”
索莉娅头也没回。
加依娜想了想索莉娅说的是谁，莫非是那个蹲在房顶的黑帽子？
她点点头，不过索莉娅没有看她，于是她又开了口。
“走了。”
索莉娅吐出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还有什么事？”
见小加依娜仍站在屋子里，索莉娅问了一声。
“主人，有人要见你。”
加依娜老老实实开口。
话音刚落，女仆长丽雅就出现在门口。
“小姐，该进行我们未完的话题了。”
索莉娅瞥了她一眼。
“加依娜，出去。”
小姑娘乖巧点头，很快就跑出门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不该听的别听，把耳朵捂上。”
索莉娅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
然后门外就再也没传出动静。
“坐。”
索莉娅起身将椅子推给丽雅，自己则坐到窗台边。
女仆长没有坐下，而是直视着索莉娅的红色眼睛。
“说，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敏锐。”
索莉娅翘起腿沉声问道。
“因为有过先例。”
丽雅扶着手端庄地站在原地。
“索莉娅在很久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从那时起，她才开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魔法天赋，性格也有很大的变化。”
索莉娅认真听着，提出了疑问。
“是什么时候？”
“索莉娅六岁那年，碧翠丝夫人因为……一点意外逝世后，索莉娅也昏迷了半个月之久。”
碧翠丝正是索莉娅的生母，但没有人知道她的姓氏。
只是很小的时候在伯爵口中听说过，是曾经在征战时遇到的别国难民，最终两情相悦日久生情。
“醒来后索莉娅性格变得更加张扬，一点也不像小时候，以前明明还很胆小又怕生。”
“当时的伯爵也只以为是母亲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又在年幼时就掌握了如此强大的魔法天赋，心态会有改变也是正常现象。”
“直到你出现，索莉娅的性格再一次发生巨大改变，我们才开始怀疑替换灵魂的可能性。”
毕竟能够让神明降下天罚，如神话传说般的事迹就发生在眼前，很难不让伯爵多想。
女仆长的话让索莉娅陷入沉思。
她来自另外的世界，穿越也是因女神的干涉才会来到索莉娅身上。
照女仆长的说法，在她之前，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那是什么意外？”
索莉娅20因为触碰禁忌魔法，遭天谴才让她这个30穿越过来。
那10又是做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伤心过度昏死把账号注销了？
索莉娅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女仆长继续开口回答她的话。
一语惊人。
“碧翠丝夫人……自杀了。”
“就当着年幼的索莉娅的面，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一些异族文字……”
女仆长从桌上拿起一本笔记，翻到其中的某一页。
“几乎是一样的文字，但没人能看懂。”
她紧盯着索莉娅的表情，但从中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索莉娅也注意到了女仆长指出的那些字。
是她之前翻到的诗文。
索莉娅抬头。
正好见女仆长正盯着自己看。
顿时了然。
既然已知灵魂可以更换载体，那么她也应该会怀疑现在的索莉娅是否与前一个索莉娅有联系。
同样的文字也代表了同一种文明，而碧翠丝和索莉娅20很可能来自同一个社会。
所以现在她这个30也应该被纳入怀疑对象。
于是索莉娅直白的摇摇头。
“我也看不懂。”
“不过按格式与字迹来看，这些短句很大概率是某首激昂的诗。”
“你认为呢？”
索莉娅将话题又抛给女仆长。
这位优雅端庄的中年女性，一定比她这个半吊子更了解这个世界许多隐藏的真相。
“……”
女仆长犹豫了一阵。
但自己既然已经找上了索莉娅，就只能勉强信任她。
她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渡客。
“我小时候曾经被伯爵的父亲所救，之后就一直待在亚斯加德家做事，老爷从小就信任我，所以我知道老爷很多秘密。”
丽雅压低了声音，像是讲悄悄话一样贴近了索莉娅。
“老爷曾经率领骑士团追着一支帝国残军越过了黑雪山脉，在西方山脚下遇见了一群人族难民。”
“他们称自己的村庄因为矮人与地精的纷争被毁，只能南下向帝国的城市寻求庇护。”
黑雪山脉，一路从帝国西北方绵延至西大陆极北。
矮人王国与地精王国都位于群山之中。
矮人们居住在山腰裸露处，地精们则窝在峡谷和地下溶洞中。
矮人们擅长金属冶炼与锻造，酷爱金灿灿的黄金与人族酿造的啤酒。
地精们则更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对人类社会的许多知识非常感兴趣。
不过由于长期居住地下，导致视力退化看不了人类的书籍，所以经常都会和矮人或是不小心误入的人类进行学术探讨。
——其实也就是像哄孩子一样，帮他们读读书，杂七杂八的书什么都有。
于是长此以往，矮人与地精的关系也很融洽。
两个以能工巧匠闻名的种族在此处相安无事很多年了，怎么会在人类的村庄附近爆发冲突？
况且两个种族都与人类比较友好，更不可能故意摧毁村庄。
“所以你的意思是……”
“伯爵被碧翠丝夫人的美貌冲昏了脑袋，但我可没有。”
丽雅小声嘀咕道。
“我怀疑那群难民并非真正的难民，那个被摧毁的村庄也不是矮人或是地精干的。”
“当时骑士团遇见的难民……恐怕是魔族。”
千年前的魔王被勇者率联军封印后，七神器之一的神火之炬就留在了魔王城遗址。
神火所照之地被彻底变为了灰烬死地，而这片区域就位于西大陆西北方。
不少魔族与人类容貌相差无几，从死地流窜出来的魔族根本就难以辨认。
索莉娅点点头。
如果那群难民是魔族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被摧毁的村庄、满口谎言的难民、情绪化的异文字诗句、索莉娅的三个灵魂……
如果碧翠丝的自杀行为，同样也是魔族秘术的话……
“魔王的时代已经过去千年，如过街老鼠般的魔族四处躲藏，如今却刻意暴露在人前。”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丽雅沉思着。
“……他们过够了这样的生活。”
索莉娅突然抬起头。
当一个种族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前路越来越坎坷。
苦难浇灌他们内心的仇恨，这历时整整一千年的颠沛流离。
血与泪早已流淌出一整条河流。
极端，才是这个种族唯一的出路。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魔王。”
丽雅猛抬头，对上那双冷淡的红瞳。
如果魔族激进派的计划从千年前战败时就开始的话……
“或许他们想要解开魔王的封印？”
魔族的秘术千奇百怪，用灵魂献祭破开封印也不是不可能。
索莉娅默默点头。
她与20的差距不小，显然20在秘术里继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与能力。
她同样继承了关于魔法的记忆，但她可不认为天罚会剥离源自灵魂的魔法回路。
还有些关于魔族的记忆，她根本就没有印象。
就像是传输时丢了包。
20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但她不是。
或许来自地球的灵魂本就不能使用魔法？也无法继承触及这个世界最机密的记忆？
她的出现是女神的干涉，或许女神本就将魔族视为敌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秘术，根本就威胁不到女神，何须祂亲自干涉？
或许……
索莉娅就是破除魔王封印的最后一块碎片。
而她的出现，将魔族筹划千年的计划给破坏了。
恐怕今后会遭受无穷无尽的魔族追杀。
这一点，索莉娅没有说出来。
但丽雅很聪明，她恐怕也大致明白索莉娅沉默的原因。
她不去追问索莉娅曾经的身份，这可能是索莉娅自己用于保命的秘密。
只是索莉娅与魔族甚至是魔王有关，她不能声张。
这是对索莉娅与亚斯加德的保护。
“你……”
“我会尽快离开亚斯加德，这点你放心。”
索莉娅还没有无耻到拉亚斯加德为自己垫背。
“……”
丽雅也是好一阵沉默，良久才回话。
“你是亚斯加德的恩人，我会跟你一起离开，尽我所能保全你的性命。”
当然，她也有私心。
她不希望伯爵此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如果还有可能，她会不惜一切将曾经的索莉娅带回伯爵领。
“谢谢。”
索莉娅低声致谢，视线却偏向一边。
她同样隐瞒了一些。
她不敢告诉丽雅的另一种猜想。
或许索莉娅不只是封印的钥匙……
而是无数强大灵魂碎片的最终载体。
如血海般深沉的红瞳望向窗外。
也许……
她，就是魔王。
索莉娅难得声音有了些起伏。
自从昨晚近乎通宵的高强度战斗后，回到屋子里的索莉娅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大中午才悠悠转醒。
没想到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大金毛扭扭捏捏站在床前。
开口就是让她震惊。
“是那个帽子男带你回去？”
“嗯……”
科琳娜点点头。
她已经在伯爵领待了太久。
久到快要忘记自己的姓氏——斯图特。
“我不能继续待在你家了……”
这次派来的搜查官也许只是王国的小小警告，下一次恐怕来的就是先锋骑士团了。
更何况雾凇森林里的游击队对她的王族身份虎视眈眈。
他们的一次试探已经让伯爵领遭受了太多损失，她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继续赖下去了。
“对不起，我必须回王城了。”
科琳娜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捏着手，脚趾也蜷在一起。
索莉娅会生气吗？
她悄悄瞥了一眼。
索莉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她只是压下了自己的音调，淡淡开口道。
“嗯，你走。”
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情感。
明明这家伙整天也只会胡吃海喝，从早到晚就知道折腾。
明明她走了才好，为什么会觉得舍不得呢？
索莉娅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但她知道，那个搜查官甚至是王城内部，都已经盯上了亚斯加德伯爵领。
一个受冷落的王族弃子，一支处于休战两国边境前线的武装力量，最近还与游击队扯上了关系。
这种关系难以说明，在旁人眼里就显得相当暧昧不清。
在这个风口浪尖，亚斯加德和科琳娜也必须保持距离才行。
这对她们都好。
“哼，就不能说舍不得我吗！”
科琳娜气冲冲的撅起嘴。
“翻脸无情的女人！不理你了！”
见索莉娅脸上依然没有半分波澜，科琳娜扭头就往外走。
“额……”
“你还想说什么？”
听见身后有点动静，科琳娜又挑着眉回头。
“别忘了你的剑。”
“……”
科琳娜牙都咬碎了。
“真啰嗦！坏家伙！”
她一把抓起靠在椅子旁的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咚！”
房门重重砸上。
巡捕们的马车就停在伯爵府门口。
骑士们正在收拾战场，伯爵府也没剩几个人来送送她。
现在就连索莉娅也不来，真是……气死了！
“殿下。”
两位巡捕候在马车旁，等着她上车。
科琳娜爬上马车，从车窗里冒出个脑袋。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
“臭索莉娅！永远都不要见面了！哼！”
望着那二楼紧闭的窗帘，科琳娜又是好一通发泄。
最终还是关上窗，坐着马车往王城的方向驶去。
索莉娅站在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目送马车离开城镇。
科琳娜的离开有些突然，但她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即使科琳娜能逃出那座牢笼一时半载，也永远摆脱不了王女的身份。
如果伯爵领继续支持她反抗国王的命令，只会让她更加危险，陷入更深的泥沼。
倒不如果断放手，这样至少能够将她与亚斯加德撇清关系，足够保护她一阵子。
“唉，真是个傻姑娘。”
索莉娅摇摇头。
她放下窗帘，房门此时也正好被推开。
“主人……”
加依娜软软的声音响起。
“那家伙走了？”
索莉娅头也没回。
加依娜想了想索莉娅说的是谁，莫非是那个蹲在房顶的黑帽子？
她点点头，不过索莉娅没有看她，于是她又开了口。
“走了。”
索莉娅吐出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还有什么事？”
见小加依娜仍站在屋子里，索莉娅问了一声。
“主人，有人要见你。”
加依娜老老实实开口。
话音刚落，女仆长丽雅就出现在门口。
“小姐，该进行我们未完的话题了。”
索莉娅瞥了她一眼。
“加依娜，出去。”
小姑娘乖巧点头，很快就跑出门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不该听的别听，把耳朵捂上。”
索莉娅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
然后门外就再也没传出动静。
“坐。”
索莉娅起身将椅子推给丽雅，自己则坐到窗台边。
女仆长没有坐下，而是直视着索莉娅的红色眼睛。
“说，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敏锐。”
索莉娅翘起腿沉声问道。
“因为有过先例。”
丽雅扶着手端庄地站在原地。
“索莉娅在很久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从那时起，她才开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魔法天赋，性格也有很大的变化。”
索莉娅认真听着，提出了疑问。
“是什么时候？”
“索莉娅六岁那年，碧翠丝夫人因为……一点意外逝世后，索莉娅也昏迷了半个月之久。”
碧翠丝正是索莉娅的生母，但没有人知道她的姓氏。
只是很小的时候在伯爵口中听说过，是曾经在征战时遇到的别国难民，最终两情相悦日久生情。
“醒来后索莉娅性格变得更加张扬，一点也不像小时候，以前明明还很胆小又怕生。”
“当时的伯爵也只以为是母亲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又在年幼时就掌握了如此强大的魔法天赋，心态会有改变也是正常现象。”
“直到你出现，索莉娅的性格再一次发生巨大改变，我们才开始怀疑替换灵魂的可能性。”
毕竟能够让神明降下天罚，如神话传说般的事迹就发生在眼前，很难不让伯爵多想。
女仆长的话让索莉娅陷入沉思。
她来自另外的世界，穿越也是因女神的干涉才会来到索莉娅身上。
照女仆长的说法，在她之前，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那是什么意外？”
索莉娅20因为触碰禁忌魔法，遭天谴才让她这个30穿越过来。
那10又是做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伤心过度昏死把账号注销了？
索莉娅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女仆长继续开口回答她的话。
一语惊人。
“碧翠丝夫人……自杀了。”
“就当着年幼的索莉娅的面，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一些异族文字……”
女仆长从桌上拿起一本笔记，翻到其中的某一页。
“几乎是一样的文字，但没人能看懂。”
她紧盯着索莉娅的表情，但从中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索莉娅也注意到了女仆长指出的那些字。
是她之前翻到的诗文。
索莉娅抬头。
正好见女仆长正盯着自己看。
顿时了然。
既然已知灵魂可以更换载体，那么她也应该会怀疑现在的索莉娅是否与前一个索莉娅有联系。
同样的文字也代表了同一种文明，而碧翠丝和索莉娅20很可能来自同一个社会。
所以现在她这个30也应该被纳入怀疑对象。
于是索莉娅直白的摇摇头。
“我也看不懂。”
“不过按格式与字迹来看，这些短句很大概率是某首激昂的诗。”
“你认为呢？”
索莉娅将话题又抛给女仆长。
这位优雅端庄的中年女性，一定比她这个半吊子更了解这个世界许多隐藏的真相。
“……”
女仆长犹豫了一阵。
但自己既然已经找上了索莉娅，就只能勉强信任她。
她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渡客。
“我小时候曾经被伯爵的父亲所救，之后就一直待在亚斯加德家做事，老爷从小就信任我，所以我知道老爷很多秘密。”
丽雅压低了声音，像是讲悄悄话一样贴近了索莉娅。
“老爷曾经率领骑士团追着一支帝国残军越过了黑雪山脉，在西方山脚下遇见了一群人族难民。”
“他们称自己的村庄因为矮人与地精的纷争被毁，只能南下向帝国的城市寻求庇护。”
黑雪山脉，一路从帝国西北方绵延至西大陆极北。
矮人王国与地精王国都位于群山之中。
矮人们居住在山腰裸露处，地精们则窝在峡谷和地下溶洞中。
矮人们擅长金属冶炼与锻造，酷爱金灿灿的黄金与人族酿造的啤酒。
地精们则更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对人类社会的许多知识非常感兴趣。
不过由于长期居住地下，导致视力退化看不了人类的书籍，所以经常都会和矮人或是不小心误入的人类进行学术探讨。
——其实也就是像哄孩子一样，帮他们读读书，杂七杂八的书什么都有。
于是长此以往，矮人与地精的关系也很融洽。
两个以能工巧匠闻名的种族在此处相安无事很多年了，怎么会在人类的村庄附近爆发冲突？
况且两个种族都与人类比较友好，更不可能故意摧毁村庄。
“所以你的意思是……”
“伯爵被碧翠丝夫人的美貌冲昏了脑袋，但我可没有。”
丽雅小声嘀咕道。
“我怀疑那群难民并非真正的难民，那个被摧毁的村庄也不是矮人或是地精干的。”
“当时骑士团遇见的难民……恐怕是魔族。”
千年前的魔王被勇者率联军封印后，七神器之一的神火之炬就留在了魔王城遗址。
神火所照之地被彻底变为了灰烬死地，而这片区域就位于西大陆西北方。
不少魔族与人类容貌相差无几，从死地流窜出来的魔族根本就难以辨认。
索莉娅点点头。
如果那群难民是魔族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被摧毁的村庄、满口谎言的难民、情绪化的异文字诗句、索莉娅的三个灵魂……
如果碧翠丝的自杀行为，同样也是魔族秘术的话……
“魔王的时代已经过去千年，如过街老鼠般的魔族四处躲藏，如今却刻意暴露在人前。”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丽雅沉思着。
“……他们过够了这样的生活。”
索莉娅突然抬起头。
当一个种族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前路越来越坎坷。
苦难浇灌他们内心的仇恨，这历时整整一千年的颠沛流离。
血与泪早已流淌出一整条河流。
极端，才是这个种族唯一的出路。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魔王。”
丽雅猛抬头，对上那双冷淡的红瞳。
如果魔族激进派的计划从千年前战败时就开始的话……
“或许他们想要解开魔王的封印？”
魔族的秘术千奇百怪，用灵魂献祭破开封印也不是不可能。
索莉娅默默点头。
她与20的差距不小，显然20在秘术里继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与能力。
她同样继承了关于魔法的记忆，但她可不认为天罚会剥离源自灵魂的魔法回路。
还有些关于魔族的记忆，她根本就没有印象。
就像是传输时丢了包。
20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但她不是。
或许来自地球的灵魂本就不能使用魔法？也无法继承触及这个世界最机密的记忆？
她的出现是女神的干涉，或许女神本就将魔族视为敌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秘术，根本就威胁不到女神，何须祂亲自干涉？
或许……
索莉娅就是破除魔王封印的最后一块碎片。
而她的出现，将魔族筹划千年的计划给破坏了。
恐怕今后会遭受无穷无尽的魔族追杀。
这一点，索莉娅没有说出来。
但丽雅很聪明，她恐怕也大致明白索莉娅沉默的原因。
她不去追问索莉娅曾经的身份，这可能是索莉娅自己用于保命的秘密。
只是索莉娅与魔族甚至是魔王有关，她不能声张。
这是对索莉娅与亚斯加德的保护。
“你……”
“我会尽快离开亚斯加德，这点你放心。”
索莉娅还没有无耻到拉亚斯加德为自己垫背。
“……”
丽雅也是好一阵沉默，良久才回话。
“你是亚斯加德的恩人，我会跟你一起离开，尽我所能保全你的性命。”
当然，她也有私心。
她不希望伯爵此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如果还有可能，她会不惜一切将曾经的索莉娅带回伯爵领。
“谢谢。”
索莉娅低声致谢，视线却偏向一边。
她同样隐瞒了一些。
她不敢告诉丽雅的另一种猜想。
或许索莉娅不只是封印的钥匙……
而是无数强大灵魂碎片的最终载体。
如血海般深沉的红瞳望向窗外。
也许……
她，就是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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