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都不会好受

    此时路上隐隐约约还有几个做生意的小贩，一辆车，一把伞，一个人，就足以撑起一个家庭了。

    黎若忽然想起养母，从前她也是这样的天气摆摊，她从不说苦，只是说明天又能给我们家若若买最喜欢的糯米糕。

    今晚的画面也浮上脑海，两个母亲的形象不断接替。

    黎若长呼一口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

    或许是那晚的事情惹怒了闻淮砚，接连几天，她都被一个人丢在别苑。

    黎若出行的资格也被剥夺了，每天最接近外面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那片天。

    黎若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闻淮砚如今比从前温柔太多。

    期间她被大发慈悲允许去了黎家一趟，签字拿走那晚说好的股份。

    签字时，闻淮砚的秘书就陪同在一侧，算是给她撑腰。

    在闻淮砚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对方考虑这么周全。

    黎若这几日，闲下来时就会去想，那天签字时候的画面。

    黎娆面红耳赤坐在自己对面，一张脸上满是不情愿。

    孙兰恶狠狠瞪着她，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至于黎道成，大概是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可没曾想秘书也在一侧。

    末了，黎若离开的时候，黎道成将黎若带到角落里，静悄悄地问她和闻淮砚是什么关系。

    看着黎道成那双贪婪的眼睛，黎若微微一笑。

    “我们就是最普通的关系，闻先生心疼我孤苦无依，所以愿意给我一点依靠罢了。”

    但是她知道，黎家这样吃人的家庭，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将股份给她呢？

    又是一天过去，黑夜不知不觉降临。

    黎若收了自己放在院里的杂志，恐怕晚上下雨会被冲湿浸泡。

    不出她所料，临近凌晨时，一道雷鸣果然从远方气势汹汹地劈过来，紧接着整个世界卷起飓风，电闪雷鸣。

    是雨夜。

    此时虽然接近深秋，但是黎若还是将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

    她将自己整个缩在柔软厚重的被子里面，似乎这样能获得丝丝安全感。

    黎若怕雨夜，特别怕。

    小时候养母要扛起一个家的负担，哥哥住在寄宿学校，所以每次下雨的夜晚，家里都只有黎若一个人。

    那个院子实在是太破了，以至于只要是个成年男人就可以踩着矮墙，随随便便翻越进来。

    那个晚上，若不是养母回来的早，恐怕黎若早就……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惧怕每一个会下雨的晚上。

    “吱呀——”

    一道开门声隐隐约约响起，被褥里的黎若下意识身子一颤。

    她探出一颗小脑袋来，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看向门口。

    视线中，一抹熟悉身影出现在那里。

    先是男人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出现在光影中，他慵懒走到床尾一侧的桌子，褪去外套，走进浴室。

    全程，他将她视若空气。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男人开始沐浴。

    非常奇妙的，听着这水声，黎若原本恐慌不安的心，竟然一点点平静下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水声啪一下止住了，只有几滴还冲着地上落。

    浴室门被打开的同时，窗外爆开一道闪电。

    于是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无所遁形。

    黎若瞧见闻淮砚单手随意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精致优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脸似乎有些红，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随着他的转身，那被浴巾围住的精瘦腰身，也映入她的眼中。

    闻淮砚冲着这边来了。

    他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黎若小心翼翼去看，却撞上双如深海般的瞳。

    左胸口像是被攥了下似的，黎若长呼一口气。

    “闻先生，您来了。”

    闻淮砚没说话，只是审视着她。

    黎若知道，闻淮砚是在等一个解释。

    “那天的事情，您愿意给我机会解释吗？”

    闻淮砚没讲话，算是应允。

    于是黎若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讲。

    讲自己被接回来之后是如何被欺负，讲自己在那个家里有多举步维艰，讲自己的难处。

    她抽了抽鼻子，一双眼睛不敢去看对方。

    “闻先生对不起，那天的事没提前和您讲，我不是故意的，您能不能……别不要我。”

    黎若小心去看他的眼神，只是此时的闻淮砚背着光，让人看不清眼神。

    半晌，闻淮砚突然很轻地笑了下。

    “你很了解我。”

    “什么。”

    “你知道我讨厌什么。”

    黎若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

    “闻先生您身份高贵，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揣测的，我只是觉得那天的事情，放到谁身上，恐怕谁都不会好受。”

    “我只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去分析，并没有刻意去观察揣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