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瞎话没编好

    娥子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脑海里出现了英子生小孩的场面，血淋淋的，让她有些颤抖，声音竟哽咽了，

    “生个小孩容易吗？你们妈还生了你们三个，生了三次啊，你是老大，带你弟弟们去医院看看，妇产科，看不到就去问下，哪个当妈的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你们的？一群没良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你们还有妈来，要是你们妈遇到了危险，你们该怎么办？一群没良心的，太没良心了。”

    对面的男孩没插言，他也说不上话，娥子大概是酒精打了头，语速很快，也很乱。

    那头男孩终于轮到说话了，“阿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秦秋阿姨，跟我妈一个办公室的，阿姨，我，嗯，让我妈说话，好吗？”

    “让你妈说什么？你妈喝醉了，不省人事了，说不了话，睡着了，还说话，再让你们气她啊！一帮没良心的。”娥子也语无伦次了。

    “阿姨，那我们去接她，你们在哪里？我和弟弟去接她，我让弟弟们给她道歉。”

    坐在旁边听电话的英杰怕舅母拒绝，赶紧从舅母手里抢过电话，快速跟对方说了自家的地址。

    娥子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忍不住，她很伤感，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可是自己呢？自己的妈好像没有自己一样。身边的小珠子拿了纸巾给妈妈抹眼泪，爸爸不让妈妈喝酒，说妈妈喝了酒容易伤感，爱哭鼻子，果真如此。

    她捂着脸，声音哽咽，抽泣声不断，她的思维已经不在线了。

    英杰看向小珠子说：“你妈到底醉了没？”

    “醉了，我爸说我妈一哭鼻子就是醉了，她想到了伤心事，就爱哭鼻子，”

    唉，英杰坐到了娥子身边，“舅母，你好点没，要不你也睡会儿，”

    小珠子在另一边，端起咖啡杯，“妈，要不你喝点咖啡，醒醒酒。你别难过，我不会气你的，哥，你说，你也不会气我姑姑的，你快说啊！”

    英杰翻了个白眼，对妹妹说：“幼稚，”

    “你快说，我妈都哭了，她是伤心了，”小珠子声音带着哭腔。

    “行，行，舅母，我也不会气你们的，不气我妈，可以！”

    娥子挥了下手，抹了把眼泪，嘴咧了下，她想笑，这两个宝在哄她，

    “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没事，别怕，英杰，你给我抱个枕头来，我躺会儿，我没事，就是缺氧了，”娥子语气无力道。

    英杰去卧室抱了枕头垫在沙发一头，娥子躺下，“再给我抱床被子，别把我冻感冒了，小珠子，一会儿，等那个阿姨的儿子来了，接走阿姨，你睡你姑姑床上，英杰，给你妈倒一杯水放在她床头。”

    英杰怎么看舅母也不像喝醉了，他不知道，娥子此刻心里很难过。

    娥子确实也没醉，她就是忽然想到了妈妈，从小就对自己很冷情的妈妈，如今就像从没生过自己一样。

    三个男孩来了，人高马大的，娥子没动，也没再训斥他们，英杰有一句没一句的汉语掺杂着蒙语跟他们说着话。

    其格格似醒非醒，还喊娥子再喝点，娥子苦笑，不知道三个崽子会不会给她讲自己骂他们。

    其格格的大儿子背起自己妈妈，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娥子说再见，那两个小的，也别别扭扭的跟着说再见，娥子始终没搭理他们。

    小珠子蹲在地上，守着娥子，用手摸着娥子的脸，她看见爸爸就是这样的，爸爸说妈妈内心很脆弱，小珠子还不太懂，但是妈妈伤心她也难过。

    “妈妈没事，你去床上睡去，看看你姑姑有事没，”

    小珠子撅着嘴，“我姑姑睡的死死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刚才那么吵，她都没醒，”

    娥子笑了，“呵呵，不许这样说你姑姑，她今天陪着阿姨，那阿姨的儿子们把她气着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陪着她喝酒了，你姑姑酒量又不好。”

    “真讨厌，她家那么多儿子，还三个，”

    娥子翻了个身，直视女儿，“有些孩子懂事太晚，父母就操心多，我们家小珠子，太乖了，爸妈可有福气了！”

    “去睡觉！妈妈也要睡了，你哥都睡着了？”

    “我哥就是缺心眼。”

    娥子又翻身，面朝里面，“宝贝，去睡去！”

    小珠子刚进成红的卧室，英杰就从房间里出来，他来到沙发跟前，弯腰推了推娥子，

    “舅母，你到我床上去睡！我睡沙发，”

    娥子身体没动，嘴里嘟囔：“不用，你去睡！”

    英杰拉起被子，“别啰嗦了，回头我舅又说我不照顾你们。”

    娥子偷笑，被英杰拽起来，她躺倒英杰床上，下午成波打电话说明后天要回来了，爸爸也要跟着回来。

    睡意越来越浓

    孩子们都上课了，天气渐暖，三八节也过去了。

    英子自从爸爸去世，心情一直不好，好像自己没家了一样。

    儿子小秋过年回来也没改变过来家里沉闷的气氛。

    娥子回来，几个人聚会好像也没让她高兴起来，程东方说她这是没爹没妈了，觉得自己成孤儿了，程东方嘲笑她不懂人生的轮回，娥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听人说的多了还是看得多了，小时候还希望自己是孤儿，她对生死好像看的也很淡，都要死，每个人管好自己这一辈，父母儿女的义务、然后是社会的责任，自从当了记者她就给自己设定了要做个有良知的人

    王晓决定四月底去成都看房子，她没闲工夫伤感了，对她来说生死是遗憾，能够好好活着就活着，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不后悔就行，王暮每天都要面对死亡，自己在医院工作，即使没看见，也能听见，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留有遗憾。

    娥子没时间跟着英子伤感，他们的拆迁房已经竣工了，正在做内部的装修，她下一步又要看家具。

    程东方打电话给她，让她看家具的时候把英子拉上。说他没时间管英子的情绪，他要去广州看车展，公司就指望英子看着了。

    接了程东方电话，娥子觉得英子的问题严重了，该不是得了人家说的精神抑郁症啊！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振海，赵振海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仔细一想，英子最近确实不一样，不怎么爱说话，看电视也不像过去那样对那些演员品头论足，现在动不动就说活着没意思，还特别爱发感慨，说什么人生苦短之类的话。

    娥子把赵振海给她说的情况告诉了王暮，王暮去查证，怀疑英子确实有了抑郁症，只是不严重，需要他们帮她从她的思想意识里走出来。

    大家把这件事瞒着英子，怕她知道了心情更不好。

    前一阵成波回来，他们把秦树青送回二场，就去乌市看了马春花的爸爸，马春花也是难过不已，哭的鼻涕哗啦，娥子也是无奈，陪着落泪，最近爱哭的人真多。

    英子倒是不哭，娥子也上网查了，好像不哭的人，情绪无法排泄更不好。

    程东方走了十天了，四月天，要是在成都，肯定是春暖花开了，可是这大西北的边缘地带，早晚还得穿件棉衣。

    今天是星期六，娥子约了英子和王晓，来家里帮她看家具，娥子在网上找了很多的家具图样，让她俩来帮自己定夺，然后去商场实体店去寻觅。

    一早小珠子就去练琴了，娥子从冰箱拿出一块羊肉，做个炒烤肉，娥子在冰箱里翻来翻去没有找到大肉，她准备炒个蒜苔肉丝呢，算了，只有蒜苔炒鸡蛋了。

    娥子暗笑，这一家人都快成回族人了。女儿也不吃大肉，自己也不馋大肉，娥子直起腰，自家是不是要重新定性下，改成回族人，跟马春花家一样。

    想到马春花，娥子拿出电话，给马春花打电话，也不知道马所长现在怎么样，又一个多月了，

    “喂，马春花，”

    电话那头，传来马春花的声音，声音很低，“秦秋，”

    “你在医院？马所长，嗯，怎么样了？”

    马春花，“不好，医生说没几天了，这几天我爸疼，大汗淋漓的，医生今天给他打吗啡止疼了，秦秋，我，我看着难过，我爸那么高大的人，现在瘦的成了一把骨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只能让他身体上少些痛苦，你别动不动就哭，你妈，更难过，”

    “嗯，你来不来，陪陪我，我，我，怎么发现都没人陪我，”马春花今天的声音里再没有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

    娥子还能说什么？“行，我给成波打电话，让他请假回来，我们一起去。”

    马春花哽咽，“娥子，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

    一个英子，这又来个马春花，娥子简直头大。

    两个女人约好的一起来的，“娥子，你今天的饭好简单啊！”王晓端着米饭碗，

    “吃，你俩就当减肥了，”

    英子微微一笑，“我最近懒得很，没锻炼，好像肚子都长肉了，”

    娥子看她，“不是我说你，你看人家王晓，每天都去健身馆锻炼，这身材多好，哪像四十几了。”

    “欸，我说你俩，干脆也到我们健身馆来，我跟老板混熟了，肯定能给你俩打折，一天时间随时去，”

    娥子看着英子，“去！以前，咱们为了省钱，听男人忽悠，嘿嘿，反正我就是听成波忽悠的，现在我也没个动力，都没好好锻炼了。”

    “妈，我下午要去尹翠玲阿姨家，叔叔说让我每个周六下午去听他给他的学生们上课，就是让我去蹭课，”

    “去，去，”英子这会儿笑起来，“从小就爱占便宜，跟你妈一样，以前你妈就这样，但凡不要钱的课，她全去，”

    娥子也笑了，“我那会儿是爱学习，不像你，情愿抱本小说，也不愿意学习，哼，要不是我拉着你，你现在在哪？酒厂？”

    “谢谢你，谢谢你，可以！”

    王晓，“那时候，就我不学习，”

    “你命好呀？”英子揶揄道，“唉，那会儿，我真是羡慕你们那帮家里有本事的人，我也羡慕娥子，像打不倒的吴琼花一样。”

    小珠子好奇，“啊，英子姨姨，吴琼花是谁啊？”

    三个女人齐刷刷看向小珠子，那表情就是，这么出名的英雄都不知道？

    “谁啊？”小珠子又问。

    娥子放下筷子，“吴琼花，算是个英雄人物，电影《红色娘子军》的人物，以前被恶霸地主欺压的妇女典型，后来成为共产党员，保家卫国中的战士，走上了革命道路的英雄。”

    “哦，那我妈也是英雄了。”

    娥子敲了下小珠子脑袋，“去，去，你妈我跟英雄不沾边，这辈子也当不了英雄。”

    “你怎么不算？看怎么评定了，要我说，你帮大家争取权益的时候也挺英勇的，也算，”英子转脸对王晓说，“是？王晓，”

    “嗯，算，你妈挺有见义勇为的精神的，”

    “好了，好了，别给我贴金了，那都是我的职业，工作职责。”她对坐在对面的小珠子说：“你吃完了，就去，我们有正事要做，下午早点回来。”

    三个人一下午就在看各种家具样式，娥子把自家的房屋设计图摆出来，让她俩帮自己想该买什么，她在一边记到纸上，这是她跟王晓想好的，避免英子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英子，你得帮我忙，过几天，我跟成波要去乌市一趟，你得来我家里陪我小珠子，”

    “你又去？干嘛去呀！程东方不在，公司我得盯着，”

    娥子悄声，“跟成波去攀关系，”

    王晓瞪她，“怕我听到啊！攀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英子瞪着她的月牙眼，“成波又要高升了？”

    娥子愁死自己了，编个瞎话，她们当真了，没法子，只好一本正经道：“为以后高升做准备。”

    “行，行，去，我来给小珠子做饭，你们赶紧高升，我们也能跟着混点好处。”

    娥子心累不已，编瞎话，没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