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希望桥生好好的，也希望你们能一直相守幸福

    漫天火光。

    烧掉所有的一切。

    程枫为了救人，却再也没能出来。

    又或者，他注定被安排上了死亡的结局。

    他死在罪恶的阴谋下，死在理想的路途上，死在深爱着谢延的年岁里。

    身体被火焰吞噬，意识消失之前，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他再也见不到谢延了。

    见不到梵行寺中寒山池里的莲花。

    会有下辈子吗？

    会有的。

    有谢延的下辈子。

    命运终究残忍，大火过后，便是肆虐的暴雨。

    大雨，冲刷掉那些灰烬。

    谢延跪倒在废墟之下，崩溃恸哭，高大的身躯被窒息的疼痛压弯，折断。

    他连程枫的骨灰都找不到。

    那段日子，他浑噩恍惚。

    有时他会看见程枫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朝他伸手，脸上依旧是无数次梦中所对他绽开的柔软笑意，杏眸明亮。

    有时，他又听见程枫说自己疼，很疼很疼。

    待所有的幻觉、幻听，消散殆尽。

    满目的空旷、麻木。

    谢延才意识到，他的阿雾是真的，永远地消失于天地之间。

    世俗凡人，天上地下，他再也找不到他的阿雾了。

    程枫死后。

    谢延并未去找闻崇延，又或是蒋寅白对峙什么。

    从那时起，他便决定一步步毁掉他们的一切。

    他要活着，亲手让他们赎罪。

    哪怕是——蜉蝣撼树。

    今辞心中不免因谢延的话而泛起别样情绪，他听见谢延道：“我恨他们。”

    “也恨桥樱。”

    “她疯了。”

    “我娶她，也只是为了折磨她。”

    “我早已满身罪孽，又何惧再多些呢？”

    话音刚落，风击打着玻璃，发出促急的声响，谢延将目光落向虚空处：“其实，桥生是个无辜的孩子。”

    “我知道的。”

    “可是，每每想到他的存在，便如一根尖刺，扎地心脏鲜血淋漓。”

    “但是那双眼睛又与阿雾太像了。”

    “一样的柔软，纯净，漂亮。”仿佛将所有温柔的情意都蕴含在了里面。

    “所以，我救了他。”

    “但到底，太迟。”

    那些无法磨灭的肉体伤害与精神折磨，已然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谢延用疯癫的桥樱交换了桥生。

    她消失的日子，便是桥生的外公外婆在抚养其成长。

    而蒋寅白榨干桥樱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竟没有直接将其杀掉，却是留其性命，让她一直待在桥生身边。

    现在看来，对方从来没想放过桥生。

    疯癫成狂的桥樱，是他对桥生进行实验的一部分。

    至亲所造成的伤害，要更残忍狠绝，不是吗？

    仔细想想，桥生的出生是一场阴谋利用。

    他的存在是对谢延与程枫的伤害。

    他的成长是蒋寅白惨无人道的实验。

    他渴求的爱，从来就不存在。

    那他是什么呢？

    桥生在这些无望里，重复了千千万万遍。

    今辞心间刺痛，他的爱人，在这些无望里重复千千万万遍后，却因为爱着他，念着他，放弃了死亡的解脱。

    而选择生的痛楚。

    一瞬间，今辞回想起曾经吴伍盛对自己说的话：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桥生或许早已不在了。

    他靠幻觉中的你过活，没有被剥夺的记忆中的你。

    不知何时，冷雨淅沥，谢延对今辞道：“我希望桥生好好的，也希望你们能一直相守幸福。”相守幸福，这是他曾经与程枫所期盼的。

    世间有人痛苦，也总要有人能得到幸福。

    谢延离开鹭洲时，雨下得极大，仿佛很多年以前阿雾彻底离开人世的那个夜晚。

    这边，今辞用托盘装了可口小蛋糕与甜牛奶回到卧室。

    卧室内，桥生与球球正排排坐看书，而且球球的猫脑袋都要探到书页上贴着了。

    当然，球球怎么个坐法？

    它那准确来讲，是蹲。

    于是，男人视线内，温暖灯光将爱人与小猫笼罩，心间柔软得不像话。

    他轻声唤道：“桥桥。”

    瞬间，桥生抬头，他放下书，伸出双手，俨然想要男人抱抱的撒娇姿势：“祈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