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君之宜（下）

    深耕弓术多年，后羿早已练就出了一副，远非常人可比的极好眼力。

    再身处履途“精选”的，侦查了望之地后，更是如虎添翼。

    正四下观望间，后羿忽然心下一惊。

    无论是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艘，此刻正在河边搁浅的船；还是他们昨晚休息时，安扎在一片密林深处的营地。

    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上看去，皆如在眼皮底下一样清晰。

    如果昨日待在这里的，是一个“人”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这一行十余人的一举一动，一直就在这个“神秘人”的注视之下。

    能在这方天地间，选出这么一个最佳的位置，当成观察点的“高人”，其背后的群落，实力恐怕远在己方之上！

    而自己这不问青红皂白的一箭，估计是要，与这个“可怕”的族群交恶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竹弓在手。再结合此地的视野优势，就算遇到报复，亦可提前发难，阻敌一阵。

    虽未必全胜，可想要掩护队伍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即便如此，后羿也不敢耽搁，朝地面的林雨等人，喊着安排道：“在这周围，或有其它的部落存在。你们先在这附近搜寻一番，切莫超过我一箭之远。有我留在树上掩护，定能保得你们周全！”

    听有此话，众人自然应诺而行，暂且不提。

    且说那履途，刚向牛奔通报完毕自己的发现，便收到了照路，观察到华族旗帜的回禀。

    本着对未知的敬畏，更是为了，确保对已经获取到手的，“耕牛”资源的掌控。

    即便是有了，弓长所率领的，强力援军的支撑，牛奔还是决定，按照迹天涯离开前的要求，先赶着牛群回到药城，以保住现有的“胜利果实”。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善使弓箭的神秘族群，还是等着由首领去决定，具体的应对之法。

    牛奔所肩负的任务，就只是眼前的这几万头“耕牛”而已。

    大家都知道，“耕牛”问题，一直就是迹天涯甚为在乎的事情。

    因此，在做出这个“撤退”的决议时，很快便得到了一致的通过。

    会议期间，全程未发一言的弓长，除了在对“决议”进行表决时，点了点头外。

    其余的时间，全都是皱着眉，把玩着从履途手里接过的，那枚木质箭支。

    当“立即出发”的指令，从牛奔的嘴里发出后，弓长便提出了，笔者已经在蛊卦初六爻里讲过的，亲率那五百名弓箭手，会一会那些“不速之客”的想法。

    说是“想法”，但所有人都明白，弓长的想法，往往就等于是他的决定。

    放眼整个华族，也就只有迹天涯一人，或许可以改变，弓长的“想法”了。

    即便是侯思，也不过是在弓长实现自己那些“想法”的过程里，提供一些，可以供其选择的，其它的“方法”而已。

    但面对“打架”一事时，侯思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去给弓长添乱了。

    做为唯一的知情人，履途倒是被弓长留在了身边。

    对大家通报过自己的想法后，弓长便拉着履途，离开了人群。去往自己的，“弓箭军”行营了。

    刚走出没几步，弓长便目光灼灼地向履途求证道：“你确定那人，是从地面朝你射的这一箭吗？”

    这已经是，弓长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履途稍显无奈地回答道：“当然确定！我们天机营里，最重要的一项纪律，便是必须保证所传递消息的真实性。''可以不说，不可说错！''”

    履途说话间，弓长早已取下肩上长弓，将那枚履途带回来的箭支，在弓弦上搭好，对准了天上的鸽群。

    见状，自知那些乃是自己的“同僚”，飞书的心头之好。

    履途忙要伸手阻拦，却听“嗖”的一声，那枚箭支破风而去。

    须臾间，便从鸽群中间，穿越而过。

    又向上飞不过几个鸽身的距离后，便极为“不甘”地，沿着重力的方向，自由落体了。

    那鸽群受了惊吓，几番扑腾，便四散飞去了。

    正收拾行囊，准备随队返回的飞书，见此景象，刚欲上前找弓长理论。

    但转念一想，又笑着作罢了。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弓长那精湛的弓术。

    若是真动了杀心。

    那支箭，又怎么会自鸽群中穿过呢？早有某只“不幸者”，会随此箭一同落地了才对。

    履途本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见“老首领”竟然一箭未果后，难免心中生出一抹疑惑。

    不知这弓长，为何突然有此，近似于“恶作剧”之举呢？

    正迟疑间，又听弓长问道：“你当时与那个朝你射箭的人，和这些鸽子与我之间的距离，哪个更远一些？”

    履途伸出手，比划了一阵，回复道：“差不多远！”

    听有如此回答，弓长心下稍宽。自从得到那枚箭支后，第一次在脸上有了笑意。

    但履途接下来的话，却使得弓长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不过，那人对我射出那一箭时，几乎是在我的正下方。而你朝鸽子射出这一箭时，却是在它们的斜下方。”

    古人或许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物理”，但每个用弓的高手，都一定是个，懂得如何利用“抛物线”的专家。

    同等射程下，弓箭的斜射杀伤力，是远大于垂射的杀伤力的。

    既然会出现，这种相反的结果。

    就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就是那位神秘弓手的弓术，远在弓长之上；要么，就是那神秘位弓手所使用的弓，比弓长手中的长弓，制程更为先进！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心高气傲的弓长，所难以接受的！

    也是有了华族冶金术的支撑，弓长就只顾着，在箭头的穿透力，与耐磨程度上做文章了。

    对于弓身的改良，确实是有些疏忽的。

    看着“老首领”脸上，极少出现的错愕表情，履途也不敢继续多言。

    只得沉默着，跟在弓长的身后，等候着其它差遣。

    （本章完）

    （《周易·临卦》：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